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夏宇龍迅速背起張仙,與藍芯緊隨寒冰仙童進到了茅草屋內,大天二則遵照他的意思守護在了屋外。
屋內是一空曠的山洞,茅草屋隻是洞口上的遮掩罷了,洞壁四周點著幾盞暗黃的油燈。
東北角的石壁下有一張光滑如玉的石床,石床旁邊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
西北角有一堆篝火,篝火上吊著一口巨大的石鍋,五穀雜糧的味道便是出自這石鍋中。
石洞另一邊漆黑幽深看不見底,靜謐得可怕,篝火上的炊煙旋轉著向黑暗中飄去,與茫茫夜色混為了一體,這樣的場景讓夏宇龍想起了異度空間中那無儘的黑。
洞內寒氣逼人、奇冷無比,與洞外的暖和怡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使得夏宇龍和藍芯噴嚏不止。
藍芯雙手摟抱,輕聲道“哇,這洞中可比外麵冷多了呢。”
寒冰仙童笑道“這本就是冰寒山嘛,哪有不冷的道理,一會兒就習慣了。”
山洞之中並未看見牛犢子的身影,夏宇龍問道“神仙婆婆,方才小牛子不是進到這洞中了嗎,怎見不到他人了?”
寒冰仙童轉身朝洞口看去,隻見在洞口邊上的亂石堆中矗立著一覆鬥狀的巨形冰塊,冰塊晶瑩剔透,自裡向外散射出陣陣藍光。
從下至上有三層階梯,寒氣從與洞口齊高的冰塊頂端沿著階梯向下緩緩流淌,在最底下的那層階梯上,擺放著一簸箕般大小的白色蠶繭,隨著天藍色的光射出,蠶繭中隱隱顯現一個小孩的身體。
原來夏宇龍他們在進洞之時已被五穀雜糧的味道吸引,全然沒有留意到身後的這座“冰山”。
藍芯驚異地問道“婆婆,小牛子也是蠶的化身麼?”
寒冰仙童點頭應“是”,說道“我本是九重仙界天星冰蠶,我孫子的身子骨自然也要隨我了,你們也可以叫我冰蠶仙子……”
她朝著冰山揮了揮手,又道“好了,小牛子,奶奶看在叔叔他們的情麵上不懲罰你了,你出來吧。”
星星點點自冰蠶仙子的袖子上溢出,冰塊上那隻蠶繭幻化青煙,牛犢子已然成形,他從冰塊上跳了下來,連聲喊道“哎呦,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夏宇龍與藍芯相視而笑,齊聲道“小牛子,快過來。”
牛犢子一蹦一跳地穿過亂石堆,樂嗬嗬地撲在了夏宇龍的大腿上,說道“奶奶終於不趕叔叔走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又可以和叔叔他們玩咯!”
夏宇龍在高興之餘,卻大吃一驚,說道“小牛子,你的身體怎會這麼滾燙,是不是生病了?”
他把張仙交與藍芯攙扶著,俯下身來,將牛犢子抱在了懷中,在破衣的掩映下,他看見牛犢子的身體通紅透亮,五臟六腑隱約可見。他還道是他的通天眼在作祟,卻聽見藍芯也驚呼道“小……牛子的身體怎麼了?”
藍芯與夏宇龍麵麵相覷片刻,均把驚異的目光都投向了冰蠶仙子。
冰蠶仙子笑而不語,她走上前來,揮了揮衣袖……
藍芯隻感覺一陣寒氣自跟前刮過,順風看去時,張仙的身體已直挺挺地躺在了冰山腳下。
還未等藍芯和夏宇龍反應過來,冰蠶仙子便說道“要想救這位姑娘的性命,你們一切都得聽我的,否則她性命不保。”
夏宇龍和藍芯一臉的茫然,認為張仙的身體是受寒冰之毒所傷,應予暖熱之氣來解,冰蠶仙子卻反其道而行之,實屬費解。
冰蠶仙子看出了他倆的心思,反問道“怎麼,你們都不相信我麼?”
夏宇龍不自然地笑了笑,說道“不……不是的,婆婆此番用意自然有您的道理。”
冰蠶仙子又問道“我孫子的身子被凍成這樣是不是把你們給嚇壞了?”
牛犢子接話道“叔叔、姐姐,我奶奶的冰床可厲害著呢,雖然躺在上邊冷透骨髓,下來之後身體裡的氣血卻是充盈百倍呢。”
藍芯向牛犢子扮了個鬼臉,揉捏著牛犢子胖嘟嘟的小臉蛋,嗔道“小鬼頭,又在叫我姐姐了,我可比你大得多了,要叫我姑姑或者阿姨,你若硬要叫我姐姐的話,就叫叔叔做哥哥吧。”
牛犢子咕嚕嚕地轉著雙眼,神神叨叨地道“因為你美極了,就像天上的神仙姐姐一樣,我不忍心叫你阿姨,我好想叫你神仙姐姐……”
聽了牛犢子的話,藍芯雙頰微微泛出紅暈,心裡自然是樂開了花,她看了看夏宇龍,問道“那你說叔叔長得咋樣,他好看嗎?”
牛犢子瞪著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夏宇龍一番,回道“叔叔是大高個兒,長得很結實,但論起容貌來,還是姐姐好看,姐姐的皮膚可白著呢……”
他踮起腳湊近藍芯的左耳,低聲道“看得出來,叔叔很喜歡你,嘿嘿,但是他的嘴有些笨,不太愛說好聽的話,更不會討女孩子歡心!”
藍芯故作訝異,問道“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牛犢子一本正經地點著頭,天真地回道“嗯,是呀,騙你我是小狗狗……”
說著,他又嘿嘿壞笑道“看得出來,姐姐也很喜歡叔叔的,你們倆的眼神都出賣了你們自己,姐姐看叔叔的眼神是含情脈脈的,叔叔看姐姐的眼神是滿懷疼惜的,嘿嘿,我說得很準吧?”
藍芯羞紅著臉,她想不到這小牛子這般能說會道,磨嘴皮子的功夫可真是了得,但說話又不過分,而是恰到好處,讓人聽著心情也舒坦……
她嘴唇微微動了動,看著牛犢子俏皮可愛的樣子,對這乳臭未乾卻又是“情場老手”的小弟弟自然是十分喜愛,一堆話湧到嘴邊卻不知如何作答了。
夏宇龍心想,在他像牛犢子這般大時,爺爺時常逗他說要給他找個婆娘回來,他總是鄙夷不屑,那時對男歡女愛之事他是深惡痛絕的,認為這是不正當的行徑,但這牛犢子卻像久經沙場的情場浪子,對這些事情一點也不避諱,而且還分析得頭頭是道,頗有《楠宮迷經》中情聖的影子,唉,這情聖不知是害得多少少女失去春色,小牛子這麼開竅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思索間,冰蠶仙子“呸”了一聲,氣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越大越是沒個正行,可彆像你那不成器的爺爺,滿嘴能道會說,卻是沒有什麼助做,活該一輩子墮落。”
牛犢子撇了撇嘴,低聲爭辯道“反正我又沒見他長的什麼樣子,我哪知道他墮不墮落!”
“你,好你……小兔崽子……學會頂嘴了……”冰蠶仙子被牛犢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隻聽得“撲哧”一聲,張仙嘴中噴出一口結了冰的血液,她猛然坐起身來,看著夏宇龍喊道“哥哥,我好冷,我好冷,哥哥,不要離開我!”說著,她又躺在冰塊上沉沉地睡去了。
冰蠶仙子微微一笑,說道“她體內的冰寒之毒總算給倒逼出來了,再調理調理她就沒事了……”她甩了甩袖子,輕喊一聲“起”。
張仙的身體騰空而起,緩緩地移到了對麵的石床上。
冰蠶仙子又默念幾句咒語,一團煙霧繚繞於掌心,待霧氣散去,兩根深藍色的銀針已幻化成形,赫然出現在她的掌中。
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自針中溢出,所到之處寒氣襲人。
夏宇龍驚奇道“這不是古書中記載的冰魂銀針嗎?這銀針來自九重仙界,奇寒無比,它可使湖麵凍結、大地冰封,古書上還有一段含含糊糊的記錄,說在黃帝時期,鬆山道人得道升仙,誤闖九重禁地,由於過於放浪形骸,不慎碰落了銀河邊菩提樹上的露水,一滴寒露掉到了昆侖山埡口,從此凡間進入了長達兩百年的冰河時期,不知凍死了多少人,鬆山道人被扔下誅仙台,渡劫中的八個輪回都被貶成了乞丐……”
夏宇龍頓了片刻,又道“古書上卻還有另一個說辭,說是鬆山道人被貶成了菩提飛鳥,世世代代守護著菩提樹上的露水,不讓它們掉落凡間,原本昆侖山屬三界的火焰山,自那以後,昆侖茫茫群山冰川、積雪萬年不化,這冰魂銀針便是用菩提樹上的寒露浸泡而成。”
冰蠶仙子笑道“知道的還挺多的嘛,這冰魂銀針是用菩提樹上的露水浸泡不假……”
她麵色突然變得憂鬱起來“唉,我在幾萬年前就已經墜落凡界了,後來仙界發生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啊,不過在我渡劫到第十至十五個輪回這兩百年時間裡,天上雖有紅日,但凡界的四季卻是銀裝素裹,大河兩岸已全部被冰封,死了好多人,那時候我還是凡人,自然也未能幸免……”
她看了看掌心上的銀針,轉身便來到了石床邊。
冰蠶仙子依床而坐,落落大方地伸出了蘭花指,她為張仙把脈問診片刻,看著夏宇龍說道“已過三更,我要為她施針了,你們過來搭把手吧。”
夏宇龍和藍芯齊聲應“是”,快速走上前來。
冰蠶仙子捏著一根銀針在油燈上炙烤片刻,待銀針變得通紅,她左手拿住了張仙的太衝穴,將銀針刺了進去。
張仙在沉睡之中皺了皺眉,細哼了一聲,嘴唇微微動了動。
冰蠶仙子又將另外一根銀針在油燈上炙烤半會兒,她吩咐夏宇龍把張仙的身子翻轉過來,左手食指拿了張仙的風門穴,通紅的銀針又刺了進去。
突然間,兩個穴位上一陣陣紅暈向周身蕩漾開去,全身一股股熱氣自各經絡沿著任督二脈彙聚於檀中穴……
張仙猛然坐起身子,自口中吐出一團熱氣騰騰的血液,黝黑難聞的血液噴灑一地,一串串五顏六色的骷髏頭自血液中不斷湧出,消散在空氣之中。
藍芯和夏宇龍都看傻了眼,牛犢子拍手叫好,樂道“太好咯,太好咯,這些惡鬼都死咯。”
冰蠶仙子笑了笑,說道“你們莫見怪,這小丫頭身上的厲鬼寒毒已經被我全都逼出來了……”
她看了看張仙腰間的土方袋子,沉吟片刻,又道“厲鬼寒毒單靠吃藥是治不好的,隻能是緩解症狀,夜間過了三更,身體會奇冷無比,背心更是冰涼透骨,耳鳴糟糟猶如惡鬼在身邊低語,久而久之精氣神都會受損,輕則神精錯亂,癲狂如行屍走肉,重則會走火入魔,遁入魔界啊。”
張仙坐直了身子,點頭應“是”,說道“我在夜間卻有這些症狀,我還道是勞頓所致,想不到這厲鬼寒毒還附於我身……”她起身下床,躬身行禮,感激道“小妹妹醫術了得,姐姐自愧不如,多謝救命之恩。”
冰蠶仙子仰頭大笑,說道“什麼?小妹妹,我真有這麼小嗎,我可比你大了千百歲。”
“婆婆叫冰蠶仙子,是守護這裡的神仙……”夏宇龍在張仙耳邊低聲道。
“什麼,婆婆,還是神仙,你怎不早些告訴我,嗚嗚,這回丟臉丟到家了。”張仙向夏宇龍使了個責備的眼色。
夏宇龍撇嘴道“你沒長著一張嘴問嗎,誰叫你這麼猴急,病好了就可以蹦噠了是吧。”
張仙用手肘子拐了拐夏宇龍的肚子,氣道“你專門愛看我鬨笑話,這回你高興了是吧!”
此時牛犢子端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茶遞到張仙的跟前,眼睛咕嚕地說道“請姐姐把藥服下。”
張仙接過薑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冰蠶仙子,說道“謝謝神仙婆婆救命之恩,也謝謝小弟弟的薑茶。”
牛犢子凝視著張仙,天真地道“我不是你的小弟弟,請叫我小牛子,你也是漂亮的小美人兒,我不叫你阿姨,我也管你叫姐姐。”
聽了牛犢子的話,張仙喝入口中的薑茶差點噴了出來,她輕揉著牛犢子的頭,哈哈笑道“這小鬼頭是哪家的孩子,真是有趣得緊,從小嘴就這麼甜,長大了怕也是個情場高手了,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哦,對待女孩子一定要用情專一,可彆變成了花心大蘿卜的情場浪子了。”
牛犢子來了興趣,搶聲問道“姐姐,什麼是情場高手,什麼又是情場浪子啊?我想……”
話音未落,牛犢子卻被冰蠶仙子掌心中幻化成形的蠶繭給包裹了起來,他一邊掙紮一邊“嗚嗚”地哭出了聲,說道“奶奶,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您饒了我吧。”
冰蠶仙子怒道“你那不成器的爺爺就是一個情場浪子,難道你真要學他麼?你若成不了仙,今後我也不再管你了,你的爹爹媽媽、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人世,你就流浪去吧。”
牛犢子抽泣著道“哼,流浪就流浪,反正我在這山中也呆膩了,我不想做什麼神仙。”
冰蠶仙子怒不可遏,她猛地揮衣袖,蠶繭包裹著牛犢子的身體向前方飛出,落在了冰床上,牛犢子在蠶繭中掙紮、哀求了片刻後便沉沉地睡去了。
冰蠶仙子不自然地笑了笑,說道“唉,我這不成器的孫子讓你們見笑了,小小年紀就這般放浪形骸,是我教育無方了,我想你們都餓了吧,那兒有吃的。”說著,她向篝火看去。
夏宇龍他們卻是也餓到了極點,三人合力將石鍋裡的五穀雜糧吃去了一大半,同時也為大天二盛去了一碗。
張仙有些好奇,哈哈一笑,低沉著聲音問夏宇龍道“哥哥,古語都說不吃飯食,得過神仙日子,神仙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婆婆也還吃這麼香的糧食。”
夏宇龍乾瞪著眼,不知如何回答,過得片刻,他說道“你是吃飽撐著了還是怎麼的,能填飽肚子就彆多話了。”
張仙撇著嘴,說道“我是撐著了,你也不一樣嗎,變成了草包一個,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看來哥哥也是這樣的人。”
藍芯笑道“你們都少說兩句吧,小心婆婆聽到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夏宇龍問道“哥哥,有件事我不大明白,小牛子說婆婆的眼睛是瞎的,可是我們見到的婆婆不僅眼睛沒瞎,還是個美人坯子。”
夏宇龍也甚是訝異,說道“對啊,婆婆的眼睛非但沒有瞎,還炯炯有神,這事一定有什麼蹊蹺?”
張仙聽得一頭霧水,她驚訝地“啊”了一聲,想追根問底兒是怎麼回事……
此時,冰蠶仙子從冰床邊走了過來,說道“嗯,我是眼瞎跟了那不成器的男人,雙眼是哭瞎的,西山佛祖見我婆孫倆可憐,賜了我一雙心眼,你道是我能看得見你們嗎,我全憑心智在感知三界中的美醜善惡,心智告訴我,你們並非惡類,我這才把你們留下來,明天一早你們請速離去吧。”
通天眼中夏宇龍看到,冰蠶仙子雙眼裡一片漆黑,毫無生機可言,但黑暗之中有一顆佛塵眼珠,眼珠子深處正投射出他們的身影。
夏宇龍輕呼一聲,心道“原來婆婆是靠佛塵眼珠來識彆事物的,看來小牛子此話不假。”他對冰蠶仙子的身世更是著了迷。
冰蠶仙子一拂袖,三張石床已在洞壁邊幻化成型,她看著夏宇龍他們三人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們歇息吧,躺在石床上身體自然會暖和的,我也該去歇息了……”說著便轉身朝石洞中黑暗中走去。
夏宇龍急道“婆婆慢走,我還有話要問婆婆?”
冰蠶仙子止步住腳步,扭頭向身後斜眼看來“有話快說!”
夏宇龍走上一步,拱手行禮,問道“我等落難於這茫茫雪山之中,多謝婆婆施予援手,多有打攪還請婆婆見諒,婆婆就不想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嗎?”
冰蠶仙子輕聲一笑“是嗎,我也很想知道,你們不說我也不便問,你們能把山下的水怪化蛇趕跑,說明還有些能耐,想必我這寒山之中也是你們最佳的落腳之地了吧。”
張仙“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婆婆早就知道這些了,我們無緣無故地來到木船上,那船卻沉入了水中,然後又與化蛇糾纏不清,這些不會都是婆婆有意而為之的吧?”
冰蠶仙子麵色一沉,怒道“你是在質問我嗎?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張仙也氣道“若真是婆婆所為,我們在化蛇的口中差點丟了性命,也不知道婆婆是何用心?”
藍芯拉著張仙的袖子低聲道“仙姐,婆婆脾氣古怪,彆與她爭鋒相對了,方才我和哥哥還吃了她的虧。”
張仙“哼”了一聲,又道“我是氣不打一處來,好人壞人全都給她做了。”
冰蠶仙子喝道“這麼說來我救人是救錯了?”
夏宇龍向張仙使了個眼色,提示她彆再多言了,他急急地道“婆婆,我妹子說話直接,可彆往心裡去了,宇龍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我們歇息便是了!”
冰蠶仙子沉吟片刻,輕歎一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子,你這妹子性情直率,我倒也不會與她計較,虛情假意反倒是顯得做作了。”說著,便要向黑暗中走去。
夏宇龍又道“婆婆,宇龍還有話要問?”
“有話快說……”冰蠶仙子已進入了黑暗之中。
“婆婆可認得高腳村的薑老太公,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夏宇龍脫口問道。
冰蠶仙子停住了腳步,整個山洞突然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
夏宇龍還道冰蠶仙子已經走遠了,他搖了搖頭,說道“唉,婆婆可是神仙,與薑老太公哪有什麼交集啊,問了也是白問。”
過得片刻,冰蠶仙子低聲的抽泣自黑暗中傳來,她冷冷地道“我不認得這個人,也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他……他……嗚嗚嗚,你們明天趕快離開這裡吧。”
抽泣聲越來越遠,消失在黑暗的儘頭……
石洞中靜得可怕,似乎能清楚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藍芯和張仙躺在石床上已經睡著了。
夏宇龍在石床上輾轉反側,他正琢磨冰蠶仙子方才說的那番話,為何一提到薑老太公,冰蠶仙子的態度就如此的冷漠生硬,說是不認得他,為何卻又說不想聽到他的名字,而且哭得這般的傷心,莫非她與薑太公有天大的仇恨,又或者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難道薑老太公就是冰蠶仙子口中提起的那不成器的男人麼?若真是這樣,也就不難找到薑老太公了……
想到這裡,夏宇龍興奮極了,他心裡撲通撲通地跳著,睡意已蕩然無存……
突然間,夏宇龍心裡又犯起了嘀咕,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吧,想想似乎也不大可能,薑老太公住在高腳村,是凡間的人,冰蠶仙子可是一方神仙,他倆怎會走到一塊去了,古書上有提到,凡人與仙人結親可是犯了三界的大忌,婆婆不會不顧及這些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兩情相悅的事情誰又能阻擋得了,哪有這麼多繁文縟節,牛郎與織女一個天一個地,不也有一段愛情佳話嗎?
深洞之中不時傳來冰蠶仙子的哭泣聲,聲音幽怨綿長,夾雜著無儘的哀思,這更證實了夏宇龍的猜測,也攪得夏宇龍心煩意亂,他眉頭緊皺,捂著雙耳,想努力地睡去……
“哥哥,你的樣子可真逗!”張仙看著夏宇龍咯咯地笑出了聲。
夏宇龍雙眼猛睜,一臉茫然地看著張仙樂嗬嗬的樣子,以為已進入到了夢中,片刻,他頓悟道“哦,你這淘氣鬼,原來你也沒睡著呢,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胡思亂想什麼?”
“你也不是一樣的嗎,你想什麼,我就想什麼,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張仙又嘿嘿笑道,她有意在逗夏宇龍,從小她就對他的一本正經毫不畏懼。
夏宇龍不屑地道“牛都被你吹上天了,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張仙“哼”了一聲,道“女人的直覺告訴我的,我就不告訴你,我就讓你急。”說著又嗬嗬笑了起來。
藍芯躺在夏宇龍右邊也哈欠不止,歎道“我還以為是我一個人睡不著,原來哥哥姐姐也沒睡著啊,看來我們又有得聊咯。”
夏宇龍“啊”了一聲,奇道“芯兒,你也在胡思亂想呢?”
藍芯紅著臉,柔聲說道“哼,我可沒胡思亂想,姐姐說的,哥哥在想什麼,我們也在想什麼,我們的心情和哥哥是一樣的,是哥哥在胡思亂想。”
夏宇龍將雙手抱於胸前,閉上雙眼,無奈地道“你們都快睡吧,明天可沒有精神趕路了,趁著明日天黑之前我們得找個安全的落腳地兒。”
張仙輕歎一聲,說道“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可不想就這麼離開了。”
藍芯應和道“就是,冰蠶仙子雖說是神仙,可是她奇怪得緊咧,至少她的脾氣讓人捉摸不透。”
張仙又道“她與薑老太公定有千絲萬縷的乾係,要麼是仇人,要麼是情人,哥哥想的也是這事吧?”
夏宇龍來了興致,他坐起身來,笑道“哦呦,原來你們兩個小搗蛋也與我思考同樣的問題,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吃得太飽了睡不著呢。”
張仙哈哈笑道“那是,你以為光你會想事情是嗎,女人的直覺雖然有時候很多餘,但卻是很準的哦。”
“依我看冰蠶仙子與薑老太公一定是情侶,不然一提到薑老太公她就哭得這麼傷心……”藍芯分析道。
黑暗中又傳來了冰蠶仙子的哭泣聲,說道“你們幾個真的很煩人,是想讓我現在把你們趕出去還是怎的?嗚嗚……我與薑老太公是仇家還是情侶輪得到你們這些小輩評頭品足嗎,我不想撕破臉皮,你們也不要這麼不要臉。”
張仙急了,正要朝黑暗中頂幾句嘴,夏宇龍拉了她一把,“噓”聲道“彆再莽撞了,我可不想離開這石床,躺在上麵可暖和了,她說我們不要臉就不要臉吧,她可是老輩,我們是小輩,隨她怎麼說吧。”
張仙撇了撇嘴,嗔道“哼,你就這點出息,我是想激她說出實情,這樣我們不就能儘快找到薑老太公了嗎?若她不是薑老太公的情侶,至少我們也能知道薑老太公的一些事情,不至於在這裡乾等……”
她躺了下來,突然又樂嗬嗬地笑道“明日我自有辦法讓她說出實情,不管我用什麼辦法你們都不要阻攔我了。”
藍芯“哇”了一聲,說道“婆婆說她的仙身來自九重仙界,也不知她因何事被扔下誅仙台,她的身世好生令人著迷,我想她與薑老太公一定有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張仙又哈哈一笑,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明天我一定要讓她合盤托出,聽得你眼淚稀裡嘩啦的,好讓哥哥學著點,哦,不,是往好的方麵學,學習怎麼疼你、嗬護你,然後為我生一個大侄子。”
藍芯麵色微微一紅,羞答答地道“哎呀,姐姐,你……你……”她看著雙目緊閉的夏宇龍,“我不與你說話了,我要睡覺了。”
……
迷迷糊糊中,夏宇龍感覺到麵部有陣陣涼風掃過,他睜大了雙眼,看見牛犢子正趴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