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劉四他們在武訓營裡時,很喜歡趁著人沐浴時偷衣服。被偷了衣服的人不敢出去,隻能躲在浴房裡,等夜深營中人都睡了才敢回去。”
喻君酌上一世剛去武訓營不久,就被劉四他們偷過衣服。彼時還未到春末,浴房裡冷得很,他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等到半夜,回去的時候幾乎快凍僵了。
“你從哪裡聽說的?”周遠洄問他。
“我還聽說了一些彆的事情,你想聽嗎?”
周遠洄並未答話,隻安靜注視著眼前之人。
“被綁的那個姓衛的校尉,很喜歡長得漂亮的少年,若有人不依著他,就會被打被罰。還有另外那個,明知營中有劉四這樣的敗類,還有同僚欺淩少年,他卻始終裝聾作啞。“喻君酌冷笑一聲,“今日經此一事,想來會叫他們感同身受吧。”
周遠洄聞言終於知道為何喻君酌要著人將那倆人綁過來了。隻是他不太明白,喻君酌自幼在鄉下的莊子裡長大,怎麼會知道武訓營的事情呢?
“回王府吧。”喻君酌道。
事情鬨得這麼大,任誰也不好輕易收場了。
喻君齊那邊,公然狎妓被國子學的夫子和同窗齊齊撞見,還有一位成郡王在場,此事不出一日就能傳遍整個朝堂。
至於劉四和他另外兩位好友,聚.眾.淫.亂,還把武訓營的兩位長官非禮了。此事有了巡防營做見證,定然也會鬨得天翻地覆。
而整件事情,喻君酌都置身事外,沒人能查到他頭上。
回到王府後,周遠洄去找了一趟譚硯邦。
“沒想到王妃做事這麼有手段,這麼一鬨,明日京城肯定要有好戲看了。”譚硯邦一臉幸災樂禍。若是以他的行事風格,誰惹他不痛快,打一頓便是。但王妃不打不罵,輕而易舉便將這幾人的前途和名聲都毀了,連帶著幾人身後的家族,也會因此蒙羞。
“喻君酌說得沒錯,養不教父之過。”周遠洄道:“這幾人被家裡養成這般,出了事情自該由父母兄弟一起承擔後果。”
譚硯邦連連點頭,問道:“王爺喚我來是有事情讓屬下去辦嗎?”
“你著人去查一下武訓營那兩個被綁的長官,若他們在營中玩忽職守,也不要輕饒了去。”
“是。”譚硯邦忙領了命。
他自己就是武人,最恨這種德不配位的。
寢殿內。
喻君酌讓人置辦了幾道小菜。
今夜於他而言算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所以他並未急著睡覺,打算小酌一杯。
周遠洄進來時,便見他盤膝坐在矮幾旁,一手拈著酒杯,正在品酒。少年剛沐浴過,身上穿著單薄的寢衣,未乾透的發尾將胸口的布料沾濕了一小塊,裡頭的鎖骨若隱若現。
“原州?來,陪我喝一杯。”喻君酌指了指對麵的位子。
“你身子不好,不該深夜飲酒。”周遠洄走到了他對麵坐下。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難得高興一回,喝杯酒怎麼了?”喻君酌明顯不勝酒力,這會兒麵頰已經泛上了紅意,眼神也有些迷離。
“喝吧,喝完了再讓顏大夫給你開方子。”
“嗬嗬。”喻君酌一笑,指尖在周遠洄手上輕輕點了一下:“今晚我喝多了,記不住事情,你可以趁機朝我要賞錢,明日我醒了便會忘。”
“知道喝多了,便就此打住。”周遠洄不理會他的要求。
“你不陪我喝也就罷了,還掃我的興。”
喻君酌癟了癟嘴,看上去有些委屈。少年長相精致,平日裡不笑的時候顯得略有些清冷,行事作風卻很直率,偶爾甚至有點笨拙。周遠洄見過他許多模樣,但像今日如撒嬌一般,還是頭一回見。
“我從不飲酒。”周遠洄說。
“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喻君酌一手抱著酒壺,“這兩壺梨花白,我自己全喝了。”
周遠洄一驚,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湊到鼻間嗅了嗅。
“你說這是梨花白?”
“對啊,柳絮說梨花白好喝,我特意留了兩壇想嘗嘗。”
周遠洄一臉無奈,心道這梨花白可是尋歡樓的酒,都是加了料的,否則柳絮也不會讓他買這個。這人算計人時頭頭是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對男女之事有多了解,誰曾想私下竟一竅不通。
“你喝了多少?”周遠洄問。
“半壇吧,這酒不烈,還有點甜呢。”少年仰著臉衝他一笑,兩頰的紅意越發明顯,眸中盈著淡淡的水光。
“彆喝了。”周遠洄收走了他的酒。
“你給我!”喻君酌起身想去搶,然而他這一起身,酒裡的藥力頃刻便散開席卷全身。那感覺很陌生,像是四肢百骸裡鑽入了某種會發熱的蟲子,一邊咬得他又麻又癢,一邊令他渾身發燙。
“原州,我好熱……”
喻君酌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好在周遠洄反應及時,一把將人撈在了懷裡。兩人貼得太近,隔著薄薄的寢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年身上不正常的體溫,有些燙人。
這酒隻是助.興,應該不至於傷人,隻要疏.解了便可。不過……周遠洄看著麵色潮紅的喻君酌,喉結微動。
疏解倒是不難。
但他懷疑喻君酌可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