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龍直挺挺地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宇龍謹聽爺爺吩咐,宇龍隻想為挽救向山師叔的性命出一份力,為爺爺排憂解難。”
姚半仙點了點頭,走上前來,喜道“好好好,你我爺孫倆這些繁瑣的禮節就免了。”他輕輕地拍了拍夏宇龍的肩膀,示意夏宇龍坐下。
片刻,姚半仙欣慰地輕歎一聲,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繼續說道“有宇龍一同前去我倒是大可放心了,山海經中有記載,龍、麟、龜、鳳並稱四靈,也就是四大神獸,麟為百獸之長、鳳為百禽之長、龜為百介之長、龍為百鱗之長,龍隨形而幻化,麟火中煉真身,龜塵海佛千載,鳳空鳴喚幽靈,四大神獸中以龍的本事見長,能顯能隱,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啊。”
記恩笑道“算下來龍還是麒麟的祖先呢。”
姚半仙“嗯”了一聲,點著頭又道“你此次前去要見機行事,千萬不可莽撞,弄傷了自己,必要時把真身現出來,待火焰麒麟看得呆立時,你師叔他們趁機以極快的速度上去取下它身上的鱗片,還未等它反應過來便速速離去,此舉成敗關鍵在於你啊……”
姚半仙一邊說,一邊想到那驚心動魄的場麵,不免有些激動,其實他也好想跟著一起去“旅遊”,但眼下這情形告訴他,“不能”!
張仙拍手叫好,哈哈笑道“爺爺,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想看看火焰麒麟長得什麼樣子?”
姚半仙嗔道“女娃娃家瞎起什麼哄,阿姆聖山上滿山都是寒雪,是你去得的嗎,你師叔他們又不是去旅遊,怎能帶上一個女孩子,老實在家練好你的劍,等你宇龍哥哥回來。”
張仙急道“我也不是去玩的,一路上我都可以照顧師叔他們,若是他們生病了或是受傷了,我還能為他們醫治,我保證我不給師叔他們添麻煩的,爺爺,我求你了,你就讓我一起吧,我可從來沒出過遠門呢……”她拽著姚半仙的胳膊撒起嬌來。
姚半仙有些左右為難,對於張仙這個開朗活潑的孫女,很多事情他都會依著她,不止是簡單的疼愛,對於張仙他還有很深的愧疚……
姚半仙沉吟片刻,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是舍不得你宇龍哥哥吧,你若是承認舍不得宇龍哥哥,我就讓你同他一道去。”
夏宇龍搖了搖手,急道“爺爺,我路上會照顧好自己,仙兒妹子還是在家裡陪著你們吧。”他走到張仙跟前,低聲責備道“仙兒,你搗什麼亂,不在家好好陪著爺爺,跟著我們到處瞎跑多危險,爺爺他……”
夏宇龍本想說爺爺已經受傷了,但是話到嘴邊又被他噎了下去。
張仙送給夏宇龍一個翻白眼,哈哈笑道“你是擔心我的危險還是害怕我告你的黑狀?還是有其他隱情,放心吧,你的芯兒妹子跑不了的,如果你擔心的話就帶上她好咯,你以為我真想去啊,我是逗你玩的呢,你這笨哥哥……”
說著,張仙又走到姚半仙的身旁,撒嬌道“爺爺,宇龍哥哥欺負我,我不去了,我要留下來陪您,還是爺爺對我好。”
在張仙心裡,姚爺爺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若執意要去,姚爺爺哪會攔著,但是她又何嘗不明白,乾坤派正大敵當前,眼下正缺人手,她若跟著一同去了,倒是落得個逍遙快活,隻是兩位爺爺要苦以應敵了,她於心何忍。
姚半仙笑道“怎麼,方才嚷著要去,現在又說不去了,你們倆從小總是吵吵鬨鬨的,前世不是夫妻就是冤家。”
聽著姚半仙的話,記恩和向天他們七人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夏宇龍心裡怦怦直跳,不知說什麼是好,若是芯兒在此,必定羞死了。
張仙雙頰一陣緋紅,急道“看他那樣子我就來氣,誰與他是夫妻了,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
姚半仙很是好奇,笑著問道“你說的人家是指你自己還是你的宇龍哥哥,我怎麼聽糊塗了?”
記恩與向天他們七人又一陣大笑。
記恩問道“是誰看上我們家仙兒了,看來我們家的仙妹子是不愁嫁了啊,說給爺爺聽聽,你的心上人是誰,我和你爺爺好幫你去做媒啊?”
張仙跺了跺腳,又急又氣,嚷道“我不嫁,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唉,我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睡覺了,被你們都給氣死了……”她又跺了跺腳,捂著發燙的臉頰向陰陽宮外奔去。
身後又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夏宇龍也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
姚半仙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他這一笑卻動到了體內的真氣,突然覺得胸口一悶,鮮血已湧至了喉部,他坐回凳子上向徒弟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回去休息。
向天等七人紛紛辭彆了姚半仙,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陰陽宮內隻剩下姚半仙、記恩和夏宇龍他們三人。
姚半仙長歎一聲,說道“宇龍,此次前去阿姆聖山路途遙遠,而且火焰麒麟凶狠無比,你可要小心啊,我算了一下日子,你們後日啟程吧,明天準備些乾糧和衣物,千萬要記住,不可硬拚,在與它對峙之時迅速亮出你的真身,火焰麒麟見到祖宗必然為之一震,豈有不跪拜之禮……”
話到此處,姚半仙思索著掐起了手指,又道“我算了一下日程,至少也得二十天,乾坤派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和你記恩爺爺頂著。”
突然,姚半仙臉色變得慘白起來,在暗黃的油燈下顯得有些詭異,他喘著大氣,休息了片刻,又道“我已想好了,明天就將你向山師叔的遺體運往陰山上去,若是那黑衣人再次席卷而來,我們便可往陰山上撤離,暫避這些時日,能不能救活向山的性命也看他的造化了。”
說著,姚半仙朝向山的遺體看去,心情甚是複雜,隻聽見“撲哧”一聲,他口中噴出了大量的鮮血來。
夏宇龍和記恩搶上前去扶著姚半仙的身體,輕拍著他的背部。
夏宇龍焦急地問道“爺爺,您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發作了?”他使出通天眼看見地上的血液裡全是無數隻彎彎曲曲的藍色怪蟲,額上不由得滲出一陣冷汗來,“怪蟲已進到爺爺的身體裡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記恩也急道“再這樣拖下去恐怕不行,我得叫仙兒幫你醫治……”說著,他要轉身向陰陽宮外走去。
姚半仙拉住了記恩的手,緩緩說道“我的話你都不聽了麼,這事千萬不能讓第四人知道。”
記恩“唉”了一聲,眼裡噙滿了淚水“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從來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都什麼時候了,你的好壞關係著整個乾坤派的存亡,仙兒醫術高明,難道你連自己的孫女都不相信了麼,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看不懂就彆看,你如果讓其他人知道我受傷的事,我跟你沒完……”
姚半仙也急了,口中再次噴出鮮血來。
夏宇龍急壞了,脫口說道“記恩爺爺,您少說兩句吧,半仙爺爺需要靜心休養,您就依他的吧。”
記恩看得一臉的駭然,自知自己又闖下了“大禍”,他俯下身來,扶著姚半仙的身體,緩和了語氣,道“姚弟,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才一時情急話語不當。”
姚半仙搖了搖手,有氣無力地歎道“你就這樣氣我吧,把我氣死了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和我吹胡子瞪眼,你這輩子就這點出息……”
話到激動處,姚半仙口中又噴出了鮮血。
記恩點了姚半仙的關元穴和氣門穴,暫且封住了他的氣門,然後盤腿而坐,向姚半仙的腹部輸入了一股真氣。
姚半仙有了一些氣力,緩緩坐直了身子,說道“我不告訴仙兒和徒兒們是有原因的,若是他們知道我身上有傷,無形中為他們心裡增添了負擔,他們還能全身心地投入做事麼,如今邊境有西風之擾,中原有武林派彆,他們哪一天不想鏟除我乾坤派,眼下最頭痛的是那群黑衣人,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乾坤派輕則人心渙散,各奔前程,重則滅派滅門,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看見乾坤派毀在我的手裡。”
記恩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今後我不氣你便是,我什麼都依你的,可是你的傷怎麼辦,不能這樣拖下去吧?”
姚半仙笑了笑,說道“不礙事,不礙事,要知道我也會醫術,我配合釋心咒調解,現在好多了,關於我身體的事,等宇龍他們凱旋歸來我再和他們詳說也不遲啊,你們快扶我回屋去。”
來到陰陽宮門口,姚半仙朝著停放在陰陽宮內的向山遺體看去,長歎了一聲,便搖了搖頭,他駐足觀望了好久,才出了門。
夏宇龍問道“爺爺,又何故長歎,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麼?”
姚半仙又長歎一聲,說道“未了的心事還多著呢,走,回屋再說。”
來到姚半仙屋內……
姚半仙從牆上八卦圖中取下一個古色古香的紙片來,他將紙片展開,紙片中赫然寫著兩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鄭氏奇方……”
夏宇龍脫口念出,他看著姚半仙,不解地問道“爺爺,您使用的藥方子不是姚氏醫方麼,為何又改名鄭氏奇方了?”
姚半仙笑道“此藥方說來話長了,時間要得從你爺爺負氣離開我乾坤派說起,你有很多年未來乾坤派了,期間發生了很多奇怪之事,鄭氏奇方的由來便是其中一件奇事。”
夏宇龍“啊”了一聲,很是好奇,隻等姚半仙把事情的原委說出。
“想聽麼?”
姚半仙笑了笑。
“嗯……”
夏宇龍猛地點著頭。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思索著道“你爺爺負氣離開乾坤派的第二天,信鴿來報說天寶村鬨瘟疫,請施予援手。出門前,仙兒非得要和我去,此事說來也奇怪,平時我去哪裡她也隻是關心地問問,從來都不追我粘我,而這次她卻死活要與我同去,出門前,天寶村方向的天現異相,一片緋紅……”
說到這裡,姚半仙頓了片刻,緩了緩氣,繼續說道“當時感念棒在我手中微微顫抖,我也不知道即將有何事發生,記恩哥說,天空十分怪異,而且感念棒也有預示,最好擇日而行,我掐指算了算日子,出門卻是大吉,我合計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出門,我和仙兒繞過了小鳳山一路向東北而行,從龍古鎮到天寶村有一天的路程,雖然翻越了好幾座大山,但是路途還算平坦,天剛擦黑,我們便進入了天寶村……”
“唉!”
姚半仙看著柱子上暗黃色的燈光,歎了一口氣,隻見他眼裡噙滿了晶瑩的淚花,“那天寶村真是慘不忍睹啊,滿村臟亂不堪,路邊躺的全是小孩的屍體,可憐了這些弱小的生命,還未嘗儘人間的冷暖便早早離開了!”
姚半仙喘著大氣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情緒有些激動。
夏宇龍和記恩擔心姚半仙再次噴血,扶著他來到床邊坐下,讓他休息一會兒。
夏宇龍關切地說道“爺爺,你說慢些,我耐心地聽著呢。”
記恩說道“你姚爺爺有些累了,讓他休息吧,這事他已說與我聽,過了我再說給你聽吧。”
姚半仙捏住了夏宇龍的手,急道“不不不,我還有話和宇龍說,你們都坐下來。”
看著姚半仙十分急切的樣子,夏宇龍和記恩隻好依了他的話,相對坐於姚半仙的床前。
姚半仙休息了片刻,繼續往下說去……
這些弱小的生命中還有一些**,姚半仙走上前去觸摸他們的身體,卻感覺到他們的身體猶如火石般滾燙。
姚半仙又查看了他們的身體,發現他們麵部暗黃,脾胃腫大,他還以為仙兒會心生畏懼,想不到她表現得很勇敢。
張仙幫姚半仙把小孩的嘴唇翻開,看見小孩口中長滿了皰疹。
一個拄著拐棍的白頭老者走上前來急道,你們碰不得、碰不得,觸怒了山裡的神靈是要受到懲罰的。
此時,村裡一個壯年男子帶著大夥走上前來拱手問道,是半仙麼?
姚半仙回答正是老朽,眾人即刻跪拜在地,請求姚半仙做法事,為村裡的人消災避難,若是患病的人未見好轉,便遵照神靈的意思,把這些人送上黃泉路了事!
說到這裡,姚半仙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歎道“村裡的這些人也是愚昧至極,我一個半仙怎能任由他們擺布,憑我的道行,哪些是病、哪些是災、哪些是咒、哪些是禍,我一看便知,況且天下蒼生皆靈氣,豈能一句話說賜死就賜死的。”
姚半仙喘氣片刻,“我與那壯年男子說,此事不急,先把事情的原委說與我聽,那壯漢說,他們村裡有三個十分搗蛋的孩子,在村裡打架鬨事,盜竊東西,燒彆人家的房子,無惡不作,父母拿他們更是無法,官府說孩子太小也管不了……”
看著夏宇龍楞頭楞腦的樣子,姚半仙嘿嘿一笑,“你小時候也是挺搗蛋的,若不是仙兒管著你,指不定你也會鬨出什麼禍事來,你還得感謝仙兒呢。”
“嗬嗬,是啊、是啊!”
記恩看著夏宇龍也笑了,不停地應和著姚半仙。
夏宇龍嘴唇微微一動,竟然不知如何接話,他的麵部又是一片緋紅。
姚半仙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壯漢說,那三個小孩有一天闖入了西北邊的大山之中,大山常年瘴氣繚繞,無人敢接近,有人說山裡住著神仙,也有人說山裡有妖怪,總之山裡的神秘任由人去猜想,然而這山中的神秘卻被這三個小孩給打破了,有兩個小孩在山中被吸乾了血,還有一個小孩逃回來後,村裡人發現他全身都是針眼般大的傷口,過得兩天後,他便發病了,神誌不清時他還雙手比試著,嘴裡念念叨叨地說道,這麼大、這麼大。”
夏宇龍問道“這碗口般大小的東西想必是山裡的怪蟲了吧?”
姚半仙沉吟片刻,說道“我問那壯漢,這東西是什麼,那壯漢說一定是山裡的神靈或是妖怪,但具體長什麼樣隻有那三個小孩見到過,兩個小孩已經死在山裡了,死無對證,還有一個雖說逃出來了,卻被嚇得傻乎乎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那小孩的爹爹、媽媽都患了這樣的病,這病又傳染給了村裡的孩子,一些孕婦也未能幸免,然後又傳染給了青壯年人,村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幾百人的村子已經死去了上百來號人,村裡還有上百人正患此病不能動彈,等待死神的降臨,還有四五十人雖說沒患病,但漸漸地這四五十人性命也將不保了,他們先前已請了法師來降妖除魔……”
夏宇龍問道“這法師也被感染了麼?”
姚半仙歎道“那是當然,這法師雖然會些法術,卻也是個平庸之輩,他若精通醫術,也不會身陷囹圄了,還算他見識頗廣,他在臨死前和村裡的人說請龍古鎮的半仙前去拯救,若是壓不住神靈,讓半仙賜死患病之人來贖罪,哼哼,他自知他也得罪了神靈,想讓我同他一起背這個過,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後來我憑借醫書上的記載,分析了他們多數人發冷、發熱、多汗症狀,發現此病與西漢末期中原發生的一場大瘟疫瘧疾病極為相似,那場瘟疫死了十幾萬人啊,這病雖是駭人聽聞,但治療起來極為簡單,一棵青蒿足以……”
姚半仙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壯漢確實過於愚昧迂腐,他一口便回絕了我,要將我和仙兒連夜趕出村裡,他說隻有做法事才能挽救整個村子,一顆小小的青蒿滿山遍野都是,能做什麼,當時天色已經黑儘了,如果我和仙兒被趕出了村子,這一路上既無村、也無店的,我們隻能沿路返回,夜間行路不知會遇到多少凶險,我求那壯漢留我們一宿,那大漢卻說不做法事絕不留人,我好說歹說他都不同意,還好有拄拐杖的老者為我們求情,老者說,就讓他們試一試這藥方子管不管用,不管用再攆人也不遲啊。我也請求道,若是不管用,我再做法事……”
看著姚半仙氣喘籲籲的樣子,記恩急道“姚弟,先休一會兒吧,莫要累壞了身子啊!”
夏宇龍也心疼地道“爺爺,明日再說吧!”
姚半仙搖了搖手,繼續說道“村裡的人按我的吩咐采了幾捆青蒿回來,我們將這些青蒿榨成了藥湯子,讓患病的人逐一服下,次日,病人的症狀大減,有幾個小孩可以下地奔跑了,村裡的人無不稱奇,我與仙兒又在天寶村呆了一日,村裡有一半的人已經好了!”
夏宇龍笑道“爺爺真是用藥如神啊。”
記恩也道“彆看這些不起眼的花草,急用之時我們還找不到呢。”
姚半仙微微一笑,臉上掛滿了自豪的神情,“人生於自然,終將也會歸於自然,古語有之,一物降一物,自然界萬事萬物都能成藥。我和仙兒臨走之時,村裡的人拿來了一大堆金銀財寶放於我們的跟前,我和拄著拐棍的老者說,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隻有陰德才會越積越多,你們的錢財還是拿回去吧……”
話說間,姚半仙發出一聲長歎,看著夏宇龍和記恩笑道“不可否認,我在年輕之時確實做了很多缺德之事,越老越要學會懺悔,總得做一些積陰德的事情來補償吧。”
姚半仙哈哈一笑,臉上的神情甚是得意,又道“那拄拐棍的老者走上前來,哭著說道,你們真是神醫在世,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啊,聽到活神仙幾個字,我也樂了,倒反贈與那老者幾顆壯年提神丹。老者說,已過晌午了,不如在暫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可是仙兒非得嚷著要回去,老者指著前方的分岔路說道,你們往右邊去吧,這條路隻需翻越一座高山,叫狼神大山,山下有一條大河,河上常年有渡船,報我的名字鄭東燃便可坐船過河了,此路可節省一半的時間,但山上頗為詭異,你們小心便是。”
“後來呢,您和仙兒上山發生了什麼事?”夏宇龍問道。
姚半仙笑了笑,說道“在山巔之上我們碰到了傳授鄭氏奇方的仙人……”
姚半仙和張仙朝著右邊那條小路上了山。
哪曾想,整座大山全部是絕壁,二人借著枯藤爬了好一會兒才到山的平緩處,剛放鬆了下來,眼前又是一道絕壁。
二人一連爬了五個絕壁才到山巔之上,山上沒有樹木,全是低矮的枯草,放眼望去,真是一覽眾山小,西沉的紅日正催趕著二人的腳步。
突然,二人身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響聲。
姚半仙向身後看去,有十多隻狼齜牙咧嘴地向他們緩緩地走來。
張仙被嚇哭了,說道,爺爺,我們被騙了,闖入了狼窩。
姚半仙也驚恐萬分,他握緊了手中感念棒,安慰張仙說,彆怕,我們走我們的,彆激怒它們,才走出了幾步,那十幾隻惡狼就撲了上來,姚半仙和張仙拔腿便往前跑去。
“後來呢?”夏宇龍追問道。
姚半仙看著夏宇龍很是緊張的樣子,笑道“我知道你對狼群有特殊的情感,我又何嘗不是呢,那時糟老頭在靈山之上,我也沒少和狼群打交道,我自然是不會傷害它們的了,我學著狼叫了幾聲,它們竟停下了腳步,我和仙兒拚命地往前跑去,等到狼群回過神來時,我們已經跑遠了,狼群又緊跟了上來,即將追上我們時,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悠悠哀哀的哭泣聲……”
夏宇龍喜道“這群狼定是停了下來,不再追上來了,後來他們又被那哭泣聲嚇跑了?”
姚半仙點了點頭,思索著道……
群狼是被嚇得停了下來,但是它們並沒有跑,而是遠遠地站立觀望著姚半仙他們。
這哭泣聲倒是也把姚半仙他們給嚇著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不知那哭泣之人是人是鬼,而且身後還有狼群堵截。
那時姚半仙心裡暗暗叫苦,怎麼就輕信了那老者的話。
前方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竟傳來了悠悠哀哀的喊話聲,你們還不上來,非要等狼群把你們吃了不成?
姚半仙和張仙朝著那喊聲走去,隻見一個小土墳掩映在前方的雜草叢中。
一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身穿灰色長袍,雙膝跪於墳前,一邊哭泣一邊燒著紙錢,
張仙看著墓碑上的字念道,鄭老太公之墓。
姚半仙還以為那老婦人有多麼的蒼老,待她轉過臉來,卻看見她麵龐白皙、雙眼水靈動人,儼然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
大姑娘看著張仙笑道,小姑娘,這一千年來,你是第一個念出我丈夫墓碑上字的人,你與我有緣,你叫什麼名字,說著便伸出手來拉仙兒的手。
姚半仙見大姑娘手指慘白,搶上前來擋在了張仙身前,問道,你是人是鬼。
大姑娘哈哈一笑,說道,在這荒郊野外的,你說呢,她看著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又道,你這魔棒怎麼不起作用,你說我是人是鬼?
那時姚半仙六神無主的,不知說什麼是好。
緣分的東西,豈能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大姑娘看著張仙歎道,一千年了,總算碰到了有緣人,而且還是這般的機緣巧合,你們看這墓碑上。
二人朝墓碑上看去,卻見墓碑上除了鄭老太公幾個大字以外,旁邊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方子。
包括治療瘧疾的藥方,竟然和姚半仙治療天寶村瘧疾的藥方子完全一樣。
姚半仙不禁駭然,問道,莫非您就是天禪神醫,古書上的記載果真不假。
大姑娘微微一笑,回道,算你還有些見識,不過你認錯人了……
此時,記恩自言歎道“一千多年了還這般年輕,神仙保養得挺好的啊!”
姚半仙眯斜著眼看著記恩,嘿嘿笑道“記得我第一次和你提起這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的,你還對人家念念不忘,哪曉得我帶上你一起去就好了。”
記恩笑道“宇龍和仙兒還小的時候你哪都不肯帶我去,現在去哪裡都愛帶上我了,你說氣不氣死人。”說著,他看了看夏宇龍。
夏宇龍嗬嗬一笑,說道“這就是兄弟之間的情誼,越老越舍不得彼此。”
記恩歎道“若是你半仙爺爺年輕的時候便帶上我,我的見識可就廣得多咯。”
姚半仙捋著山羊胡道“年輕之時乾坤派人丁本就不多,若是帶上你,家裡可就沒有照料了,我出遠門回來還有口熱飯吃,還有安穩的床睡,況且你年輕的時候是個美男子,我站在你身邊遜色得多了,保不定哪天就被一個女人給勾走了,這虧本的生意我不乾。”
聽了姚半仙的話,夏宇龍和記恩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夏宇龍又問道“爺爺,後來又發生了何事?”
姚半仙思索著將之後的事情又娓娓道來……
大姑娘說,墓裡的人是她的丈夫。
姚半仙當場蒙圈,不相信地問道,怎麼可能,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能活到一千歲麼?
大姑娘歎道,信不信由你。
姚半仙又問道,《醫典聖經》中記載,天禪神醫後來做了神仙,為何他卻長眠於此?
大姑娘有些不耐煩了,回道,不該問的最好彆問,免得惹來麻煩,你們去天寶村治病的事我知道了,天要黑了,你們下山去吧。”
姚半仙當然是想儘快下山去了,但石碑上那些奇怪的藥方吸引了他,他又向石碑多看了幾眼,想全部都記下來。
大姑娘“哦”了一聲,說道,差點忘了,說著她將右手掌展開,一個小小的土黃色袋子從天而降,落到她的手心。
大姑娘走上前來,看著張仙笑道,小姑娘,我知道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張仙回道,我叫張仙。
大姑娘將袋子掛在張仙腰間,笑道,孩子,你我有緣,以後我就是你的師父了,這土方袋子婆婆送與你了,天底下所有的藥方子在這袋子裡都可尋見,和你爺爺好好學習醫術和醫道,將炎黃子孫的醫術傳承下去,兩千多年後炎黃子孫的醫術將會受到排擠,那時你也看不到了,隻要我們好好傳承,炎黃子孫的醫術必將流芳百世……
當時的姚半仙有些激動,眼裡噙滿了淚水,他拉著仙兒跪地謝恩。
大姑娘人將二人扶起,說道,你們救了整個天寶村,我應該感謝你們才是,你們走這條道兒很快就能到家。
姚半仙反問道,怎麼,您認識鄭東燃?
大姑娘回道,他是我第十八代子孫了。
姚半仙覺得不可思議,心算下來,確實已經過了千載,他又問大姑娘,為何不將土方袋子傳授於自己的子孫。
大姑娘長歎一聲道,這世間的萬物並非永世屬於哪家哪人?一切都得講個緣分,這土方袋子也一樣,要緣隨其主啊,不說這些了,天已經黑了,你們下山去吧。
姚半仙和張仙跪彆了大姑娘,才走出幾步路,回過頭來看時,大姑娘和那座墳墓已不知所蹤了。
“後來呢,那土方袋子真有這麼神奇麼?”夏宇龍問道。
此時,屋外一道詭異的水藍色之光在乾坤派院內胡亂轉悠了一圈後,便直奔姚半仙臥室而去了。
整個龍古鎮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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