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死囚在差役的押解下,曆經月餘才得以看到邊關的雄偉輪廓。
蕭瑟的秋風裡,黃沙漫天,整座邊關雄城隱沒其中,為其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一路上毫無生氣的死囚們看到咫尺在望的雄關,眼底浮現了一抹靈動的色彩。
跟在差頭身邊的李素也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
“加快速度,馬上就要到了!”
差頭緊了緊衣衫大喝一聲,加快了腳步。
……
夜晚降臨的時候,他們也終於抵達了城內。
差頭遞交了公文,將百餘死囚交割到軍中,而後領了印信,自暢快的喝酒吃肉去了。
死囚營位於軍中一個偏僻的角落,不同於一般將士居住的營帳,這裡沒有鋪位之分,所有死囚都是席地而坐,抱著分給自己的一床單薄褥子。
那些將士走了之後,死囚營的氣氛才稍有緩和,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本就認識的並不多,大多都是路上才認識的。
所以,死囚營也初步的分為了幾十個小團體。
至於一直跟在差頭身邊的李素,他身材瘦小,也沒有跟這些死囚有過私下的接觸,自然沒人與他交談。
李素默默地坐在一旁,結合路上差頭所說的一些事情和這些死囚的零星交談中他也得知了一些消息。
一:大虞王朝一向與羯羅交惡,所以邊關常有戰事,已經常態化了。
二:這些死囚能夠來到邊關,也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邊關鎮守的大將軍一向以能力論人才,每年都會親自麵試這些死囚,從中挑選武力高強或者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褪去死囚身份充入軍中。
三:即便是麵試中沒有被選上,也可以在邊關習練武藝,有朝一日立下功勳亦可褪去死囚的身份。
這樣的事情,對於這些李素來說無疑是一大驚喜。
可他也有些憂愁。
現在他不過是一個少年,手無縛雞之力,更彆提出眾的武藝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多時,抬著木桶的邊關士卒魚貫而入,淡淡的飯菜香氣引誘著這些死囚,他們停止了交談,慌忙湧了上去,伸手就要拿木桶裡的大餅。
“鏘!”
“都踏馬給我老老實實的排隊!”
十多個士卒徑直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明晃晃的刀劍映照著這些死囚的臉。
亂糟糟的死囚營立馬鴉雀無聲了起來,他們規規矩矩的排隊領取飯食。
李素也站起身排在了隊伍末端。
不多時,就快要輪到李素了,可前邊突然亂了起來。一個身材佝僂、頭發花白的老人被推了出來,掌勺的士卒掄著勺子一下一下勢大力沉的砸在他的身上,嘴裡還不停的喝道:“去泥馬的,愛吃不吃!”
“都特娘的這麼老了,還吃什麼吃!”
“讓你偷拿!讓你偷拿!”
似乎那士卒覺得用木製的勺子不過癮,直接將其扔在一旁,轉而用交踹了上去。
那老人也不吭聲,身體蜷縮在地上,一隻手死死地護住腦袋,另一隻手拿著兩張大餅死命的往嘴裡塞。
過了一會,幾個看戲的士卒將其攔了下來,一邊勸慰,一邊衝著那個蜷縮在地上的老人厲聲嗬斥:“還不快滾!”
那老人聞言,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和血漬,一個軲轆爬了起來,跑到死囚堆裡藏了起來。
小插曲很快過去,李素也終於領到了飯食。
一個大餅,一碗稀湯。
大餅還湊合,隻是有些費牙,嚼的時候要細嚼慢咽,因為說不定哪一下就吃出個沙子硌掉大牙了。至於稀湯……說是稀湯,隻不過是一碗略帶著油星子的茶水,上邊漂浮著幾根爛菜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