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最重要。
後來沒過多久,徐行知聽說新生運動會上鬨了個不小的風波。
高一七班的郭響男子三千米跑出亞軍的好成績,歡呼熱切的頒獎典禮後,廣播台裡有人喊住他——
“郭同學你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沈清央,首先祝賀你拿到好成績,其次,我想問郭同學可以向我道歉嗎?”
剛走下頒獎台的郭響愣了下,圍在他周圍的同學也都愣住。
少女清晰溫柔的聲音還在繼續:“郭響同學,你先是跟我告白,被我拒絕之後惱羞成怒到處跟彆人說我吊男人,甚至誣陷閻老師和我的關係,我忘了,你應該道歉的人不止我,還有閻老師。”
台下的郭響在聽到“表白”兩個字時瞬間臉紅脖子粗,跳腳大喊:“沈清央,你少胡說,我什麼時候跟你表過白!”
廣播站在主席台,沈清央壓根聽不到他的聲音:“我猜郭同學一定不會承認,不巧他寫的幾封情書我還留著,下麵我給大家念一下。哦對了,閻老師辦公室也有監控錄像,我已經跟學校團委舉報你騷擾誣陷同學老師,如果郭同學不打算跟我道歉的話,那就隻能接受停學反思的處分了。”
這事發生時高三在上課,下了課大家聊起這場熱鬨,紛紛敬佩這學妹的勇氣和坦蕩,順便嘲笑郭響這樣無恥的行為。
話雖如此,但徐行知去教務處時,一推門還是看見了沈清央低著頭挨批評的模樣。
是非是一部分,學校臉麵又是另一部分。
“行知?”教導主任看見他進來,怒氣稍微平複,轉身把文件夾遞給他,“這是你們班評優的獎狀,拿回去吧。”
學校老師們沒有不喜歡徐行知的,年級第一,斯文優異,做事沉穩,跟那些愛惹事的浮躁小子們簡直天壤之彆。
“謝謝主任。”徐行知看了眼低眉順眼的少女,“她怎麼了?”
主任揉著額心:“跟一個男生鬨矛盾了,我正準備把他們兩個人的家長都叫過來。”
低著頭的沈清央抿抿唇。
下一秒,她被人拉到身後,徐行知清雋的聲音響起:“主任,我爸這幾天在上海出差,可能來不了學校,不如您直接跟我說,我是她哥哥。”
“……”主任詫異,“你們是兄妹?”
徐行知點頭,笑著說:“我妹妹這幾天在家裡總是哭,說學校有男生欺負她,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小姑娘受委屈了,今天行為可能有點過激。”
“但說到底,她還是受害者。”
不同的人說同樣的話效果不同,麵對一直引以為傲的學生,主任態度軟化:“沈清央是受委屈了,學校肯定會給郭響記處分,但是沈清央——”
“我回家一定好好說說她。”
“那……”主任愣了下,看向徐行知身後的小姑娘,嚴肅道,“下次不能再這樣了,有什麼事告訴老師家長給你做主。”
沈清央慢吞吞冒出半個頭:“知道了主任。”
“行了,跟你哥哥回去吧。”
車頭調轉,纖瘦背影消失在後視鏡中,徐行知啟動車子引擎。
路上,他降下車窗。
夜晚,空氣壓抑,風吹進來,又帶走車廂內許多若有若無的氣息。
有車載香片的味道,也有沈清央留下的淡香。
今晚約了來參加科展會的幾位公司老總吃飯,褚少雲和蔣序比他早到十分鐘。
“徐總。”餐廳一樓,遇上剛從包廂裡出來的陳雪。
徐行知嗯了一聲,與她擦肩而過。
包廂裡,人到的七七八八。
商務宴,一貫沒什麼好吃的,不過是喝酒聊天,後半程,徐行知離開包廂,在餐廳院子裡透了會兒風。
一方人造湖景,錦鯉四遊。褚少雲來找他:“聽陳雪說,你今天從觀越叫了個律師過來?”
“嗯。”
徐行知向他要了一根煙,低頭點燃。
打火機還回來,褚少雲詫異,旋即笑道:“回國之後事情是不是特彆多,都讓你煩到這份上了。”
徐行知是很少抽煙的人,沒癮,隻用來壓煩躁。
他理智,情緒一向很淡,前幾年公司在南灣剛起步,三個人裡他最年輕,也最冷靜。
“還好。”煙霧繚繞間麵容不清,徐行知語氣一如既往平和,“隻是今天有些累了。”
“累了就休息。”褚少雲說,“待會兒你先走,我讓司機送你。”
“好。”徐行知沒推辭。
一支煙抽完,坐進車裡,位置周圍浮著些許敏感的檸檬香,掌心微咯,徐行知抬手,在座椅下摸到一串鑰匙。
徐家大門的和沈清央臥室的。
鑰匙圈上還墜著一個白色小羊掛件,有些舊了,但仍然小巧可愛。
喝了酒,心口壓著熱,徐行知手指摸上冰涼的金屬,忽而想起有一次,她主動敲開他臥室的門。
那是夏夜,沈清央和裴亦看完樂隊表演回來。
年輕女孩,細肩吊帶,懷著愧疚雙手摟上他的脖頸。
“哥。”她踮腳,呼吸微熱,“我回來了。”
他沒動作,任她依賴:“樂隊好聽嗎?”
“好聽。”
“電影呢?”
“沒看。”她仰臉,眼睛被音樂轟鳴的現場氤氳出三分醉意,“我把票退了,等你一起看。”
家裡沒人,夏夜靜謐,徐行知低首,吻上懷裡人朦朧的雙眸。
那晚。
緊密交纏的身體撞上門,吊帶裙被挑落。
蟬鳴聲聲裡。
浸滿她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