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靈杖法師與夏宇龍鬥得難舍難分,已無心控製僵屍的行蹤,那些倒下去的,未能再爬起來。
大胡子一鼓作氣,將圍上來的僵屍都撂倒後,又加入了黃玉她們的戰鬥。
各派弟子和西風騎兵再遇強敵,已有多數殞命在他的板斧下。
在廣袤的大漠中,巨型幽靈鼠與史前妖蝠相互撕咬,哀嚎翻滾,兩大巨獸均殺紅了眼。
幽靈鼠張開血盆大口,利齒死死扣住了妖蝠的鎖骨。
妖蝠兩隻利爪齊上陣,緊緊掐住了幽靈鼠的脖子。
它們的血液均呈幽藍色,亂陣中,已分不清哪個流的血更多了。
騎在巨鼠頸上的大魔怪也沒閒著,掄起雙魔錘往妖蝠頭上狠狠砸去。
“我打死你!”
“砰砰砰砰!”
每落下去一錘,不偏不倚,正中妖蝠天靈蓋。
“嘰呀……”
妖蝠口吐鮮血,發出的慘叫聲又尖又細,且刺破了蒼穹,傳向了更為遙遠的天際。
大魔怪首當其衝,被這聲音攪得好不心煩,他頭痛欲裂,淚珠子已掛在了眼角。
但他不會罷手,他扯下衣上破布,將雙耳塞滿,從幽靈鼠身上飛跳而起,高舉雙魔錘,往妖蝠頭上又猛地連擊數下。
妖蝠七孔流血,嘶叫幾聲後便敗下了陣來。
“我打!”
大魔怪掄起魔錘,又是重重一擊。
妖蝠鬆開雙爪,癱軟在地,掙紮片刻後,便不再動彈了。
塵埃散儘,它那雙飽含求生的雙眼並未閉上,直勾勾地看著大魔怪。
額頭上血流如注,大片黃沙已被染成了幽藍色,黑色腦漿散落一地,看樣子怕是已經活不成了。
“嘰嘰!”
幽靈鼠來到大魔怪身旁,將他攬入掌中,放回了自己的肩上。
它俯下身子,在妖蝠嘴邊嗅了嗅,確認妖蝠已氣絕身亡。
欲要轉身離開時,那妖蝠突然飛身竄起,還未等幽靈鼠反應,兩隻利爪已閃電般速度揮出。
“唰唰”兩聲,幽靈鼠頸部已然中招,眨眼之間,血液已淌至腹部,可見傷口之深。
“你這廝,竟敢傷我小寶貝,我打死你!”
大魔怪又急又怒,揮舞魔錘飛身躍起,欲要導演先前之舉。
妖蝠先前已吃大虧,又豈會任由擺布。
錘頭落下瞬間,妖蝠向後退閃,巨翅順勢扇出。
颶風狂卷,大魔怪猝不及防,向後仰倒,連續翻滾了十餘圈,撞到一小土包後才停下來。
“呸呸,你這該死的!”
大魔怪吐出兩口沙子,搖晃著昏沉沉的腦袋,睜大了模糊的雙眼。
隻見妖蝠已騰空而起,向夯土牆那邊飛去,看樣子,它是要逃之夭夭了。
“妖孽,彆想走,今天我非殺了你不可!”
他猛然起身,向前狂奔幾步,跳到了幽靈鼠身上。
幽靈鼠緊隨妖蝠,追攆而去,在夯土牆上幾個起落,便跳到夯土牆那邊去了。
兩大巨獸的嘶叫聲漸漸遠去,消失在了大漠深處。
……
六隻小法鈴的聲音清脆入耳,夏宇龍聽得眼淚朦朧,漸漸陷入了前世的悲夢中。
靈杖法師從容淡定,一絲奸笑掠過他臉龐。
他低聲念道:“黃道吉日、天助我也、一切隨風、萬事順遂,就讓你嘗嘗我陰化骨的厲害!”
話畢,他又輕輕搖動起了法杖,六隻小法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溢出一股股妖黑之氣,將夏宇龍包裹得嚴實。
夏宇龍無比享受,靜靜地聽著清脆的當當聲。
他躺在地上,蜷縮在了妖黑之氣中,隻感覺全身酥麻酸軟。
想到爺爺慘死於陰山老妖利爪下,想到七個師叔死於非命,想到傷心的事情,他以淚洗麵,陷入了巨大的傷痛中。
是的,他已完全喪失了鬥誌,成了待宰的羔羊。
妖黑之氣越來越濃密,已看不見夏宇龍的身體了。
突然,妖黑之氣相互纏繞,擰結成團,幻化成了無數個奇形怪狀的妖獸。
妖獸張嘴便吸,夏宇龍身體中靈氣絲絲溢出,進入了妖獸口中。
他已無心反抗,成了一堆爛泥。
神劍中七彩大仙罵道:“臭小子,你這沒用的東西,還愣著乾什麼呢,趕快給我反擊啊!”
話音落地,神劍猛烈地抖動起來,發出嗡嗡的清響聲。
夏宇龍無動於衷,仍沉醉於悲夢中,無法自拔。
“廢物,快給我起來!”
神劍抖動,越發強烈,呼的一聲,刺向了夏宇龍胸膛。
劍尖炙熱灼心,驚擾了他胸口上的蛟龍,蛟龍發出一聲嘶吼,使勁地扭動了身體。
這一大動,牽扯了夏宇龍全身神經,將他從悲夢中拽出。
神劍中七彩大仙“嘿嘿”笑道:“臭小子,再不動手你真就要完蛋了,聽我的,劍氣幻化冰雪天、鈴鐺法咒冤孽淺、氣沉關元走肺經、憶念悲海夢連連。”
夏宇龍有心決基礎,瞬間頓悟這口訣要義。
他“嗯”了一聲,迅速氣沉關元穴,手太陰肺經變得暢通無阻起來。
一股極陰之氣自丹田溢出,順著經脈直抵劍刃。
他拾起神劍,將之飛速旋轉於掌心,極陰之氣四溢。
“呼呼呼呼”,妖黑之氣被狂掃殆儘。
“好小子,真有能耐啊!”
靈杖法師再次搖動法杖,六個小法鈴卻不再作響。
他抬頭看去時,隻見法鈴裡已經結滿了冰塊,有三個鈴鐺下邊還吊著長長的冰棍。
“卑鄙!”他咬牙切齒,又急又怒,“你這卑鄙小人,竟敢使詐!”
氣急攻心,他狂咳不止,暗紅色血液自口中噴出。
神劍中,七彩大仙催促道:“傻小子,還等什麼,快攻他靈海穴,徹底讓他無還手之力,今後這些要訣,我不會再教你了,免得你老是撿現成的!”
夏宇龍撓著頭,思索片刻,問道:“大仙,靈海穴在哪兒啊?”
“唉!”七彩大仙頓了片刻,“你這笨蛋,我哪知道在什麼地方,唉!還管他這些嗎,打他就是了,還要等他回過陽來教訓你嗎?”
“好,我知道了!”
夏宇龍提劍狂掃,一股颶風襲出,靈杖法師打了個寒顫,腳下那朵黑色殘雲隨風而去。
他身子瘦如柴骨,哪經得起颶風摧殘?
隻見一道白光自半空中隕落,快如閃電,砰的一聲,砸進了夯土牆中。
夏宇龍提劍追了上去……
其實,他隻使出了三分氣力,如果他再增加一分,靈杖法師的身體定被撕碎不可。
他心存善念,不會趕儘殺絕,同時,也想給法師改過自新的機會。
……
雖說矮個壯漢身手不及左天陽,但在避敵鋒芒上,卻是一流的主兒。
他邊打邊撤,已退到了張仙身後。
十幾個西風騎兵湧上前來,將左天陽給圍住了,替矮個兒壯漢解了圍。
矮個兒壯漢死性不改,有了施展淫威的機會。
他看著張仙,淫笑道:“小美人,我來咯,與我回去成親吧,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他伸出左手,向張仙的臀部摸去。
張仙心下吃緊,急忙往後退去兩步,轉過身來,提劍怒指矮個兒壯漢……
喝道:“彆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是看在我哥哥與你同宗同族份上,我早就將你大卸八塊了!”
“說的哪裡話?”矮個兒壯漢咧嘴嘿嘿笑了,“大舅哥在哪兒,我要向他提親?”
“呲!”
這聲落地,張仙已將利劍從壯漢腹部拔出,劍尖已見紅。
矮個兒壯漢神色大變,有氣無力道:“你果真謀殺親夫嗎,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就這樣對我動手了!”
張仙冷冷地道:“此劍警告,並不會要你的命,識趣的給我滾得遠遠的,我已經有丈夫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若再糾纏,定殺無赦……”
話音未落,又聽得“呲”的一聲。
張仙並未動手,但利劍竟刺穿了壯漢的身體。
“啊,你好狠心,我叔叔絕不饒你!”
矮個兒壯漢兩眼翻白,緩緩地向地上倒了下去。
“不,不是我殺你的!”
張仙又驚又駭,左手捂著嘴,正要將利劍抽出。
亂陣中,左天陽出現在了壯漢身後。
他右掌散發妖氣,“啪”地一聲打在了張仙胸膛上。
張仙口吐鮮血,與矮個兒壯漢一前一後,倒在了黃沙上。
看到張仙倒地,夏宇龍直奔而來,將之抱在懷裡……
急切問道:“仙兒,仙兒,你怎麼了?”
左天陽二話不說,舉劍向夏宇龍腹部刺而來。
張仙微微睜開雙眼,低聲喊道:“哥哥,小心。”
夏宇龍埋著頭,看都沒看左天陽一眼,便將神劍往地上插去,血液爆棚,自體內溢出一股強大真氣。
瞬間沙石翻滾,左天陽被暗波推了出去,幾十步開外,才重重落地。
“快走,咱們打不過他們!”
他翻爬起身,領著眾派弟子,向西北方向逃去。
夏宇龍本想提劍橫掃,了結了左天陽性命,張仙卻兩眼一閉,倒在了他懷中。
他向張仙體內推出純陽之氣,隨後又按住了她檀中穴,將真龍之氣又輸入了她體內。
過得片刻,張仙悠悠轉醒,微微抬起疲憊不堪的眼眸……
輕聲道:“哥哥,不是我故意要殺他的,你說過,不可隨意亂殺西風族人,因為他們與哥哥是同宗同脈,我還記得哥哥的話!”
夏宇龍緊握張仙雙手,笑道:“傻瓜,今後此事得一分為二了,隻要是輕薄我仙兒的,不管是誰,都格殺勿論,方才我也看見了,他並非真正死在你的劍下,左天陽在他身後推了一把,仙兒又何故自責?”
他望著左天陽逃去的方向,隻見前方煙霧彌漫,各派弟子逃得越來越遠了。
膽小怕事的左天陽,早已使出化身術,逃得更遠了。
夏宇龍輕哼一聲,“又讓這廝給跑了,下回絕不饒他!”
是的,李木鋒傳授給左天陽的“催魂掌”,雖僅有兩級魔力,但也使得張仙元氣大損。
她身上的惡眼魔咒再次發作,嘴唇陡然烏黑起來,臉上散發出絲絲妖黑之氣,四顆獠牙也露出了唇外。
“哥哥,我快不行了!”
她很快就要魔變了……
“仙兒,哥哥有辦法。”
夏宇龍懷抱張仙,騰飛而起,身下祥雲將二人托至了深空中。
他扯開胸膛上的衣服,使出內力,將原先的傷口震裂,血液緩緩流出,滴進了張仙口中。
“哥哥,你不能這樣做,這樣會害了你的!”
“仙兒,彆怕,哥哥有的是血。”
張仙飲了夏宇龍的鮮血,全身的顫抖逐漸停罷,在夏宇龍懷中沉沉睡去,麵色恢複了紅潤。
夏宇龍微微一笑,輕聲道:“仙兒,沒事了,有哥哥在,絕不讓他們傷害你。”
半炷香過去,張仙在夏宇龍懷中悠悠醒來。
她以淚洗麵,抱著夏宇龍哭了,說道:“仙兒又夢見掉入蓮花池中了,仙兒好害怕失去哥哥!”
夏宇龍吻了吻張仙額頭,說道:“仙兒彆怕,哥哥一生一世陪著你保護你,把心放寬,接下來咱們有更重要的事情。”
“嗯,我一切聽哥哥的!”
二人回到地上……
大胡子和黃玉夫妻合力,已將那幾萬個僵屍打倒在地。
那僅剩的兩百個西風騎兵,也被夫妻二人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他們顫身跪著,不敢動彈,看到領頭已撒手人寰,有的已泣不成聲。
大胡子搶上前來,笑道:“我說三弟,你們又到哪裡浪漫去了,沒事兒,你們繼續玩去,這裡可先由我和夫人應付。”
說著,他將黃玉攬入了懷中,“真他娘的爽,我是好久沒殺得這麼酣快淋漓了!”
黃玉一把將大胡子推開了,嗔道:“你動作野蠻,不能放輕一些嗎?”
此時,夯土牆那邊一勞工喊話道:“前方可是龍少俠?”
夏宇龍走上前去,拱手回道:“正是本人!”
那勞工穿著樸素,身材魁梧壯實。
他上下打量夏宇龍片刻,笑了:“果然氣宇不凡,能有幸認識龍少俠,是我們的福氣。”
夏宇龍一臉驚疑,問道:“您這是用腹語說話?”
勞工回道:“正是,唉!我們長年守衛在這裡,身上很多地方已被妖魔之氣侵蝕,不知何時才能解脫了?”
話到此處,他罷了口,臉上掛著淡淡的憂鬱。
夏宇龍點著頭,自然理解勞工們的苦衷。
為解開心中疑惑,他又提聲問道:“敢問大哥,你們與封印牆外的那些勞工也是天兵天將嗎?”
“嗯,沒錯!”那勞工點著頭,他環顧一眼身後的眾勞工,“為防止僵屍逃出古城,我們奉阿昌古國白貴妃娘娘之命,前來守衛城牆……”
說著,他又輕歎一聲,看了看當頭的紅日,“接下來要有一場惡戰要打了,龍少俠多加小心啊,嗬嗬,奉娘娘之命,你們來了,我們也該回外邊的夯土牆去了,娘娘說,你有辦法對付他們,無需我們插手,告辭!”
話畢,勞工們全都幻化成煙,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大胡子扯著嗓子喊道:“喂,你們就這麼走了嗎,多不夠意思啊,就沒有酒肉接待一下?”
他環顧四周,才發現大魔怪和幽靈鼠已不見了蹤影……
自言道:“這就奇了怪了,老二和那小老鼠跑到哪裡去了?”
夏宇龍說道:“大哥,方才我看見了,二哥他們已翻越高牆,追妖蝠去了!”
“哎呦,哎呦,哎呦……”
這呻吟聲悠長,正是從夯土牆上傳來。
夏宇龍他們循聲望去,隻見靈杖法師四肢張開,整個人已深陷夯土牆裡,黝黑的血液浸濕了胸膛。
他頭發蓬亂、目光呆滯,似乎對紅塵已生無可戀了,身旁的靈杖,也深深插入了夯土牆裡。
大胡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唉,我說鈴鐺法師,平時你不是很囂張嗎,怎麼就變成這副烏龜模樣了?”
張仙也笑了,說道:“你若回頭,還有機會,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會殺你!”
“碎了……碎了……”
靈杖法師未理會任何人,他絕望地望著前方,自言自語起來,“我靈杖法師也算一表人才,在江湖中竟混得這麼差,怎會落到了這般田地!”
話畢,他抽搐著身體,撕心裂肺地咳了起開。
“啪!”
“哎呦,疼死我了!”
法師從夯土牆上掉了下來,隨後“當當”兩聲,靈杖也從高牆上掉落,砸在了他頭上。
他身後那具骷髏並未隨他一起掉落,而是仍留在夯土牆凹坑中。
定睛細看時,那骷髏已被完全震碎,碎塊正緩緩脫落,掉到凹坑的底部。
想必,法師叨念的“碎了碎了……”指的便是這具骷髏。
法師側身斜躺於地上,眼角掛著淚水,一臉陰沉之色。
見到夏宇龍他們走來,趕忙捏緊了法杖,欲要起身與夏宇龍搏鬥,隻是下半身已動彈不能。
他掙紮片刻,始終沒能爬起來,氣急攻心,又狂咳起來。
大胡子笑得很開心,說道:“我說鈴鐺法師,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嗎,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折騰,你究竟是為哪一出啊?”
通天眼中,夏宇龍看見,法師腰脊椎骨三寸處已經斷裂,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會落得個半身不遂。
他走上前去,拿了法師的命門穴,一股真龍之氣溢出,湧進了法師身體裡。
靈杖法師頓感疼痛大減,但卻不領夏宇龍的情……
喝道:“臭小子,彆假惺惺的了,老子不吃你這一套,要殺便殺吧。”
夏宇龍搖著頭,歎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靈杖法師不解,追問道:“可惜什麼?”
夏宇龍回道:“其實法師有一顆善良的心,奈何生不逢時,受到了病痛的折磨,很多事情並非法師真意,逼不得已而為之,佛曰,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
靈杖法師麵色一沉,此話似乎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他本不想殘害蒼生,奈何一出娘胎,就被這肺癆病折磨得死去活來,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隨著年齡增大,他的求生欲也越發強烈,為了與天抗衡,與肺癆病抗爭,他不得不走上這條邪惡的道路。
是的,他已殘害了很多蒼生,如果此時回頭,不知老天爺還會不會待見他?
想到這裡,他那顆邪惡的心已有所軟化。
但他仍嘴硬,不屑地道:“那又怎樣,上天對我如此不公,難道我還要以善向惡嗎?”
夏宇龍怎能看不出法師的心思,他趁熱打鐵,又向法師檀中穴輸入了純陽之氣……
說道:“法師渴望得到,但又害怕失去,渴望不受傷害,但一次次卻又陷入絕望的境地,其實,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讓每個人以不同的個體出現和存在,三界中萬物皆修行,苦樂冷暖自知,悲歡聚散儘隨天意,莫道渡劫無去路,驀然回首,萬事蒼生已踏上迎接朝陽的旅途……”
這一口氣下來,夏宇龍說了好大一堆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能說了,滿腦子竟是佛道禪語,如小機靈附了體一般。
聽了此番話,法師沉默了,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張仙解下土方袋子,從裡邊取出一拇指般大小的丹藥,放到了靈杖法師手中……
說道:“這丹藥專治療傷經斷骨,還請法師服下。”
靈杖法師看著掌中的丹藥,苦笑道:“我已是將死之人,還服這藥乾什麼?我不吃。”
張仙性子頗急,脫口說道:“愛吃不吃,我看在哥哥的麵上,才把藥給你的,隨你便是了!”
大胡子雙手叉腰,上下打量靈杖法師片刻……
說道:“法師真是矯情,這麼大了還玩小孩子脾氣,你不吃我吃。”
說著,他便跨上一步,想去取掌中丹藥。
靈杖法師右掌一抬,那黑色藥丸飛一般速度,落入了自己口中,並吞進了肚裡……
陰笑道:“哼,到手的寶物,豈容你拿去!”
大胡子抓空,卻嘿嘿一笑,說道:“老子是逗你玩的,不然你這妖師怎會這麼聽話,服下這藥?”
“你……你……卑鄙!”靈杖法師又急又氣,卻無可奈何。
黃玉在一旁拱手歉意,說道:“法師彆往心裡去,我男人就愛玩,這些不三不四的招數他最在行,是個長不大的老男孩。”
“唉,夫人,怎麼說話的!”大胡子退了回來,一本正經地看著黃玉,“說老男人我沒意見,要說長不大,我是一萬個不同意!”
黃玉向大胡子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說道:“你是我男人,我愛咋說就咋說,彆人不許亂說。”
大胡子與黃玉打情罵俏,靈杖法師看得入迷,忘記了自己是個邪惡的人,被二人帶入了快樂的氛圍中。
他麵帶微笑,慘白臉也逐漸變得紅潤。
張仙笑了,看著夏宇龍低聲道:“哥哥,法師終將要被你感化了,你怎麼有這麼好的口才?”
夏宇龍撓著頭,回道:“我也不知道,我說那些話時,感覺到自己在佛國苦海中遊蕩呢,方才是怎麼說的,我都給忘了。”
張仙看著夏宇龍腰間的渡劫瓶,又忍不住笑了……
神神叨叨道:“一定是小機靈,他在感召你。”
西北邊起風了,往夏宇龍他們這邊刮來。
靈杖法師體氣虛弱,坐在地上狂咳不止,黝黑的血液再次從口中噴出。
“呀!”
他發出一聲慘叫,將殘留嘴裡的血液,使勁兒往下咽去。
“我鬥不過天,但不會認慫!”
他彎曲的背緩緩地直了起來,氣息奄奄,靠在了夯土牆上,絕望地仰望著湛藍的天空。
雖已是正午,但深空中的太陽,卻如初升時的模樣,依舊是一輪紅日。
夏宇龍看向張仙,輕聲問道:“仙兒,法師的病還能救嗎?”
還未等張仙回話,靈杖法師冷“哼”一聲,憋足氣力搶先說道:“我已尋遍天下良方,這肺癆病是治不好的,我已是將死之人,不值得你們煞費苦心。”
張仙回“哼”了一聲,道:“不要我管的,我非要管,我就不信,我治不好你的病!”
她搶上前去,點了靈杖法師的定身穴,替他把起了脈。
靈杖法師嚷道:“晦氣,死丫頭,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我從未被女人碰過,今天被你這死丫頭欺負,我……我……我真不想活了……”
“唉,你太吵了,閉上你的臭嘴。”
張仙探出蘭花指,又點了法師喉嚨上的啞穴。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連風拂過地麵的沙沙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張仙“望聞問切”,每一個環節都很仔細。
片刻,她陷入了沉思,法師的病屬於陰陽兩虛型,在滋陰的同時,得補充陽氣,同時,還得打通任督二脈。
她心隨意念,在土方袋子中討得一劑藥方。
將黃色草紙展開,隻見上邊寫道:“色癆正氣虧體虛,一紙方劑化仙瓶,潤澤綠茵尋百草,純陽煉製病魔祛。”
待念讀完畢,一排文字又躍然於紙上……
寫道:“太子參、白術、山藥、茯苓、黃芪、當歸、白芍、椿象。”
念讀完畢,土黃色草紙脫手飛出,在半空中燃燒幻化,待火焰燒儘,一拇指大小的藍色葫蘆瓶落入掌中。
她細細回味“潤澤綠茵尋百草”這句話,片刻間,猛然頓悟,迅速把瓶口擰開,翻轉朝下。
一股清澈的液體從瓶裡流出,滴進了沙土中。
張仙頗為忐忑,擔心潑出去的藥水再也收不回來。
但過得片刻,綠色草尖陸陸續續破沙而出,眨眼間,已是一大片綠油油的青草地。
“啊,太好了!”
她大喜,這藥水竟是這般的神奇和魔幻。
夏宇龍他們看得出神,全都呆立在了原地。
突然,一道道青煙升騰而起,草地上彌漫著濃重的霧氣。
濃霧中傳來了“沙沙”聲,乍一聽時,猶如春風吹拂,萬物複蘇。
又如中秋時節,金黃色麥浪在稻田裡翻滾。
待煙霧全部散去,草地上長滿了齊腰的百草,百草中點綴著五顏六色的花朵。
有的在迎風招展,有的含羞低頭,還有的在拚命怒放……
張仙與夏宇龍都識得百草,二人挽著手飛身而起,輕盈地落入百草中。
花香迷人,讓人沉醉。
百草林裡仙氣縹緲,無數彩蝶飛舞,縈繞於二人身旁。
二人童真泛起,在百草林中追逐、嬉戲、打鬨起來,所有煩惱和憂愁已全部拋至腦後,彩蝶在他們身上起起落落,與他們一同玩耍。
這便是“青煙嫋嫋入仙境、彩蝶紛飛夢不醒、童真趣事再波瀾,紅塵絕戀印兩心”。
張仙玩累了,投入了夏宇龍懷中……
柔聲道:“哥哥,咱們采藥吧!”
說著,她將土方袋子幻化成藥籃子,二人遵照方劑指示,將所需藥材都采摘到了籃子裡。
收獲滿滿,二人相視一笑,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
張仙提起籃子,清點了裡邊的草藥。
突然,她“啊”了一聲,說道:“哥哥,還差椿橡呢,這可是通氣理脾的良藥,少了它,藥效要大減一半。”
夏宇龍微微一笑,問道:“是臭屁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