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看了看懷中的嬰兒,又看了看風青三,見到風青三依舊不動聲色,他內心有些焦急,雖然他知道暗河的水是至陰之物,此水真的能否消除嬰兒身上的詛咒?
風青三看出了老頭兒心裡的想法,微微地笑道“看把你急的,嬰兒中了詛咒我會不知道嗎,你和那四名大漢在靈山上搶奪這對母子的事我是知道的,這小孩可憐,生下來就沒有了母親?放心,我自有辦法化解。”
風青山在石壁的暗道裡拿來一些食物和一壇酒,用火烤溫後三人坐在火邊食用。
姚半仙照著風青三的指示喝下一杯溫酒,補充了體內的陽氣,老頭兒和風青三一連乾了三大碗酒,那烤熟的野雞肉香味正充溢洞中,三人圍坐在火邊談笑風生。
風青三和老頭兒在“冰龍洞”一呆便是九天,正應了姚半仙那句“九九歸一”的說法。
在這段時日裡,每天風青三打來暗河中的水塗抹嬰兒疥瘡處,隨著時間的推移,塗抹的次數逐漸減少。
每到圓月掛於洞口,風青三便讓嬰兒光身平躺於洞口大石板之上,其盤坐於嬰兒旁,便念起了“釋心咒”,待圓月離開了洞口方才停下。
到了第六天夜裡,隻見一股亢奮的虛陽之氣從嬰兒體內溢出,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紫灰色的光,隨即消散在了洞口。
到了第八天夜裡,躺在石板上的嬰兒“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一串帶著骷髏頭,形似鏈條般的虛幻之氣從嬰孩的胸口上掙脫了出來,飄飄忽忽地向洞外逃去。
風情三提掌推出,將那股虛幻之氣擊打得粉碎,發出了悠悠哀哀之聲,隨後便化作了一縷青煙。
片刻,風青三收納吐氣,緩緩地道“他體內的箍身咒總算逼出來了,如過了九日,那箍身咒還現行,我也無力回天了。”
到了第九日,嬰兒身上的疥瘡瘡口完全消失不見了,皮膚變得光滑白嫩起來,在洞中聽見了嬰兒“咯咯咯”的笑聲。
姚半仙的身體也恢複如初了,他和老頭兒還得到了風情三傳授的儒釋道心法,姚半仙對儒釋道本就有專研,領悟的速度自然要比老頭兒超前些。
老頭兒對前幾句“道可道,何故明之道,陰陽之道為天道,方明仙之道,道不足……”就犯了難,但老頭兒卻也十分用心,所有的心法已背得滾瓜爛熟。
第九天過去了,姚半仙還賴在“冰龍洞”不肯離開,他借口身體尚未痊愈又多呆了幾天,風青三也未曾有過要趕走他們的意思,在姚半仙好說好勸下,風青三又傳授了他們“釋心咒”和“幻化術”。
老頭兒有些焦急,他吵嚷著要回靈山古墓去,他本是奉命看守靈山古墓,若被那四名大漢找到古墓的入口就麻煩了。
老頭兒想把嬰兒托付給風青三,讓風青三教他學本事,風青三回絕了他,說道“你和嬰兒是天注定的緣分,我又怎能違背天意,還是由你帶大吧,你得先給他起個名字。”
姚半笑仙道“你姓夏,小孩隨你姓最好……”
風青三點了點頭表示讚成,他看了看嬰兒的麵相,接話說道“嬰兒出生的時辰正是超凡亮星劃破宇宙之際,他的脈象極深、印堂泛紅,不是凡胎,名字本應依星而起,但浩瀚宇宙無窮邊際,宇字包羅萬象,他本是……”
風青三本想把嬰兒的身世告知夏、姚二人,但他轉念又想,老頭兒很是實誠,遵從了嬰兒母親臨終遺言,並未打開那錦囊,就讓其順其自然吧,而且此天機不可早早的破了,他就此打住了口。
姚半仙道“嬰兒是你救活的,名字中有一個字應隨你。”
“夏宇風,夏於青還是夏宇三?這幾個名字有哪個成樣的?”風青三嘿嘿了兩聲,接著說道“孩子與冰龍洞有緣,在冰龍洞中獲得重生,就叫他夏宇龍吧,龍五行屬火,他的體內攝入了那暗河中的冰氣,冰與火要相互克製、平衡,日後必有健碩的體魄。”
老頭兒大喜,道“妙極,妙極,就依風老頭兒的。”
那夜,三人正坐於洞口,夜空中繁星點點,姚半仙望向茫茫宇宙感歎道“這世間有太多太多未解之謎令人困惑不解,古書上記載人類出現之前的幾十億年前就已經存在文明,稱為史前文明,史前文明又是什麼樣的世界,古書上對這段文明的記載還是空白的啊……”
風青三道“我聽爹爹說,那時主宰地球的是一群龍族和靈族,也稱史前人類,當時的文明已經達到了很高的程度,不亞於現在的人類,一些方麵甚至還超過現今,地上還留有很多史前文明的痕跡,可後來不知為何史前文明卻消失了,那群靈族變成了史前獸,被封印在了時空的儘頭,具體是何原因,我爹爹他也沒有和我講清楚,至於龍族,我爹爹他隻字未提,不知他是忌諱還另有隱情?”
老頭兒問風青三“那日你是如何把我們從史前隧道救出來的?”
風青三回道“自打你倆上陰山之時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陰山上妖邪眾生,僅憑你二人之力是敵鬥不過的。”
姚半仙向風青三投去了敬佩的目光,笑道“原來我們已有世外高人在暗中相助。”
風青三轉頭看了看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他又把頭扭了過去,略有所思地道“你雖有此器物護身,但你的道法修煉尚有欠缺,感念棒未能發揮到極致……”他向夏、姚二人提起了冰龍洞的時空暗道。
冰龍洞的儘頭是千坑洞,千坑洞的儘頭是時空暗道,時空暗道由多條暗道組成,其中一條是史前隧道,如進入此道就回到了史前。
另一條是幽冥古道,又稱幽魔古道,若落入此古道便去了靈界或冥界,還有一條是灰暗蟲洞,進入此道便會在三界永久地消失,連魂魄都找不到了,是回到了遙遠的宇宙還是去了其他界域,不得而知。
風青三轉頭又看了看夏、姚二人,接著道“那日你們落入了千坑洞,在時空暗道的岔道口轉悠了幾圈,便往史前隧道中去了,我飛身幻化衝進石壁,緊隨你們跳入史前隧道想把你們拽出來,由於隧道中牽引力巨大,我也漸漸地失去了意識,於是我念起了釋心咒,那釋心咒中有解開史前隧道的密語,待我們醒來後便回到了冰龍洞裡……”
姚半仙道“古書上記載,道可道、非常道,明可明、非常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姚半仙仰望天宇片刻,接著又道“宇宙是亙古不變的,不存在時空,然而萬物間的變化運動卻產生了時間和空間,歸根結底,宇宙就是時空的疊加,卻為何還有時空暗道等這樣稀奇事物,不僅可以回到過去,還能通往更遙遠的未來……”
說到這裡,姚半仙深感不解,他看著風青三,想從風青三這裡尋求答案。
風青三表情凝重,沉默片刻,長長地歎道“唉……這又該從何說起呢?時空分為過去、現今和未來,按常理說我們是活在當下,回憶過去,放眼未來,過去我們是回不去了,未來我們也隻能預知,不能跨越,時空暗道卻讓我們穿越過去與未來,這的確是匪夷所思的事啊……”
說到這,風青三突然轉變了念想,心裡又變得豁達明朗起來,他左手拍了拍姚半仙的肩膀,微笑道“一切順其自然為好,不要鑽了牛角尖,今後你參悟儒釋道精髓,不可走入死胡同,更不可斷章取義,那樣會走火入魔,誤入邪道。”
姚半仙聽得出神,連連應了幾聲。
老頭兒懷抱嬰兒,隻顧聽他倆說話,卻插不上半句嘴。
又過得幾日,姚半仙已是健步如飛了,那日,老頭兒急著要離開,風十三也不好再作挽留,卻見姚半仙不動聲色
老頭兒氣道“在這裡又吃又喝人家的,還好意思賴著不走了,你不走我爺孫倆走。”
老頭兒拱手向風青三道彆後,懷抱著嬰兒急匆匆地往洞口走去,姚半仙勉為其難地跟了上去。
風青三在二人身後急切地喊道“且慢,你們若走洞口,定然是回不到龍古鎮的,此處是時空的臨界點,沒有任何道路通向人間,你們請隨我來,我領你們出去……”
風青三領著姚、夏二人來到千坑洞底部,隻聽得呼啦啦的空靈聲從腳下傳來,待向下看時,身邊有一深邃、黑暗的巨洞,黑暗之中不時地閃耀著七彩之光。
風青三道“這便是時光暗道。”
姚半仙正對著時光暗道看得出神,老頭兒懷中的嬰兒“哇哇”地大哭起來。
風青三接過嬰兒,撫慰道“喔,宇龍乖,宇龍不哭,聽爺爺的話,多學習本領,以後爺爺會經常來看你的……乖……不哭……”
嬰兒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眼睛咕嚕地望著風青三,發出“咯咯”地笑聲。
風青三走近石壁,並念起了釋心咒“舉頭三尺有神明、佛丹照霞普眾生、陰陽相輔轉五行、心悲空切定乾坤……
眨眼間,風青三的雙手掌心變得通紅透亮起來,他在石壁上畫了一幅太極圖,太極圖飛速旋轉,速度越轉越快,陰陽魚混交在了一起,一道刺眼的光亮從太極圖中射出。
風青三有些黯然傷神,緩緩地道“你們從這進去吧,可以去到你們想去的地方,出去後一切都會變化,你們你不要感到驚奇,在這我就不道破玄機了……”
姚半仙問風青三為何不隨他們一同離去,風青三說他已習慣了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與世俗早已格格不入,二來他也好遵從父親遺願,堅守住這時空的臨界點。
就在夏、姚二人即將離去時,風青三又交代了他們一些事情,將那四名大漢擅闖冥界的事情說與二人聽。
那夜,皓月中天,風青三在冰龍洞口還看見了幾道寒光自遠處的山間射出,消失在了清朗的夜空中,極有可能是地下渾噩之物逃出來了,這預示著三界恐將遭遇一場浩劫,風青三囑咐夏、姚二人要萬般小心,好好撫養嬰兒長大,今後必有大用。
姚半仙詢問風青三有何應對之策。
風青三搖了搖頭,歎道“我也無可奈何,一切儘隨天意便是,時機成熟,自有拯救三界的人出現。”
夏、姚二人與風青三道彆後,便踏入了太極圖中,太極圖漸漸關閉,隨著一道光亮閃儘,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青三耐人尋味地歎道“那四名大漢闖下了大禍,一切終歸惡果因循……”說話間,他在洞中已化作了一縷青煙。
老頭兒懷抱著嬰兒與姚半仙在極度黑暗中穿越片刻後,逐漸失去一意識。鬥轉星移、日月星辰,他們在夢魘中醒來,卻已躺在一破廟旁。
姚半仙起身,放眼望去,發現他們三人已在陰山腳下,姚半仙抖掉了身上的塵土,老頭兒也起了身,看著嬰兒還在懷中,心下十分寬慰。
夏、姚二人迎著餘暉向龍古鎮走去。
行得數裡,突聽得有人連叫幾聲爺爺,那稚嫩的聲音甚是逗人喜愛。
姚半仙、老頭兒四下張望,周圍雜草叢生,卻不見有其他人影,老頭兒駐足細聽時,卻發現那聲音是從嬰兒口中喊出,
嬰兒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老頭兒和姚半仙都傻呆了,老頭兒驚呼道“這……這……小子怎會長這麼快。”
姚半仙斜眼瞧見老頭兒雙鬢又添加了幾絲斑白,皺紋又深陷了幾許。
突然想起風青三在冰龍洞中說的話“出去後一切都有變化……”
姚半仙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冰龍洞是時空的臨界點,在冰龍洞的時光自然要比地陽界的緩慢,他有些困惑了,難道剛從冰龍洞出來就要垂垂老去了嗎?
嬰兒掙脫了老頭兒的懷抱,在地上飛跑了起來,他一邊奔跑,身體也一邊在長大,並不時地回頭喊道“爺爺,姚爺爺,你們快點,你們快點……”
老頭兒和姚半仙又驚又喜,二人相視一笑,一前一後地飛奔著追了上去。
回到家裡,家丁記恩告訴姚半仙,那夜他們出去後,一走就是十年,還以為他們在陰山上遭遇了不測,再也回不來了。
姚半仙安然無恙歸來,記恩激動得眼淚簌簌。
看著記恩雙鬢已經斑白,姚半仙也頗有感慨,想到這十年他日夜守護在家中,還把整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家裡依舊如初,姚半仙不勝感激,說道“這些日子真是難為你了。”
家丁說鎮上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有一年天氣驚變,大雪封山半年,鎮上二十幾個老者因忍受不了這寒冷的天氣,幾天時間相聚過世,鎮上相互吊喪忙了一個多月。
大雪過後,萬物複蘇,鎮上出生了很多新生孩童,天氣驚變的第二年一批批逃難的西風族人從西邊過來,路過龍古鎮討要盤纏後往中原腹地去了,
就在去年“豹頭鋪”黃姓一家子二十口人一夜之間慘遭滅門,有的人連屍骨都找不見了,有人說是陰山老妖要吃人肉,還有人說他們家得罪了仇人,被仇家誅滅。
雖說已經報了官,但幾個當差的來鎮上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此案就成了懸案,那黃姓一家子二十口人死得甚是冤枉。
鎮上鬨得人心惶惶,天剛擦黑下來人們就蜷縮在家裡不敢出門,“豹頭鋪”附近幾戶人家害怕遭受珠簾,陸陸續續搬離了龍古鎮。
姚半仙在堂屋裡來回地踱著步子,他完全沒有聽見家丁在說什麼,他右手輕輕地捋著下巴那搓山羊胡,還不時地抬頭看看堂屋四周。
堂屋裡的擺設正是他離家時候的樣子,他心裡正搗騰著,算下來他和老頭兒在冰龍洞也就呆了二十日,這才回到龍古鎮就過了十年時光,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他在心裡還難於接受這個事實。
姚半仙掐算起了手指,片刻後,他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做聲了,似乎在應答家丁的說話,卻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姚半仙這才明白,原來在冰龍洞呆上一日,在陽間卻走過了半年時間……
姚半仙斜眼看了看坐在方凳上的老頭兒,嘴角掠過一絲苦笑,他搖了搖頭,心裡自嘲道“唉,姚半仙啊姚半仙,你還想賴在那冰龍洞不肯走,幸得這糟老頭兒嚷著要離開……”
但姚半仙轉念又想,在冰龍洞和那風老頭兒卻也學到了一些本事,這十年時光總算沒有虛度,他心裡多了一些寬慰。
已長成半大人的夏宇龍站在老頭兒身邊,見姚半仙半天未做聲,正欲開口,姚半仙卻看著他說道“宇龍,你已經有十歲了,要聽爺爺的話,不可調皮。”
夏宇龍點頭應“是”,便急著開口道“那豹頭鋪黃姓家裡二十幾口人都被殺了,姚爺爺你就一點也不為之所動嗎?”
“什麼,你說什麼?那黃姓人家怎麼會,你聽誰說的?”姚半仙驚呼起來,他不相信這話能從一個小孩的嘴裡說出來。
老頭兒道“方才你家家丁在和你說話,你卻心不在焉的樣子,從冰龍洞出來你就神經兮兮的樣子,誰知道你在想什麼啊?”
姚半仙看著家丁追問道“你把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家丁記恩有些為難,和姚半仙說的話他卻一句也沒聽進去,他隻好把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聽罷,姚半仙駭然,憤憤地道“是誰乾出這等缺德事情,那黃姓人家世代行醫,在鎮上已有百年之久,家風向來以善著稱,後來有線索嗎?”
家丁道“官府幾個當差的來看了,說死得太邪門了,後來就再也沒有來過,案子辦到哪裡誰也不知道,畢竟黃姓家人都死絕了,沒有再過問這事,也沒人敢過問,可能官府見黃姓家裡沒了人,沒人哭、沒人鬨,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老頭兒“謔”地站起身來,罵道“這些狗官,隻會中飽私囊,一個個都是飯桶,何必求他們?”
“就是、就是……”姚半仙連聲應答,他沉吟了片刻,又道,“這事情非同小可,一定還有其他隱情,為何其他人家不受遭殃,偏要找他家趕儘殺絕?”
家丁記恩道“能在一夜之間殺死二十來人,恐怕隻有那陰山老妖才有這本事?”他無意地伸出手指了指陰山方向,害怕被陰山老妖發現似的,很快便將雙手收在了衣袖裡。
老頭兒問家丁“這又從何說起,有何證據來證實?”
家丁道“黃姓那家人被誅殺那夜,有人看見一個黑影從黃姓家的房頂上縱身一躍,跳進了黃姓家內牆,那動作異常敏捷,也就是在眨眼間的功夫……”
突然間,家丁將語氣沉了下來,繼續說道“在這之後,尤其是在雷雨交加的深夜,那黑影經常在黃姓家四周出沒,先前被一個打更的人撞見了,那打更的人從此就此沒了蹤影,後來又一個打更的人有意繞著那豹頭鋪走,卻在鎮頭又碰見了那黑影,幸得他跑得快,躲過了一劫,鎮上從此再無人打更了。”
姚半仙搖了搖頭道“世間功夫高的人多了去,僅憑一個黑影,不能斷定就是陰山老妖乾的。”
家丁又道“你們也知道鎮上那瘋老頭兒吧,在幾十年前的一個雨夜就是被那陰山老妖給捉了去的,現在連屍骨都見不著了,定是被那老妖給吃了,時隔幾十年,那陰山老妖又要到鎮上來吃人了,鎮上還傳得沸沸揚揚的……”
聽到這裡,姚半仙和老頭兒相視一笑,卻不做應答。
家丁甚至驚奇,問道“你們作何發笑,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鎮上的人。”
姚半仙道“好了、好了,彆聽那些傳言,我們心裡自然也是有數的。”
夏宇龍搶上一步,插話說道“爺爺、姚爺爺,我覺得那黃姓人家死得好冤,就算官府置之不理,我們是否也要查一查,那黃姓人家泉下也得到一些慰籍。”
老頭兒認為夏宇龍太小,不應參與這些血腥恐怖之事,更擔心夏宇龍日後遭來殺身之禍,希望他能健康長大,說道“小孩子不懂事,彆瞎說,明天和爺爺回古墓去。”
本來老頭兒打算在姚半仙家裡休整兩天後就回古墓去了,哪知道剛回到鎮上就聽到了這等駭人聽聞之事,他隻是個守墓者,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閒事……
老頭兒想,看來回古墓的時間得提前了。
姚半仙卻不以為然,反駁道“宇龍要經曆一些事情才會變得成熟,皇室裡的花朵經不起大風大浪,我決意,要帶宇龍去豹頭鋪走一走……”
姚半仙瞟了老頭兒一眼,見老頭兒一臉凝重,仍不動聲色,又道“哎呀,陰山我們都闖下來了,難道還怕他豹頭鋪不成,你一向不是個懦弱之輩,怎在孫子麵前怎這等猶豫不決呢?”
老頭兒笑道“隨你闖陰山一闖就是十年,說不定再闖出個十年、八年來……”說著,他不由自主地向夏宇龍看去。
隻見夏宇龍那深邃的雙眸充滿了期待和渴望,若不答應他會挫傷他的銳氣,在成長的道路上他也總得經曆一些事情,那就順其自然吧。
老頭兒雙手輕撫著夏宇龍的額頭,感歎道“看來不答應是不成了,就依你吧,但事先聲明,要聽話,不可胡來。”
夏宇龍連連點頭稱是,拍著手歡快地跳了起來。
姚半仙和老頭兒領著夏宇龍往豹頭鋪去了,他們先找到了那個打更的人,想了解那黑影的長相。
但那打更人卻變得瘋瘋癲癲的不知曉人情世故了,定是被那黑影嚇成這樣的。
姚半仙有些失望,他們站在豹頭鋪門前,呆立了半天,那豹頭鋪大門緊閉,門上長滿了青苔,房梁四周布滿了蜘蛛網和塵土,其中有幾根房梁已經斷裂開來,房梁上的瓦片搖搖欲墜,與昔日的威嚴不可同日而語。
夏宇龍嚷著要進豹頭鋪去看看,被姚半仙和老頭兒阻止了,說道“之前說好的,凡事要聽話,不可莽撞,否則咱們就回去吧。”
夏宇龍扮了個鬼臉,有些不情願地把腳步邁了回來。
“走,去找張宛年,他一定知道一些情況!”姚半仙轉身,領著老頭兒和夏宇龍向張宛年家走去。
張宛年家就住在豹頭鋪附近,隔著龍古街道。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冬日裡的天要黑得快些,街上幾乎沒了人影。
張宛年家大門緊閉,姚半仙敲響了門上的鐵環,半響,門開了,站在門後的是一個**歲的姑娘。
姑娘穿著花布衣服,皮膚白皙粉嫩,頭上梳著兩個小馬尾辮,規規矩矩地站立著,笑道“我通過門縫看見你們不是壞人,你們找誰,我爹爹嗎?”
還沒等姚半仙開口,屋內便傳來了聲音,責備道“小丫頭,眼看天就要黑了,沒經過大人允許不要亂去開門,如果遇到了壞人怎麼辦?”
聽見屋內正是張宛年的聲音,姚半仙踮著腳喊道“張宛年、張宛年,你不認識我們了?”
張宛年從屋內飛奔了出來,又驚又喜,笑道“是半仙,是半仙,聽聲音我就知道了。”
隻聽得撲通一聲,張宛年雙膝跪在了姚半仙跟前,一邊磕頭,一邊感激涕零地說道“你是我們張氏家族的救命恩人啊,這輩子甘願為你做牛做馬,你拯救了我整個家族的人……”
姚半仙將張宛年扶起,道“來家裡討杯子酒水喝,不知可否?”
張宛年將姚半仙、老頭兒、夏宇龍領進了屋裡,五六人圍坐在炕頭上,其夫人陳氏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酒水和一盤剛燉好的烏骨雞。
張宛年笑道“今天總感覺有貴人要上門似的,特意燉了一隻雞,想不到是恩人找上門來,薄酒、薄菜不成敬意。
張宛年為老頭兒和姚半仙各自斟滿了一杯酒,又叫夫人陳氏準備花生、蠶豆等幾碟小菜。
老頭兒提起酒杯一飲而儘,爽快道“好酒、好酒。”
姚半仙道“看你那猴急的性子,都一把年紀了,還是改變不了。”
老頭兒嘿嘿笑了兩聲,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這麼好的酒可不能便宜了你們,我先打個開頭,總得讓老人家先嘗嘗味道嘛。”
說完,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張宛年問姚半仙這十年去了哪裡,自從上陰山幫打理了家山祖墳之後,就再也不見了蹤影。
祖父張耀宗多次投夢給張宛年,說姚半仙在陰山上已經打通了他去陰間的路,老人家的怨氣消了,他在陰間會保佑張氏家人世代平安的。
張宛年也多次上門拜訪姚半仙,可多年過去,仍不見姚半仙回來。
張宛年以為姚半仙和老頭兒在陰山上遭遇到了厄運,被鬼神捉了去,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他心裡頗為內疚,每年初一十五,他還特意給姚半仙和老頭兒燒了冥錢,他也時常祈福上蒼保佑姚半仙能平安歸來,這一等就是十年。
姚半仙編了個謊言說,從陰山下來之後,他和老頭兒雲遊四方去了,見到了很多新事物,學到了很多本事。
姚半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說起來頭頭是道,不露半點破綻,張宛年聽得怔怔有神。
老頭兒在身邊不住地應和著,獨自將一壺酒喝下了一半。
張宛年說,這十年間,他家事事順心,家族的得的怪病都消失不見了,人丁也逐漸興旺起來,他們家女娃子張仙出生,那仙字是為了紀念姚半仙而起,張宛年叫來先前那開門的小女,說道“快叫姚爺爺和夏爺爺。”
張仙並不怕生,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姚半仙和老頭兒,乖巧地叫了兩聲爺爺,拿了老頭兒扯下的兩隻雞腿和夏宇龍去院子裡捉蛐蛐了。
見到張仙嬌小玲瓏的麵容,夏宇龍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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