從小時候開始,被答應過,考好了就有肯德基吃。實際是沒有的,他們可以隨便食言。
說好一起去世博會,結果等來一句:以後一定帶你去。她知道,不會再有機會,因為以後就拆掉了。
那天,宋子懸給她祝福,你會得償所願的。
——她不會,她連肯德基都吃不到。
蘇玉成長至今,她跟想要的東西,總是越走越遠的關係。
“蘇玉~”見她發呆,江萌對蘇玉打了個響指,“試試這個帽子。”
到晚上,唱歌的人散了散,最後隻剩下四個人。
江萌要逛街,拉著蘇玉進了禮品店,讓謝琢和陳跡舟在門口等。
陳跡舟閒不住,跑去電動城玩了會兒,謝琢沒去,他在打電話,今天好像有什麼事情,在電話那頭困住他。
他戴了耳機,抱著胳膊靠在門口的護欄,即便低下頭,挺拔的身姿也讓不少異性頻頻回眸看。
他即便在人群裡,仍然有著被結界籠罩的冷意。
蘇玉有注意到,今天場子裡有女生鼓起勇氣想跟他說話,但這事很難。
一頂彩虹色的針織護耳帽被蓋到蘇玉的頭上,她回過神來。
江萌幫她捋了捋拆開的馬尾,突發奇想說:“這個適合編發,編起來漂亮。”
她征求蘇玉的意見:“你覺得呢?”
蘇玉配合地一笑:“好。”
“我小時候超愛打扮芭比娃娃,就這樣給她編辮子。”
江萌動作輕柔,怕扯疼了蘇玉的發絲。短發讓她的麵容顯得更柔美一些,好像當真散發出母性的光輝,在善待她童年的娃娃。
蘇玉聞言,不走心地問了句:“現在還玩嗎?”
江萌說:“娃娃被我爸爸扔掉啦。”
蘇玉怔然,看到了她眼裡摻一點緩解難堪的笑意。她所有飄到很遠的思緒,在這一刻重新收回,回到了這家店裡,回到了女孩的麵前。
江萌幫她編好了頭發,捧著蘇玉的臉看了又看,她笑了一笑,篤定地說:“不過沒關係,我們會自由的。”
蘇玉鼻子一酸,感同身受地說對。
江萌讓蘇玉去照鏡子,然後往外探腦袋,衝著男生的背影,賣乖地笑笑說:“謝琢,過來幫我拎一下東西啊。”
“謝謝啦,大少爺,彆這麼不情願嘛。”
“來來來,這隻手也彆閒著。”
……
等蘇玉再回神,謝琢已經被江萌領著朝她走過來了。
她看著鏡子裡的男生,這才真的開始謹慎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模樣。還行,頭發比較乖,帽子也挺可愛的。
還好還好。
江萌說:“好不好看?”
謝琢已經做好當一個拎包的工具人了,沒想到要乾參謀的事,他看看蘇玉,又看看江萌:“你問我帽子?”
江萌:“當然了,難不成我問你人啊?蘇玉好看用得著你說?”
謝琢又看了看蘇玉。
接著誇一聲:“挺可愛的。”
有點敷衍。
江萌歪著腦袋衝她問:“你喜歡嗎?”
蘇玉屬於什麼都能配合的溫和性格,如果不是真的醜得天崩地裂,她不會拒絕朋友的熱情,何況這個帽子跟她適配度的確很高,於是點頭說:“喜歡。”
江萌興高采烈地拿了同款帽子去結賬,蘇玉的那個就暫時留在她的腦袋上。
謝琢大概是真的沒什麼話跟她講。
他沒離開,全程靜默。
看她對著鏡子照來照去,又看著她撥一撥腦袋上的帽子,反複的動作,並不知道在掩飾著什麼,他也沒有過多鑽研她的舉止。
直到蘇玉回頭看他,又問了一遍:“好看嗎?”
原來謝琢不是在看她,他隻是盯著旁邊某一處在放空,聽見蘇玉跟他說話,他的視線收緊在她的臉上。
“好看。”謝琢點頭。
他看著她,卻看不到她心尖的澎湃。
蘇玉有所克製地彎了彎唇角。
江萌回來之後,蘇玉問她:“多少錢?”
她搖頭說:“我送給你啊。”
蘇玉:“那我也送你一個東西。”
江萌笑了,她沉寂了很久的眼睛恢複炯炯有神的樣子:“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還會做很久很久很久的朋友,你還怕沒有機會送我禮物嗎?”
她把帽子重新蓋到蘇玉頭上:“你就當心彆被我訛上才好!”
蘇玉彎唇,真心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最後一站是地攤玩具,江萌說想試試打氣球。
放假第一天,也可能是她最自由的一天,江萌今天格外的活力無限。
謝琢早就想撤了,但手裡還給她提著東西呢,就沒抗拒地跟了一陣。
他心不在焉地打了很久的電話。
陳跡舟在跟江萌研究怎麼才能拿下最大玩偶的時候,蘇玉盯著旁邊籃子裡的一隻兔子玩偶出了神。
那個玩偶很小,隻比巴掌稍微大一點點。
沒有品牌商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會淹沒在一眾亮眼玩偶中的兔子,毛發也不是很潔淨的白色,有點偏於奶黃的色調。
這種顏色讓它看起來像個臟兮兮的舊物,甚至上不了貨架,可憐巴巴地躺在一個菜籃子裡。
它被放在三等獎的籃筐中。
也就是說,十發子彈,隻要打中六發就能把它拿走。
蘇玉想到了自己的“兔子”。
她的兔子沒有可替代性,但它們可憐孤獨的樣子又是那麼的相似。
通話快結束的時候,謝琢往前走了一些步子,正好到了蘇玉的側後方。
他沉著聲說:“你早點睡吧,我明天去陪你。”
蘇玉輕怔住,覺得這話……
好曖昧,是在哄女朋友嗎?
她稍稍往後斜了一眼,見他走到她的餘光中。
最後,謝琢用很少見的溫柔語氣,真的是哄人似的說了一句:“不要難過。”
他聲音落下的瞬間,那邊傳來擊掌的歡呼,最大的玩具熊被那兩位神槍手拿下了。
謝琢和蘇玉同時看了過去。
江萌招招手,問蘇玉要哪個,她指著為數不多的一等獎獎品:“你喜歡史迪仔還是哆啦a夢?”
蘇玉隨便挑了一個:“史迪仔吧。”
江萌問她:“你玩嗎,自己來?”
蘇玉搖頭:“我有點近視,沒戴眼鏡瞄不準。”
江萌正在琢磨把這個機會留給誰。
謝琢終於把遠在電話那頭的心思收回來了,他腳步往前,拿起了陳跡舟剛剛上好膛的槍。
“我試試。”他說。
江萌指了指史迪仔,撐著桌台笑:“十發哦,可不能輸給我。不然全校都會知道你是我的手下敗將。”
陳跡舟在旁邊,點點自己,又點點蘇玉:“一個人證,兩個人證。”
江萌猛猛點頭。
謝琢懶得搭理,他架起槍,閉起一隻眼睛。
接著,幾個人眼看著氣球一個一個破掉。
勝利就在眼前的時候,謝琢突然停下了。
隻打了六發,他放下槍。
江萌不解地看著他,謝琢隻看了眼攤主說:“就這樣。”
在很微妙的預感裡,蘇玉看著他指了指那個兔子,又看著他讓攤主拿過來。
籃子裡最低級的獎項被放到他的手心。
最後,她看著謝琢把那個巴掌大小的兔子交到她的麵前。
他晃了晃那個玩偶,在蘇玉的眼前,低眸看著她,說:“你喜歡這個。”
不是征詢的問號,是肯定的句號。
蘇玉接過兔子,飄忽的視線掃過他清波無瀾的眼。
她想,他垂下眼簾看她的樣子好溫柔。
謝琢轉而屈指,輕敲江萌的腦袋,教訓似的一聲:“彆那麼貪心,什麼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