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發完這句,頭也不抬地報了個新開的俱樂部的地址。
車輛緩緩啟動,程揚康的電話急不可耐地響起來,一接通就劈頭蓋臉地問:“你還不回家?”
“聿哥也在。”程硯靳自然知道怎麼回答才是標準答案。
那廂氣勢稍弱,好像這個名字的出現就是保證。
程揚康隻一句“多學著點人好,早點回來”作為總結,然後就單刀直入,問他怎麼看林琅意。
程硯靳輕輕挑了下眉。
他從來沒想過要結婚,無論對象是誰。
人生最大的分水嶺就是羊水,他既然會投胎,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被另一個人牢牢束縛?
一個人不爽嗎?
他一個人能想去哪裡吃飯就去哪裡吃飯,想什麼時候回家就什麼時候回家,想跟兄弟出去玩就出去玩,憑什麼要自討苦吃娶個女人牽著根繩子係在他脖子上,一旦晚回家幾分鐘就被念叨?
什麼林琅意一琅意二琅意,他都不喜歡。
正打算如同以往一樣一口回絕,他的手指忽然蹭到手機殼背麵,驀地想起散場時喬婉的照片是林琅意遞過來的。
她用紙巾包著照片,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就好像在細心溫柔地維護一顆跳動的鮮活的心臟。
林氏起家晚,底子也不如程氏雄厚,可是她為人處世的做派非常落落大方,一看就是用愛和金錢細心澆灌出來的一朵菡萏花。
耳邊程揚康的問話還在繼續,隱約還能聽到封從凝嗚嗚咽咽的哭聲。
程硯靳驟然從自己發散到沒邊的思緒中收回神,林琅意對鏡梳妝的畫麵和封從凝氣結離場的畫麵同時在腦海中上演。
他的唇邊忽然擴出一個惡劣的笑。
還是養蠱或是鬥蛐蛐有意思,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林琅意要是跟勾心鬥角的封從凝湊在一個屋簷底下,那日子可有趣極了。
她倆不論誰遭殃,他都愛看。
電話那頭封從凝還在委委屈屈地抱怨著:“小靳真是太不聽話了,我原來以為婉兒給他安排的女孩能讓他收收心,你看今天!他哪裡有半點尊重人的意思?!”
程硯靳冷笑一聲,對著手機提高音量,力求讓電話那頭在委屈告狀的封從凝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喜歡,特彆特彆喜歡。”
“爸,我這麼多年一直沒碰到喜歡的女孩,到底還是我媽了解我,我第一眼看見她就心跳得厲害。”
“你幫我好好說說,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
林琅意回到應山湖時,直播間已經播了三個多小時了。
她推開玻璃門,運營部都菁衝她比了個手勢,意思是播完這個品再上場。
林琅意已經全副武裝完,她放輕腳步走到都菁身旁問情況。
都菁:“林總他們應該也吃完飯了,正在帶著人參觀成品和餌料培養皿,來的人不多。”
“下午的時候說約定的時間往後推了兩個小時,我以為是不怎麼重要的會麵,但是緊跟著就通知晚上各個部門留兩個人待崗,所以好像來的人還挺有排麵。”
林琅意今天一天都在外麵,僅有的心思也放在晚上那頓飯了,當下也摸不清頭腦。
她安撫道:“沒事,我開車進來的時候看樓下門市部已經陸續離開了,燈都關了,我們這裡也意思意思然後下播吧,你們都早點回家。”
“可能沒那麼早能結束,”都菁眼睛發亮,“你知道來的是誰嗎?”
林琅意不以為意:“誰?”
“應元集團,原楚聿。”
林琅意手上動作一頓,這次投過去的眼神分外驚訝。
應元集團,原楚兩家強強聯合,正兒八經的世家,家族涉及多個行業,上幾輩子都是有錢人,下幾輩子應該還是。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珠寶行業也是應元集團旗下其中一項,程氏那點珠寶產業不過是人家手指縫中漏下的一點碎金。
的確是大金主,大客戶,可惜的是,林琅意對於前來的原楚聿一無所知。
“沒關係,我們照常營業完就收工,”她搖搖頭,安心道,“店播直播間剛設立,小門小戶的,原楚聿肯定不會來這裡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