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儘頭是兩扇石門,石門上赫然寫著“刑具室”三個大字。
族長隨著紅眼半獸人進到了室內,室中間的一堆烈火燒得正旺,烈火四周擺放著肉鉗、鐵烙、鐵鞭、鑿子、銅鋸等十餘種刑具。
透過火苗看去,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挺立於台階之上,十字架上掛著鋒利的倒刺鐵鉤。
見到這可怕的一幕,猛然想起自己對囚犯使用刑具時的場景,族長眼前一黑,差點暈厥了過去,如今竟輪到自己來受這份罪了。
“怎麼樣,這裡的環境不錯吧,我們給你時間考慮?”龐宮從族長的身後走了上來。
“你們要我考慮什麼?”族長心下多些寬慰,好奇地問道。
“與我合作,幫我一起對付冥界那群家夥,把我冥界失去的地盤給奪回來,嗬嗬,隻要你與我合作,我會說服冥王給你一官半職,保證你和你兄弟的安全。”
龐宮在極力地爭取族長加入他們的戰隊。
因為,在和黑風的理論中,龐宮輸給了黑風,冥王聽取了黑風拉攏族長一起攻打靈界的建議,這讓龐宮顏麵儘失,雖然龐宮又加深了對黑風的恨意,但為了大局考慮,也為了在黑風麵前炫耀一番,龐宮主動向冥王請纓,勸說族長歸降。
聽著龐宮說話的語氣,族長感覺到其頗為真誠,不像是逢場作戲,他認真地問道“你要我怎麼幫助你們?我們除了一身蠻力,真沒有其他本事,隻怕是幫了倒忙。”
“請你傳授我咒語,隻要我學會了咒語,我們在陰界便可暢通無阻。”龐宮彎下腰來,突然握起了族長的手,語氣中帶著懇求。
族長感覺到龐宮那粗糙的大手冰冷刺骨,一股寒氣從他的手心襲出,他即刻將手縮了回來,心裡卻多了一個心眼“此人比我還狡詐,如讓他學會了咒語,我們豈不是任由他擺布了麼?”
見族長猶豫不決,龐宮又急著說道“隻要你答應,一官半職即刻到手。”
族長故作沉思片刻,道“我兄弟已經受了重傷,如不及時救治,他恐怕活不了多少時日了,你提出的請求容我考慮幾日再作答複。”
龐宮有些失望,但他壓製住了怒火,笑道“不急、不急,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我隨時恭候你的佳音,至於你兄弟的內傷我們自有辦法幫他調理,你儘管放心,他沒什麼大礙。”
族長回到了地牢,此時金老三已躺在石床上呼呼大睡了,他一聲不響地靠在牆壁上獨自思索龐宮說的話。
如今那咒語就是他們的護身符了,決然是不會傳授給龐宮的,為了保命,他可以答應一起對付靈界,但靈界那群家夥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咒語對他們是否起作用,族長心裡也犯起了嘀咕……
正思索間,卻聽見地上發出“吱吱吱”的響聲,族長俯身看時,隻見一隻碩大的金毛鼠正在專心地舔舐金老三吐在地上血跡。
族長駭然,這幽深的地底下儘是一些怪獸,怎會有這等小樹?
族長悄無聲息地起身,抬起右腳向那金毛鼠猛踩下去,那機靈的金毛鼠向左翻滾了幾圈後躲在了石床的一個角落裡。
族長低沉地喝道“還敢跑,你是不要命了,我們已經夠倒黴的了,你還敢來吃我們的血,看我活剮了你。”
那金毛鼠跳上了石床,跪地作揖,懇求道“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好久沒有進食了,我餓極了。”
族長怔了怔,好奇地問道“你也會講話,你屬於什麼怪獸?”
金毛鼠回答道“我也是人,怎不會說人話。”
族長更是駭然,追問道“你是人,怎是這般模樣,你是拿我來消遣,見我好欺負不是?”
金毛鼠搖搖手說道“我怎敢欺騙你,我真是人……”
族長坐了下來,看著金毛鼠說得很認真的樣子,心中疑竇縱生,半信半疑地問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說得我有點暈乎乎的了?”
族長又驚又奇,在這地方還能遇到自稱是人的鼠獸,管他是什麼呢,多有個說話的倒也不悶了。
“唉……”金毛鼠哀哀地歎了一聲,“見到你們我是萬分的親切,我有什麼好隱瞞你的,且聽我把話說完……”
金毛鼠坐了下來,背靠著牆壁,緩緩說道“八百年前,我和村裡的幾個同伴相約到南門古墓盜墓,大夥挖了兩天都不見墓道所在,那羅盤朝著一個方向抖動得十分厲害,大夥又繼續挖,越往前挖,裡麵的空氣越是稀薄,有兩個兄弟又暈又吐的,以為是中了古墓的詛咒,先從坑洞裡撤了出來,又過了一天,那羅盤的指針卻停止了抖動,指向了另一個方向,大夥都萬分失望,陸陸續續從坑洞裡撤了出來……”
“什……麼……你說是羅盤的指針偏離原來的指向?”族長問道。
“是的,這古墓太邪門了!”金毛鼠回答。
“唉,怎麼不再往前挖,再堅持堅持便挖到墓道了,我們卻比你們蹊蹺得多,我們遇見了一匹大白馬,那大白馬直衝衝地往古墓裡奔去,卻為我們指明了方向……”
族長將他們四人一路的艱辛一一道了出來。
金毛鼠聽得如癡如醉,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隻老鼠。
待把自己的經曆講完後族長才回過神來,原來他還真把金毛鼠當成了人,說話竟如此投緣。
族長看著金毛鼠一身金黃色的毛發,笑道“倒把我的事情給牽扯進來了,還沒有問你是怎地變成了這幅模樣?”
金毛鼠接著先前的話說道“從坑穴出來後,我們來到石門邊休息,正值烈日當空,大夥一身膩味,紛紛跳進石門旁邊的那潭清水湖洗澡,正享受這難得的清涼時,突然雷雨聲大作,一團黑壓壓的東西從古墓那邊壓了過來,天空瞬間變得昏暗了下來,接著狂風暴雨席卷而來,攪動著這潭湖水,其他夥伴拚命地往岸上逃去,我的一個夥伴薑……薑……什麼的,我一時記不起他的名字了……”
金毛鼠思索片刻,哦了一聲,說道“我想起來了,他叫薑東峰,我們一起被卷進了深不見底的巨大漩渦中,都來不及掙紮,猶如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扯住,一直往湖底沉了下去。”
“然後呢?”族長追問道。
“後來我們就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後,我被一群麵色蒼白,七孔流血的女人圍著,她們身上披著紅色的披風,在昏暗的火燈下對我露出了詭異的笑,我驚恐萬分,失聲叫道這是哪裡?她們說是靈界,我說靈界是何地?她們說靈界是陰間的地盤,你已經來到了陰間,她們哈哈哈地笑個不停,笑聲空靈幽怨,聽得我毛骨悚然。”
“你的夥伴呢?他去了哪裡?”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都幾百年了,我都把他給忘了,不是我和你說起這事,我還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然後呢,你是如何脫身的?”族長又追問起來。
金毛鼠回答道“我翻身爬起想要逃跑,卻被她們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她們其中一個說,彆讓他跑了,他是陽間的人,被靈王怪罪下來我們都不好受,但也不要傷了他的性命,留著他有用,隻感覺我後腦勺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隨後就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後我卻變成了這幅模樣,她們到底對我施了什麼魔法我也不知道……”
族長皺著眉頭“啊”了一聲,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金毛鼠繼續說道“我被留在靈王身邊打一些雜役,最可恨的就是幫他剔牙齒,每當他吃飽喝足後,他就躺在床上讓我幫他剔出牙縫裡的臟東西,他那呲牙裂縫的嘴又臟有臭,有幾次我被熏得暈了過去。”
族長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撿到這份好差事還不高興麼,有多少人不想去巴結那靈王?”
金毛鼠苦笑道“這天底下靈王的嘴是最臭的,有幾個人能受得了他那臭嘴,隻要他張開大嘴向前吐氣,能熏死一大片……”
“喲,有這等神器,還真沒見過。”族長半信半疑,他繼續問道,“後來你又是如何來到了這裡?”
金毛鼠道“有一次我不小心將靈王的牙齒剔痛了,他一把抓起我就往前扔去,我被拋出了好幾丈遠,迎麵撞上了一盞火燈,將燈座打翻了,背上的毛起了火,痛得在地上直打滾。靈王高興得狂笑不止,從那以後,我時常被靈王作弄,成了他手中的玩偶,有時候被他拿火燙,有時候被他的屁熏得暈厥過去,有時候還被他用繩子吊在火上烤……”
族長見到金毛鼠頗為憂傷,安慰道“你這不是已經脫離了他的魔爪了嗎,過去的事也就過去了,後來你又是如何脫身的?”
金毛鼠回答道“那年靈界和冥界發生了大規模的衝突,在一場戰役中靈王受了重傷,在雙方戰事膠著之時,我趁亂逃跑,從靈王的地魂戰車上跳了下來,躲過了滾滾車輪,跳進了一個半獸人的弓箭袋裡,我就隨著他們來到了幽冥宮,我被那名半獸人發現後,說起了我的身世,他對我的遭遇頗為同情,他也不責怪我,但其他半獸人認為我是對方的奸細,用冥火燒我,我在冥火爐裡整整被烤了一百年-……”
“什麼,你被火燒了一百年竟然都沒事?”族長一臉不可思議地搖著頭。
金毛鼠爭辯道“我為何要騙你,那火固然厲害,但燒的不是我們的真身,燒的卻是我們的魂魄,我們的精氣神,在這陰界你們存在的均為靈魂,我們的真身早已經不存在了,魂魄是燒不死的,在那冥火爐裡會讓我們的精神受到萬般折磨,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族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思索著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和那群半獸人在打鬥時全然感覺不到勞累,原來我們已經脫離了真身。”
族長的麵部有些黯然失色,他看著金毛鼠,又問道“你是怎麼從冥火爐裡出來的?”
“那年,地宮中發生了史無前例的劇烈震動,幽冥宮的四周都被震裂了,冥火爐也被震了個底朝天,我從火爐中出來,身上燃成了一團火球,被守火爐的半獸人踩滅了,當時陰界一片混亂,認為陽間要來攻打陰間了,冥王和靈王提出了談和,想共同對付陽間,因此並大赦陰界,我才得於自由,陰界暫時和平了不到一百年,後來聽到陽間下來的孤魂野鬼說,陽間被巨大的天外流星撞擊,四周圍已經是滿目瘡痍,民不聊生。”
族長又問金毛鼠“被赦免後你在幽冥宮做何雜役?”
“我被赦免後,他們見我也鬨不出什麼幺蛾子,便安排我掌管地牢的火燈,我也沒多大本事,能謀得一份差事,也算知足了”金毛鼠回答道。
族長環顧了四周一眼,看著金毛鼠低聲地問道“那冥王和靈王是什麼來頭?”
金毛鼠麵部略顯恐懼之色,低沉地回道“我隻知道他們是兩兄弟,其他我知道不多,我也不敢多問,他們兩個厲害得很,在談和那段時間他兩還密謀要統治陽間呢。”
族長咬牙切齒地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想統治陽間,這要看他們有沒有這麼大的個本事?”
金毛鼠聲音壓得更低了,說道“冥界有一個魔獸軍團,靈界有一個幽魂軍團,聽說都厲害得很咧。”
族長嗯了一聲,凝視著金毛鼠,覺得金毛鼠比較憨厚可愛,脫口問道“想不想到陽間去?”
金毛鼠臉上露出了驚喜,隨即又陰沉了下來,說道“我做夢都想,不知我那婆娘?唉,都過去幾百年了,她已經早已到陰間了,說不定她已轉世投胎了好幾回,我卻還在這暗無天日的冥界,投胎是沒有希望了。”
“怎麼沒希望?”族長好奇地問道。
金毛鼠分析道“人本就是天地所生,投胎之事卻不是陰界一家說了算,而是集天地之精華和靈氣,如要投胎得必須經過正常的生老病死和葬喪,且不動陰緣,偶爾也會有孤魂野鬼投胎,這是他前世積的陰德,你我擅闖陰界,已經動到了陰緣,況且你我深處幽冥宮,這是地核的中心,整個幽冥宮猶如一顆巨大的吸鐵石,磁場逆轉,已將你我的魂魄牢牢地吸住了,投胎無門,彆想了。”
族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裡卻有萬般無奈,他咬了咬牙,又問道“你怎就懂得那麼多?”
金毛鼠回答“我在冥界生活已有幾百年了,多多少少都會聽到陰陽兩界的事情,這些半獸人誰不想到陽間過那神仙般的日子,誰願意待在這昏暗潮濕之地,整日不見陽光,但從來沒見他們投胎成功。況且還有一個龐大的魔獸軍團。
金毛鼠見到族長有些黯然傷,隨即話鋒一轉,道“想轉世的話……除非……”
“除非什麼?”族長興奮地追問起來。
“除非你我的真身都還在,回到陽間我們都是人,如果真身已滅,回到陽間我們都會變成孤魂野鬼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八百年,我的真身恐怕早已不存在了,你們的還有可能……”
“如何才能找到真身,你能否去幫我們找到真身?”族長心裡有些焦急。
金毛鼠皺了皺眉頭,眼睛咕嚕地看著族長。
族長那萬般認真的樣子讓金毛鼠有些措手不及,他呲著牙,心想,玩笑開得有點大了,這也隻是無意中和一個半獸人聊天時聽到的話,陰間那麼大,去哪裡幫他們尋找真身去。
“你若幫我們找到真身,等於挽救了我們兩個的性命,我們定當感激不儘,若能出去,我發誓要帶你回陽間,不管你是人是還是鼠我都將你帶在身邊,即使你變不回人的模樣,我們都會保護你?”
金毛鼠心裡暗自高興,他故作鎮定地道“我去幫你們打探打探,我也沒有十足把握,儘力而為吧。我出得去不去暫且不論,如我真出不去,你在陽間多為我燒香燒紙,多幫我積積陰德,好讓我儘快投胎轉世。”
金毛鼠跳下石床,走到鐵門邊,族長叫住了他,說道“我們還有一個兄弟現在下落不明,且我們的長劍也被半獸人收了去,順便幫我們打探我那兄弟和長劍的下落!”
金毛鼠“嗯”了一聲,跳出了鐵門。
族長心裡忐忑著,他把希望都寄托在金毛鼠身上了,若金毛鼠能助他一臂之力逃出冥界回到陽間,他是不會忘記金毛鼠的,若金毛鼠背叛了他,將他的想法告訴了冥王……
族長不敢再往下想,既然已落到了這份田地,也隻能放開膽子搏一搏了……
金毛鼠跳出了地牢,他直奔幽冥閣,正路過長廊時,卻聽見一間屋內有說話的聲音傳出,金毛鼠駐足細聽,正是龐宮和黑風在對話。
隻聽見龐宮說“我說這樣是不行的,我勸過他幫我們一起對付靈族那群家夥,他說要考慮可考慮。明日這個時候我再去勸他,如他再和我說要考慮考慮,我對他不客氣了,我非得要把他釘在十字架上,讓冥火炙烤他的靈魂,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可要考慮清楚,他也是個厲害的角色,我已經領教過了,你和他鬥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如能勸降他幫助我們,我們何愁奪不回那失去的領地,並且還能壯大我們的勢力,關鍵是要學會他口中的咒語……”黑風出了聲。
“若他一直說要考慮考慮,不可能這樣一直拖下去吧,要勸降你去好了。”龐宮心裡有些不快。
“當初是誰主動提出要勸降的,遇到了絆腳石卻把責任往外推了,冥王對你寄予了厚望,你可彆讓他失望了。”
黑風哈哈哈地笑出了聲,停頓了半刻,他接著說“看這檔形勢,冥界和靈界必將有一場惡戰,據我在冥界四周巡查得知,靈界已經在四周囤積了重兵,冥王和靈王不喜歡過太平日子,非得要打打殺殺的,如能團結一致對付陽界豈不更好,陽界的人從來都不團結,若我陰界攻打陽界,他們必敗,因此,想要壯大自身必須借助那名大漢之力,打到靈王求和為止,那時我們才有能力團結一致攻上陽界。”
屋內的講話聲漸漸消停了。
金毛鼠心下暗自尋思,他們口中說的那名大漢是誰,會不會是被關在地牢中的族長?族長又有何本事讓他們如此費心費神……
正思索間,又聽見屋內傳來說話聲。
龐宮說道“還是你考慮問題比我周祥,如弄到那咒語就把他關進冥火爐,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黑風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是這麼考慮的,現在就擔心冥王不采納你我的建議攻打陽界,他對靈王也總是手下留情。”
龐宮呸了一聲,喝道“哼,等弄到那咒語,你我還怕他冥王不成,冥王和靈王不敢攻打陽界,他們不就是忌憚陽界的那些咒語嗎,等我們有了咒語便可統治陰界了。”
黑風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緩緩地道“說話能小點聲嗎,你就不怕隔牆有耳,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今天你說的話我就當成笑話了,出去千萬不可伸張啊。”
金毛鼠豎起耳朵聽得出奇,原來他們是為了得到族長的咒語,他心下暗暗高興,族長竟然還會念咒,逃出陰間是大有希望了。
突然,屋內的腳步聲向門外逼近,警覺的金毛鼠一溜煙穿過了長廊,門“吱”地一聲打開了,金毛鼠鑽進了燈座下的縫隙中,黑風和龐宮從金毛鼠的身邊走過,一陣陰風迎麵撲來。
金毛鼠為了避開巡邏的哨兵,他借著牆壁的縫隙爬上梁柱,沿著梁柱搜索城堡的每一個角落。他已經打探到了兩名大漢長劍的下落。
兩名大漢的真身固然不在城堡,偌大的冥界,上哪打探兩名大漢的真身去,況且連城堡都出不去,金毛鼠有些焦急了,他決定出去城堡外邊尋找。
金毛鼠來到城堡的天台,卻誤闖了冥閣樓。
閣樓裡空洞深邃,冥王正坐於圓形的冥台上,冥台懸浮於半空,冥台底部燃著熊熊冥火。
冥王右手掌托起一雞蛋般大小的火球,火球時而發出幽紅色的火焰,時而又閃耀著藍綠色的光,他左手掌放置於丹田,推宮運氣片刻後,左手變得通紅透亮起來,左掌沿著任脈緩緩而上,停至胸口,一團烈火從左手掌溢出,熔進了他的胸膛,猛然間從他口中噴出了一股極其陰冷之氣。
金毛鼠雖距離頗遠,卻也打了個寒顫。
冥王將火球吞入口中,他的全身燃燒起了熊熊烈火,將冥閣樓照得通亮。
待那烈火逐漸褪去,冥王的身體猶如燒紅了的烙鐵般通紅,現出了人的模樣。
金毛鼠被炙烤得大汗淋漓。
待那通紅褪去,冥王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他看著自己那粗大的魔爪,長長地歎道“唉!這冥陽火球吞吐了近兩千年時間,卻不見有什麼大的進展,每天卯時借著地心開光才能吸納到陽氣,這等速度要等到什麼時候?”
“地心開光?”金毛鼠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這是他五百年前和冥燈二老在閒聊時二老和他說起的,聽冥燈二老說,想要逃出冥界,除非地心開光,磁場大逆轉。
金毛鼠問冥燈二老何為“地心開光?”
冥燈二老說,所謂的“地心開光”就是地球和其他行星在繞行過程中,以太陽為中央,排成了“十字連星”狀,行星受磁場作用會相互牽扯,各自的運行速度都會慢下來,地核的磁場因此受擾,發生了大逆轉。
“地心開光”隻有五百年一遇,持續的時間也僅為十五日,若在這期間跳入冥淵穀便可借助磁場的牽引逃出冥界,若跳不出冥淵穀則會落入魔獸軍團,將被軍團奴隸永世得不到超生。
從那之後,冥等二老卻再也不見了蹤影,二老是去仙界做了神仙還是到了靈界……
金毛鼠正思索著冥燈二老的下落時,又聽見冥王自言自語道“此次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待我將我他製服,我再去統治陽界……”
冥王又看了看他那粗糙的魔爪,歎道“什麼時候才成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我真有點失去了信心了?”他發出一聲狂吼,整個幽冥宮顫抖了起來。
龐宮、黑風帶上幾個小嘍囉衝進了冥閣樓,他兩人拱手齊聲問道“冥王,發生了什麼事?”
冥王稍稍平複了胸中的怒氣,問道“那人問得怎樣了,他同意嗎?”
龐宮戰戰兢兢地回道“他說他要考慮考慮,我已經限他時日了,他很快就會同意。”
冥王怒了,頓感威望受到褻瀆,吼罵道“什麼東西!在我的地盤,容不得他講條件,不要低三下四地去求他,若他再不同意,扔他進冥淵穀,讓他在軍團裡好好享受一番,我不信我們製服不了他。”
龐宮拱手應“是”,他和黑風領著幾名小嘍囉走出了冥閣樓,他們直奔地牢中去了。
金毛鼠暗知大事不好,若族長固執倔強,將被下放至魔獸軍團,那時想要回到陽界是再也不可能了,他跳上梁柱抄近道向地牢跑去。
金毛鼠鑽進鐵門,逃上族長的肩膀,在族長耳邊急切地道“他們來了,你一定要同意他們,先把他們穩住,我已經找到通往陽間的道路。”
族長沉著氣應和著,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心裡卻是翻江倒海地沸騰了起來,全身火熱熱的,金老三坐在石床上一臉茫然。
鐵門打開了,黑風和龐宮走了進來。
龐宮開口問道“你考慮清楚了嗎,我們冥王很關心你們的安危,隻要你告訴我們咒語的口訣,你們馬上可獲得自由,在城堡裡想去哪裡都行,還可以加官進爵。”
族長爽快地回答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可以告訴你們秘訣,但你們要確保我們的安全。”他在心裡卻暗罵道,你們這兩個廢物,如把咒語秘訣告訴你們,我豈不是任由你們宰割了嗎?
黑風搶上一步,嘿嘿地笑道“那是當然,就勞煩你把秘訣說與我等聽吧。”
族長遲疑了片刻回答“不,我要紙筆寫出,我要親自交給冥王。”
族長將咒語的秘訣寫在了一張冥紙上,他將秘訣揣於胸口,跟著黑風、龐宮去見冥王了,一路上,黑風和龐宮相互猜忌、監督起來,卻又故作不在乎的樣子,他們都擔心那秘訣落入了對方的手中。
金毛鼠躲在族長耳根的發髻後,指揮族長的一舉一動,路過淩寶閣,金毛鼠示意族長進去取那長劍,族長大聲念起了咒語,黑風、龐宮以及幾名小嘍囉頓感頭痛欲裂起來…
黑風、龐宮提著兵器刺向了族長,但二人被咒語困擾,亦是有心無力了。
族長躍身而起,左右腳同時踢出,將二人紛紛踢倒在地,他加快了念咒速度,幾名半獸人抱頭滾地,痛不欲生。
族長喝道“想活命的就給我把門打開。”
一小嘍囉意識不受控製地旋轉機關將淩寶閣的石門打開了。
族長和金老三奪了長劍來到門口,黑壓壓的一群半獸人提著各自的利器喊殺著湧了過來,族長提起長劍乾淨利落地撂倒了幾個。
來到天台,族長和金老三被攻上來的半獸人圍得水泄不通,二人使出渾身解數與半獸人纏鬥在了一起,不時地有半獸人從天台上掉落進冥淵穀。
眼見就要被那紅網罩住,族長又念起了咒語,那紅網瞬間消失了,隻見一隻魔爪幻影從幽冥閣中打出,重重地擊在了族長的麵部,族長被打得仰麵朝天,他翻身爬起,躲過了龐宮手中的利劍。
冥閣樓裡發出了一聲魔性的狂吼“我還道是什麼厲害的咒語,在我這裡不好使,把他們扔進冥火爐中去,讓他們燒一萬年,永世不得超生。”
冥閣樓閃出了一團火焰,吼叫著向門外奔來。
兩名大漢奮力地殺出一條血路,他們退到了天台邊上,背後正是深不見底的冥淵穀。
金毛鼠催促族長快跳進冥淵穀,族長猶豫了片刻,看著那團火焰正步步逼近,他已來不及過多思索,拽著金老三的右手一頭紮進了進去。
兩名大漢掉落至城堡底部時,卻見幾隻枯樹般的利爪向他們抓將而來,
金毛鼠的尾巴已被一隻爪子死死地扣住了,族長掄起長劍,隻聽見“啊”地一聲驚叫,金毛鼠的尾巴被劍刃齊刷刷的從屁股上削了去。
又有幾隻利爪抓了過來,兩名大漢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將利爪一一擊退,卻刺破了“冥陰胎盤”,
幾道寒光從胎盤的破口處逃逸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射開去。
金毛鼠駭然道“史……前……獸逃出去了,史前獸逃出去了。”
兩名大漢的頭上又突然下起了箭雨,族長和金老三的背部紛紛被綠箭刺中,他們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史前獸”。
眼見著兩名大漢正往深不見底的冥淵穀裡沉了下去,金毛鼠心中駭然,若真的掉落進了魔獸軍團裡,那真是萬念俱灰了。
突然地核深處抖動不止,乾坤果真發生了大逆轉,族長、金老三、金毛鼠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拽著,瞬間化作了三道白光,衝破了黑暗、融進了“冰封蟲洞”的三具屍體裡。
三人在“冰封蟲洞”裡悠悠轉了幾圈,待他們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碧波湖的岸邊,正值月明星稀、涼風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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