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這個,小妹擺脫渣男更值得慶幸。
電話粥煲了一上午,中午陳阿姨做西餐,南惜在後院湖邊吃切好的和牛。
一片霧蒙蒙的湖光山色,像潑墨畫,被屋簷雨披垂下的水簾隔開。
雨再大,也驚擾不到這裡的僻靜。
南惜想著三姐掛視頻前的最後一番話。
說池昭明本就不適合她,以她的性格,能遷就池昭明三年,卻忍不了一輩子。
她是要被人捧在手心當寶貝一樣嗬護的,是隻要她一個眼神一句話,對方就能為她赴湯蹈火,深更半夜大風大雪也甘願奔走的。
這世上她爸媽能做到,祁景之能做到,她未來的另一半,也要能做到才行。
而她和池昭明就像小孩過家家,能一起玩,能談戀愛,卻注定走不到最後。
南惜整個人窩在藤椅,披著毛毯抱著腿,想著這些話,雨簾中恍惚浮現出一張清俊深沉的臉。
他是說說而已,還是真的?南惜沒一點頭緒。
放空半晌,她終於拿過手機,懶洋洋敲字:
【有點無聊,我想出去玩。】
那人很快回複,乾脆利落一個字:【好。】
昨晚才離開的庫裡南又駛進龍湖山莊,隻用半個多小時,和他回複的那個字一樣乾脆利落。
今天沒有演奏會,南惜沒太費心打扮,化了淡妝,隨意挑的耳環和手鏈。
昨晚洗過的頭發自然柔順地披在肩頭,沒有被燙成任何造型,也足夠精致漂亮。
薰衣草色的香奈兒,是她和南映雪打完視頻突然想穿的,南映雪那套是鵝黃色,定製的姐妹款。
她走到地庫看到他,壓下一陣沒出息的驚豔。
池靳予白衣黑褲,襯衫扣子抵到脖頸下,雖然沒打領帶,簡簡單單的一身,卻半分不減斯文矜貴。
他站在車邊沒倚沒靠,身軀筆直,左手揣在西褲口袋裡,修長手臂微屈成慵懶的弧度,襯出一股恰到好處的鬆弛感。
今天工作日,他卻好像來度假。
南惜撩眼看了看車門,池靳予勾著唇角為她打開,手掌攔住車頂,耐心地等她進去。
車離開地庫,闖入雨簾,嗓音和煦地問她:“想去哪兒?”
南惜轉過頭:“去哪兒都可以嗎?”
她沒再那麼小心客氣,“您”來“您”去的把他供著,池靳予臉色晴朗許多:“都可以。”
“那先往城裡開吧。”南惜放鬆身體靠下去,“想到了我會說的。”
完事又加了句:“謝謝。”
其實她並沒有想去哪裡,隻是突然想試試昨晚那句話。
他說會來接她,是否隨時都願意來。
她也想知道池靳予能不能接受這樣的她,隨意,自我,喜歡被寵愛被嬌縱。
如果要為了彆人而約束自己,那樣的戀愛她受過,也受夠了。
雖然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有戀愛,隻是婚姻。
那婚姻應該更現實一些。
副駕駛座位朝後仰著,南惜偏著頭,看那張精雕般的側臉。天色暗沉,他的皮膚依舊很白,輪廓被陰影加深了一些。
池靳予開著車,不會注意到這個角度,她便如那天在珠寶店一樣肆意欣賞。不料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開口:“這是你考慮結婚的條件之一嗎?”
南惜愣了下:“什麼?”
車停在紅燈前,男人意味深長地望過來:“顏值。”
原來他發現她偷看了。
南惜不服輸,直勾勾迎上:“那當然了,誰不喜歡長得俊的?更何況我這麼漂亮。”
池昭明的顏值在圈裡也靠前排,否則她不會看得上。
隻不過眼前這位藏得太深,也太犯規罷了。不知道怎麼長的,一個男人能長成這樣,不去當明星太可惜。
似乎沒料到她這麼直接,池靳予略一失笑,語氣是醇厚的溫潤:“那我算不算合格?”
問話時他眼眸太亮,雨天裡的瞳孔像黑曜石,南惜溺了一秒,心口沒忍住一顫,觸電似的撇開目光:“好好睇睇喇。”
池靳予不懂粵語,但她慌亂躲閃的眼神能代表一切,於是他也沒追問,隻望著她笑。
直到後車鳴喇叭催促,才一腳油門往前開。
街景逐漸變得繁華,煙雨蒙蒙中的高樓大廈呈現出一種世界末日的灰敗,無端讓她想起看過的災難片。腦子裡天馬行空,都是大廈傾覆,海水倒灌的悲壯場麵。
如今大好河山,實在不應該想這些。南惜收攏思緒,無聊打量頭上的星空頂和嶄新的庫裡南內飾,忍不住嘟囔:“為什麼選這個顏色?”
池靳予問她:“不喜歡嗎?”
“外麵挺好看的。”南惜實話實說。她喜歡鬆露棕色的車漆,高級沉穩又不太悶,“不過裡麵配色有點怪。”
亮黃和白色拚接的座位,不知道哪個設計師想的,也許有人會欣賞得來,但不符合她個人審美。
她對於漂亮有一套自己的標準,哪怕是勞斯萊斯,她也不會口下留情。
男人側眸看了眼旁邊的亮黃色扶手,唇角愜意地勾起來:“你喜歡什麼顏色?”
南惜錯愕抬頭,眼神再次被他攫住。
那雙黑曜石像帶著磁性,將她吸得毫無退路,跌跌撞撞地在他眼眸中打轉。
他的嗓音在車內盤旋,酥了她半邊耳朵:“我換成你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