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是!”張仙看著夏宇龍,認真地點著頭。
“嘿嘿,早說嘛,這蟲子專放臭屁,卻起這麼文鄒鄒的名字!”突然,他眼前一亮,“臭屁蟲不正是我嗎,小時候你老跟在我後邊,還叫我臭屁蟲,你看我身上哪塊肉合適,就拿去吧!”
“那是你從小貪吃,老放臭屁,不叫臭屁蟲叫啥!”張仙小嘴翹上了天,跺了跺腳,“我和你說正經的,如果治不好妖師的病,又要被他說閒話了,仙兒可不想辱沒了仙師的名聲!”
夏宇龍壞壞一笑,說道:“仙兒,讓哥哥多抱一會兒,這裡沒其他人看見!”
張仙嘟著嘴,眨著水靈靈的雙眼……
看著夏宇龍,認真說道:“就抱一會兒,尋找臭屁蟲這事,就包在你這個大臭屁蟲身上了!”
“咦,三弟他們怎這麼久?”
大胡子和黃玉在邊上來回踱步,看著草叢上的迷霧,一臉茫然,卻又不敢往裡走。
二人等得著急,有說不出的擔心。
“嘿,太久了,讓我前去打探打探!”
大胡子欲要跨入濃霧中……
黃玉一把將之拽來,說道:“唉,彆冒冒失失的,一點情商也沒有!”
“嘿嘿,我知道了!”大胡子壞壞一笑,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唉,三弟,你們好了嗎,藥采到了沒有,鈴鐺法師正等你們的藥呢,看他樣子是快不行了!”
靈杖法師緩緩抬起頭,靠內力衝破了啞穴……
他喘著大氣,聲嘶力竭罵道:“臭魔怪,你他娘的才不行,彆把我給扯進去了,反正我是你們的手下敗將,老子在這兒就是等死的,江湖之事再與我無關!”
大胡子來氣了,懟了回去:“你這沒良心的家夥,我兄弟和弟妹在迷霧中替你采藥,眼下生死不明,你還說風涼話!”
靈杖法師當仁不讓,又罵道:“臭魔怪,我本是在這休息的,我招你惹你了嗎,你這攪屎棍,唯恐天下不亂,你們都欺負我,我從小是被欺負長大的,我怕過誰?”
說著,嗚嗚嗚地大哭起來,聲音十分淒涼,攪動人心。
夏宇龍摟著張仙,他昂起頭,深吸了一口氣……
無比陶醉地說道:“仙兒,如果三界沒有戰爭,那該多好啊,咱們可以無憂無慮,過這神仙般的日子,不知有多悠然自得,東晉詩人陶淵明說,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
張仙“嗯”了一聲,“等打敗所有惡魔,咱們就回靈山去,靈山上與世隔絕,嗬嗬,咱們想乾啥就乾啥!”
她臉上掛著笑意,但心中卻是苦悶的,自己的父親可是個大魔頭啊,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在邪惡與正義、情親與愛情的抉擇上,為了夏宇龍,她堅定地選擇了正義和愛情。
但這樣的苦悶將會一直伴隨著她,是的,她已背上了大義滅親的罵名。
她在心中“哼”了一聲,為了哥哥,為了三界蒼生,他們想怎麼罵就怎麼罵!是爹爹要一條道走到黑的!
通天眼中,夏宇龍在草叢中尋得了椿橡,堆滿了鐵鍬的鏟子。
張仙拍手叫好,說道:“有了這臭屁蟲,法師身上淤阻的氣血可得以通暢,得先從調理胃氣入手,胃腸通、百病疏。”
此時,濃霧外又傳來了大胡子的聲音:“弟弟妹妹,你們都還好嗎,大哥擔心死你們了,你們若再不出來,我真進來尋你們了!”
“仙兒,胡大哥已經等不及了。”
“這胖子真煩人,老是鬼叫鬼叫的!”
“唉,大哥不是擔心咱們嘛!”
“哼,沒有了哥哥,他就是一隻無頭蒼蠅。”
二人牽著手飛身而起,眨眼間便出了迷霧。
大胡子高興壞了,疾步迎上前來,與夏宇龍撞了個滿懷。
兩人紛紛滾地,均吃了一口沙子,好不狼狽,惹得張仙和黃玉大笑不止。
還好兩人都未使出內力,否則非撞個頭破血流不可。
靈杖法師搖著頭,輕笑了兩聲……
心道:“切,都是一些未長大的小孩,還敢劍指魔界,不自量力!”
“唉!”他卻輕歎一聲,仰頭望著湛藍藍的天空,低聲抽泣起來,“奈何時日已不多,生在紅塵本是錯,作惡多端無去處,黃泉之下可容我?”
兩行苦澀的悲淚,自他的眼角緩緩流出。
他低著頭,又自言自語起來,“今世無緣立豐碑、孤苦無依半身碎、來世再為三界奴、化身成佛獻花蕾。”
“哈哈哈哈,好一個化身成佛!想不到鈴鐺法師也是個文化人,竟會吟詩作賦啊!”
“人人各具本色,豈是像你這樣的大老粗,法師眉清目秀,也是個儒雅之人。”
靈杖法師心中一顫,猛然抬起頭來,走上前來的正是大胡子和黃玉。
他看著二人,惡狠狠地罵道:“他娘的,你們這兩隻惡魔,想怎樣?彆一紅一黑唱反調,來消遣我!”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雖然你愛罵人,但我們並非雞腸小肚之人,如果我弟弟妹妹治好你這絕症,你將如何感激他們?”
“啊!”靈杖法師心中一驚,莫非他們真的在為我這病操心,我如此對待他們,他們卻不計舊惡,世間竟還有像他們這麼好的人?
在極度絕望中,靈杖法師看到了丁點兒希望,他嘴唇微微動了動,正要回話……
大胡子搶先說道:“沒彆的,你摸著良心說話,就一句話,是改邪歸隨我們,還是繼續乾老本行?”
“這!”
靈杖法師沉吟片刻,問道:“我處處找你們不是,你們為何對我如此之好?”
黃玉笑了,說道:“很多事情不需要問理由,懸浮濟世治病救人,乃醫者仁心,仙兒是天禪神醫嫡傳弟子,她定能用心用情,治好你的病,仙兒不圖回報,但法師也彆辜負了仙兒的一片好意啊,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想,法師也不會是鐵石心腸之人。”
其實,這趟子對話是張仙有意而為之的。
她擔心法師病愈後,會重抄舊業、與魔為伍,到時候哥哥又多了一個勁敵。
邪與惡取決於心念,心是根、念為魂……
她考慮長遠,這才安排了大胡子和黃玉前來,掏掏法師的心底兒,最好讓他以學為證,寫下“保證書”。
聽了黃玉的話,靈杖法師沉默了。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忘其鳴也哀,人在臨死前,總是會慚悔過去,但重生後,卻又棄之腦後。
說得通俗些,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是人性最可怕的地方。
靈杖法師也不笨,擔心自己會陷入這怪圈中,他猶豫不決,遲遲不肯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黃玉乘勝追擊,又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做事不可扭扭捏捏,我知道大師為何猶豫,從古至今,這三界的正邪之爭從未消停,但正義始終高出一籌,此乃人心所向、萬眾歸心……”
“求你不要再說了!”靈杖法師打斷了黃玉的話,聲音哽咽起來,“我……真錯了!隻要誰治好我的病,我鞍前馬後,伺候他一輩子,這便是我的真心話,我若食言,不得好死!”
正在這時,正前方光線爆閃,一頂大紅轎子若隱若現,夏宇龍和張仙從轎子裡走出。
張仙笑道:“嗬嗬,我都聽見了,法師說話果真算數嗎?”
靈杖法師精鬼,自知又上了小姑娘的當,如果肺癆病真被她給治好了,今後豈不又被她玩弄於股掌了?
他又急又氣,反問道:“我說什麼了,我說什麼了?”
張仙正色道:“法師性子比本姑娘還急,我知道,讓你一個大男人伺候我們,也太為難你了,放心好了,我們不習慣,什麼鞍前馬後啊,伺候一輩子啊,就免了吧……”
話到此處,張仙看了夏宇龍一眼,又道:“我與哥哥商量好了,隻要法師改邪歸正,不再與魔界同流合汙,一切隨法師之意。”
聽了張仙的話,靈杖法師麵露喜色,看到了重獲自由的曙光。
他坐直身子,緩緩地道:“姑娘哪裡的話,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話做事又豈能當兒戲,隻要姑娘不騙人,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張仙大喜,道:“好,既然法師這麼說,我和哥哥沒有必要再擔心了。”
話畢,她解下土方袋子中,從取出兩顆拇指大小的藥丸,將藥丸攤於右掌心上。
其中一顆藥丸為黑色,另一顆藥丸為紅色。
她將黑色藥丸遞出,說道:“這兩顆藥丸可不一般,乃哥哥純陽之火煉製而成,您先服下這顆,它將替您清理濁氣。”
靈杖法師不可思議,“啊”了一聲,雙手捧著黑色藥丸。
他情緒激動,凝視著張仙和夏宇龍,眼眶變得紅潤起來。
但他仍然不敢相信,這些個年輕人可是自己的仇人,竟會儘心儘力幫助他。
“嗯!”夏宇龍點著頭,“大師,您快服下吧,純陽之火會在您體內燃燒,將沉積的極陰之氣給逼出來,身體可能會難受,您得忍著些。”
在一旁的張也點著頭,眼神裡透露出堅定和剛毅。
“好,感謝少俠少女,賜救命良藥!”
靈杖法師盤腿而坐,將藥丸子放進了口中。
還未等他咀嚼,藥丸便融化殆儘,消失在了嘴裡。
眨眼間,他的身體通紅透亮起來,跳動的心臟若隱若現,黝黑的血液從身體各處,向胸腔彙集。
“呼”的一聲,紅彤彤的火焰在他百會穴上爆燃,緊接著,向周身遊竄。
“啊……”
靈杖法師全身炙痛難忍,發出一聲聲嘶吼。
但他不想讓人瞧不起,仍盤腿坐於原地,未曾有半點動彈,烈火越燃越旺,已將他身體完全吞噬。
大胡子冷不丁,冒出了這句話:“呦嗬,烤全羊!哦,說錯話了,重來,這麼大的火,鈴鐺法師會頂得住嗎?”
張仙歎道:“不經過浴火淬煉,又怎會涅槃重生?”
大胡子撓著頭,笑道:“嗯,有道理,這叫高溫消毒!”
黃玉雙手環抱,問道:“涅槃是啥,你知道嗎?”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這涅槃我還真不知道,一定是什麼舍利子之類的吧,唉,管他咧,我隻知道重生,就如好鋼淬煉,火後就是一把好刀。”
黃玉哈哈笑道:“雖然你嘴笨,但這回比喻,也倒貼切。”
此時,靈杖法師身上的烈火熄滅了,隻剩下零星火光遊竄於四身,突然間,他全身皮膚龜裂了,嗤嗤聲不絕於耳。
緊接著,龜裂的皮膚隨風而去,在空氣總燃燒殆儘。
乍一看時,靈杖法師已變成了禿頭,身上的衣物也成了金黃色袈裟。
原來,在大紅轎中,夏宇龍和張仙替法師煉製丹藥時,渡劫瓶騰空而起,瓶口溢出一絲深褐色氣體。
氣體幻化成型,變成了兩行大字:“妖師魔性難除、還需佛道感化。”
緊接著,這幾個大字又幻化彙聚,變成了幾滴深褐色液體,滴進了丹藥中。
夏宇龍看著靈杖法師,問道:“法師,你是否願意遁入空門,他日便可升仙成佛?”
靈杖法師看著袈裟披身,心中樂開了花。
他點著頭回道:“我已獲得重生,自然隨少俠所意,不知我法號是什麼,師父是誰?”
“這,是小……”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把夏宇龍給難住了,他並未考慮周全,一時語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哥哥,你說錯了,可不是小呢!”張仙替夏宇龍解了圍,她昂著頭,“法師的師父乃天佛,這天比誰都大,法師的師父的師父乃西山佛主。”
“啊,西山佛主?”靈杖法師高興壞了,“我有幸成為西山佛主的徒孫,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啊,前半生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想不到這後半生,竟遇到了貴人。”
靈杖法師如孩童般高興,夏宇龍他們四人相視而笑。
大胡子說道:“我就說嘛,法師定會改邪歸正的,可不能成為花和尚啊。”
黃玉也道:“法師已歸心佛主,日後必成大器,如果升仙成佛,可不要忘記我們了。”
靈杖法師雙膝跪地,欲要向夏宇龍一行人磕頭作揖,以表達感激之情,卻是喜氣攻心,頓感胸口一陣悶痛……
“噗呲”一聲,血液從嘴裡噴了出來,血液又黑又濃,發出陣陣惡臭。
他癱軟在地,惶恐從天而降,心想,我這病恐怕真的是治不好了!
張仙卻是樂開了花,說道:“病根子總算吐出來了,下一步便是祛邪扶正的時候了。”
話畢,她自兜裡取出那顆黝黑色藥丸子,遞到了靈杖法師手中。
靈杖法師服下後,頓感身子骨輕盈如風,體內淤滯的氣血通暢無阻,如涓涓清泉流淌,胸膛裡的鈍痛已全部消散。
他又狂咳幾聲,自口中噴出一團妖黑之氣,一白色的骷髏頭在妖氣重裹中若隱若現,極為嚇人。
黑色妖氣向深空中飄去,消失在了視線儘頭。
“哈哈!”張仙笑得合不攏嘴,“法師藥到病除,您已經遁入空門,成了真正的佛家弟子,至於您的發號嘛?”
她低頭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繼續說道:“就以靈杖為法號吧,叫靈杖大師可好?”
“太好了!”靈杖法師雙膝跪地,雙手合十,虔誠地道:“阿彌陀佛,多謝多謝,今後貧僧願為姑娘少俠當牛做馬,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唉,大師哪裡的話!”夏宇龍搶上前去,將靈杖大師扶起,“你我生來皆平等,哪有當牛做馬之說。”
突然,靈杖大師肅然呆立,白淨紅潤的麵容全部退去,皮膚竟換成了古銅色,夕陽斜照,泛著耀眼的金光。
夏宇龍喜道:“論佛禪道一書中有曰,精鋼不壞佛真本、苦海之花雨紛紛、坐壇論道悟禪語、普化眾生潤金身,大師才剛入佛,就有了金剛不壞之身,可喜可賀啊!”
“啊……是嗎?”靈杖大師喜不自勝,“我真的變成金剛不壞之身了嗎?”
他上下打量自己的身體,仍是一臉驚詫。
大胡子抽出雙板斧,在大師跟前呼呼劈出……
笑道:“你這鈴鐺大師好生奇怪,既不相信,吃我兩板斧不就知道了!”
說著,雙板斧又“呼呼”揮出,挑釁起來。
靈杖法師雙手合十,望著前方緩緩說道:“哦彌陀佛,真是粗魯,我既已遁入空門,也不便與不講理的人計較了。”
話畢,他拾起了身旁靈杖。
悠悠的“當當”聲響起,一道佛光在他掌心爆閃,向法杖兩頭延伸而去。
杖杆由幽藍色變成了暗紅色,六隻法鈴由青綠色變成了火紅色。
他的肺癆病已完全根除,整個人也完全蛻變,站立在夏宇龍一行人跟前,是那樣的高大挺拔。
大胡子擔心他會溜之大吉,趕忙跨出一步,攔在了他身前……
脫口問道:“大師請留步,你這是要往何處去?”
靈杖大師神色凝重,看向了正前方,不遠處正跪著那一百號西風族騎兵。
他頭也不回,說道:“我既已成佛,總得有自己弟子吧!”
夏宇龍道:“我佛慈悲,願大師都能感化他們。”
“那是,定不辜負少俠期望!”他走上前去,環視著眾騎兵,“願入我佛門者留下,不願意者也不勉強,可離開了。”
話音剛落,已有四五十人起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大漠中。
還有四五十人仍跪在原地,齊聲說道:“我們都願追隨大師!”
“好,今後我就是你們的師父了!”
靈杖大師微微點著頭,眼神裡透露出剛毅與堅韌,他輕搖靈杖,微微暖風自法鈴中吹出。
那四五十個騎兵頓換妝容,身上的戰袍幻化星點,消散在了暮色中。
一陣寒顫過後,均變成了身穿土黃袈裟的小和尚,頭上光禿禿的,不留一根發絲,
靈杖法師環視眾弟子,說道:“既入佛家之門,自此之後,咱們一心向善,與龍少俠平頂三界,西風長老不得人心,彆再替他賣命了……”
說著,他悠悠長歎,繼續說道,“我早知道,西風長老已投了魔界,大肆乾著殘害蒼生的勾當!”
“砰!”
他將靈杖重重一頓,哼了一聲,“我們都成了西風長老的一顆棋子,今後不會再任人擺布!”
話畢,他從兜裡掏出了幾顆黑色藥丸子,這是西風長老賜予的“靈丹妙藥”,他今後再也用不著了。
他嘴角掠過一絲輕蔑的笑意,將藥丸子捏得粉碎,隨後丟進了沙土中。
過得片刻,他朝眾僧侶喊話道:“你們都聽清楚了嗎?有了龍少俠和仙兒姑娘的幫助,今後我們要自立門戶,佛法道化將大放光彩,還有什麼課畏懼那狗頭長老的!”
說著,他將靈杖插於地上,高舉雙手,“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眾僧侶戰戰兢兢,磕頭作揖……
齊聲喊道:“徒兒們願聽師父教誨!”
見到此番景象,夏宇龍一行人麵麵相覷,均是一臉難色。
雖然靈杖大師已涅槃重生,但他那邪惡心魔並未完全根除。
黃玉搖頭歎道:“亦佛亦魔,亦正亦邪,我兄弟已挽救了你,我們都已儘力,你走不走正道,就看你的造化了。”
夏宇龍和張仙並不過分擔心,二人相信,在渡劫瓶佛根之水的感化下,大師定會佛光開眼,成為真正的佛家高僧。
大胡子將雙板斧插於腰間,懷抱雙手,望著法師瘦骨嶙峋的背影……
說道:“唉,我說三弟,你有沒有聽出來,鈴鐺大師說話夠狠的,莫非他歸善是假、從惡是真?”
黃玉應和道:“這是重生後的自大自傲,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哦!”
俗話說名醫難治心頭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大胡子和黃玉不會知道,在大師的心魂裡,已根植了“儒釋道”精髓,
這正是醫治大師“心病”的天方良藥。
此時的夏宇龍卻是一臉憂沉,自己的身世和西風部落的命運,他始終牽掛在心。
張仙看出了他的心思,叫來靈杖大師……
問道:“我哥哥的身世,大師可曾聽西風長老提起過?”
法師將靈杖插於身旁,他盤腿而坐。
思索片刻,回道:“我有聽西風長老提起過,說少俠身上有一個錦囊,長老告訴我,抓到少俠後將錦囊奪回來,就再也沒人知道少俠的身世了。”
“錦囊?”夏宇龍眉頭緊皺,向張仙看去,“我身上沒什麼錦囊啊,也從未聽人提起過錦囊的事情!”
張仙也思索道:“是啊,從小時候起,我們都未聽說過錦囊的事情。”
大胡子也道:“我與三弟是後來認識的,更不知道此事了,而且三弟光身洗澡的時候我也看過,身上除了白白淨淨的,該黑的地方黑點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黃玉“呸”了一聲,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要你多嘴了嗎,少說兩句不行嗎!”
夏宇龍一臉疑惑,看著大師問道:“西風長老沒說我父親是誰嗎,他又為何要對我們趕儘殺絕?”
大師長歎道:“長老生性多疑,除了叫我們殺人外,其他的事情閉口不談,我們也不敢多問!”
張仙思索片刻,說道:“我知道了,錦囊一定是讓爺爺他們給收藏起來了。”
突然間,她又陷入了疑惑,“可這關乎哥哥的身世,爺爺他們非但不告訴哥哥,反倒把它給藏起來了,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說著,她抬頭看向了夏宇龍。
夏宇龍細細回想,恍然道:“那日爺爺被陰山老妖抓傷,臨終前口中喊出錦字,他一定想告訴我,錦囊的事情,可他始終沒能說出來……”
話到此處,他輕歎一聲,眼裡噙滿了淚水。
他欲言又止,從嘴裡再次呼出一口長氣。
張仙安慰道:“哥哥不必擔憂,錦囊定是被爺爺給藏起來了,哪天我們再去古墓裡找找,一定會找到錦囊的。”
夏宇龍點頭道:“仙兒說得沒錯,錦囊應還在靈山古墓裡。”
大胡子扯著嗓子,大大咧咧道:“改日我與三弟一起去尋找,老人家僅多把錦囊放在床底、箱子、被褥裡,像我娘一樣,所有好吃好玩的,都替我放在箱子裡,如果這些地方都找不到,就把靈山古墓翻他個底兒朝天,總有地方會找到的。”
黃玉扯著大胡子的右耳,道:“我發現你的話越來越多了,能少說點嗎?”
大胡子“嗯”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
看著大師問道:“那日你追殺我們到了山頂,我們已是無路可走,你卻為何撤退了?”
夏宇龍微微點頭,也看向了大師,這亦是他疑惑的地方。
大師回道:“那天本來要擒住你們了,但你們都跳進了懸崖,騎兵來報,西風部落受到了僵屍軍團侵擾,長老叫我回去協助解圍……”
說到這裡,他向前方滿地躺著的僵屍望去。
“後來呢?”夏宇龍追問道。
大師輕歎一聲,又道:“誰知長老左右搖擺,意誌不堅定,這邊讓我領兵剿滅僵屍軍團,那邊卻與天魔戰神秘密和談,後來,大部分僵屍被我趕進了這封印圈裡,為和談爭取了一定的籌碼。”
張仙“哼”了一聲,不屑地道:“爭取了啥籌碼啊,那狗屁長老糊塗,還不是乖乖地投靠了我爹爹,也僅保留了西風部落的名號而已,部落裡所有人正等待魔變,不知要被整編成哪個軍團了!”
大師十分詫異,上下打量張仙片刻……
問道:“姑娘聰明伶俐,真是天魔戰神的女兒嗎?”
張仙懷抱長劍,笑道:“不像嗎,我爹爹逆天而為,我為何要助他,三界中有人罵我大逆不道,就讓他們罵去好了,哼,我才不在乎這些呢!”
大師點頭稱讚,歎道:“哦彌陀佛,姑娘高風亮節,貧僧自愧不如啊!”
張仙說道:“大師又何故哀歎,你已拜天為師,成了真佛,比仙兒要瀟灑自在得多,日後哥哥平定三界,還得大師鼎力相助!”
大師環視著夏宇龍一行人,笑道:“那是當然,既然姑娘不喜歡貧僧鞍前馬後,但伴隨左右,總是可以的吧!”
大胡子看著滿地僵屍,問道:“敢問大師,這些僵屍全受製於你嗎?”
大師沉吟片刻,回道:“其實僵屍有兩種,史前僵屍與當今僵屍,史前僵屍受製於我的靈杖,當今僵屍害怕我的靈杖。”
“此話怎講?”大胡子追問道。
大師向滿地僵屍掃去一眼,回道:“你們看,這些全是史前僵屍,他們衣著古怪,與當今穿衣打扮完全不同……”
他頓了片刻,昂著頭,繼續說道,“他們是史前三界中人,被妖獸咬傷,身上染病,死在雪山裡,而我的靈杖卻能將他們喚醒,為我所用。”
話畢,他扭頭向夯土牆看去,轉頭看著大胡子他們……
接著又道:“你們順高牆往西行,半炷香工夫,便看見兩扇高大的城門,上邊寫著幾個大字,叫僵屍王國,這裡邊全是現今僵屍……”
突然,他長歎一聲,“我聽西風長老說,這裡原先叫中州古國,後來,城裡人被史前怪獸咬傷,染上了狂躁病,一聽見刺激的聲音,就會癲狂如獸,相互撕咬。”
“什麼狂躁病,那叫史前狂犬病。”張仙解釋道。
“嗯,姑娘說得沒錯兒。”靈杖大師點著頭,繼續往下說去,“當今僵屍聽到我的鈴聲,便瘋狂向西逃竄,進到七星封印圈後,又被那些勞工關進了這古城裡。”
夏宇龍麵色微沉,憤憤道:“那追殺我的族長擅闖冥界,將史前怪獸放出,竟害了這麼多人!”
大師道:“那幾隻史前怪獸沒走遠,就在這封印圈裡,它們隨時與魔界聯手,要破了這七星封印圈,異度空間便可暢通無阻,向東海覆蓋而去。”
張仙問道:“大師可識得那西風族長?”
大師搖了搖頭,說道:“很早以前,我是聽說有這麼一個人,說此人打仗了得,手段凶殘無度,但與他從未謀麵!”
“大師何為到這封印圈裡來,也是為了破七星封印嗎?”張仙開門見山,直接了當問出了這句話。
“嗯!”夏宇龍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想知道的。
大師沉吟片刻,回道:“正是,受西風長老指示,隻要破了金山與玉山,封印圈便不不攻自滅。”
“嗯!”他向城牆上看去,“這兩座山在西丹古國境內,各路妖獸已往哪裡集結了,還有白綾仙姑、靈界四煞、魔獸軍團、骷髏軍團、魔虱軍團,以及各派首座也去了,天魔戰神說,誰要是攻下兩座聖山,便可稱霸一方!”
“啊!”
夏宇龍他們四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驚異。
黃玉說道:“這麼多人往哪裡集結,也不知是誰鎮守在兩座聖山上,莫非是天上的神仙?”
“嗷嗚……”
僵屍國王中傳來了這一聲聲嘶吼,夾雜著魔獸軍團的哀嚎。
緊接著,“砰砰砰”的巨響聲自夯土牆上傳來。
夏宇龍突然想到了白大哥,問道:“大師,可見過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
靈杖法師“哦”了一聲,回道:“這事我還想與你說,他高高大大的,循著我法鈴的聲音從大山裡走來,當我搖動法鈴時,他便跪倒在地,又是磕頭又是作揖,我還道他的心智已被我控製了,想用他來要挾你們,可他被兩名勞工大罵一聲,幻化成煙,飄進了這古國中。”
夏宇龍知道,白大哥有仙氣護體,否則早受製於大師了。
他抬起頭來,望著夯土高牆,不知這裡邊是什麼情況
“嗷嗚!”
夯土牆那邊又傳來了驚破天際的嘶吼,比先前更甚了。
牆體震顫不止,頂上土塊在一點點脫落,土牆頂上煙塵濃厚。
“砰砰砰砰……”
牆麵上,到處是這可怕的巨響聲,有的地方已從底部裂開,怕過不了多少時日,整座夯土牆便會轟然倒塌。
大師急道:“這些妖獸可惡,不能再讓它們胡作非為了,得想法子阻止他們。”
“讓我看看!”
夏宇龍雙腿疊加,飛身而起,眨眼間已到了土牆頂端。
“哥哥,等等我們!”
張仙、大胡子、黃玉也緊隨而去。
大師叮囑眾徒孫在原地待命,他亦躍身飛起,跳到了高牆上。
裡邊亂作一團……
放眼望去,順著夯土高牆,數不清的僵屍相互踩踏,堆積成了高高的人牆。
不斷有僵屍從底部爬到人牆上,有的僵屍即將越過高牆了。
古城東北角,有幾隻巨獸在相互撕咬,定睛細看時,正是阿羅她們。
她的愛獸與另外三隻正死死糾纏,牆體雖然高大厚重,但在它們巨大身體的撞擊下,有的地方已出現裂痕。
站在高牆上,夏宇龍他們隻感覺腳下搖晃不止,如山崩地裂般震蕩。
夯土牆迅速開枝散葉,裂縫越來越多,寬度越來越大。
“快,保護高牆!”
阿羅驅使自己的怪獸,擋在了夯土牆上。
“呼呼呼呼!”
利爪頻頻揮出,砸向它們腦袋。
它們被打倒在地,掙紮片刻後,嘶吼著又猛然起身,一起向阿羅她們撲來。
利爪齊施,重重落在了夯土牆上,唰唰的巨響聲不絕於耳。
牆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爪印,所到之處,泥沙漫天飛舞,房屋、樹木及所有的一切均被夷為平地。
“嘰嘰嘰!”
巨型幽靈鼠不知從何處竄出,它在煙塵中飛跳而起,撲向了那三隻史前獸。
其中一隻怪獸被它咬住了脖子,另外兩隻腳下踩滑,滾在了一起,將牆底撞出了一個大洞。
一群僵屍鑽進了洞裡,轟隆一聲,整座牆體向下垮塌。
這些僵屍一個不剩,全都被埋在了下邊,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再也出不來了。
但在夯土牆頂上,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一波接一波僵屍往缺口這邊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