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吳衛身邊早期是有檢校監督他有沒有好好乾活的。
王布犁麵上一副原來是這樣的驚喜感,心裡卻早就開始犯嘀咕了。
不正常!
“他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
朱守謙哼笑了一聲,要不然天下那麼多努力乾活之人,怎麼就他一個人進了陛下的眼。
這句話倒是惹得許多人認同。
畢竟,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話語權。
他說你好,那即使一萬個人說你不好,也沒有用。
李善長摸著胡須,作為朱元璋多年的老搭檔,他敢肯定,陛下指定是隱瞞了一些事。
不過無傷大雅,陛下總歸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朱元璋也不說虛的,直接開席。
他則是拽著王布犁做到自己一側,叫他陪坐。
“陛下,這不合適吧?”
這種場合都是分餐坐的,一張桌子上坐倆人就不錯了,其餘人都得沿著大殿坐後邊。
“有什麼不合適的,今天咱高興,你這個新姑爺就坐在朕身邊,好好陪陪酒,此乃家宴。”
於是,讓眾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王布犁竟然給天子陪坐。
最不濟那裡也應該是太子或者馬皇後坐的地方,尋常都是天子獨坐。
一時間,就連秦晉燕等王爺皆是不理解。
魏國公徐達更是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
咱也不知道天子竟然如此看重王布犁呀!
唯獨馬皇後以及太子朱標不以為意,他們母子二人明白朱元璋的意思,那就是給王布犁站台。
免得有些人不知好歹的想要去找他的麻煩。
一旦不能依靠王布犁進入仙境窺探未來,那對於大明的損失可不是殺幾個人出氣就能挽回的。
最重要的是給王布犁如此大的臉麵,更是叫他死心塌地的忠於大明。
皇帝給你臉你都不接著,那你怕是有點狂妄咧!
當王布犁堂而皇之的坐在朱元璋身邊後,其實許多人還是心生嫉妒的。
誰不願意自己受到更多天子的厚待啊?
特彆是一些兒子們,憑什麼一個外來者都能坐在父皇身邊,我們這些親兒子都得往後稍?
鄭國公常茂尤為不忿,他尤其是對太子竟然能容忍外人坐在屬於他的位置,更加的生氣!
雖然他是鐵杆太子黨,但並不妨礙常茂勾結丞相胡惟庸,為他親生母親違規討誥命夫人。
關建這小子背地裡女乾宿軍婦,連他爹的小妾都不放過。
這些事朱元璋也都是看在他爹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奈何常茂認為自己聖眷破重,對於他所作所為絲毫沒有什麼悔改之心,反而變本加厲。
畢竟他十幾歲就被封為國公,周遭親戚非富即貴,看在他爹的麵子上也讓著他,所以性子越來越驕橫。
藍玉傲氣是傲氣,到底是有本事的人。
常茂也傲氣,可他沒繼承他爹的本事,反倒是一副無法無天的樣子,著實是讓朱元璋失望。
但有常遇春的影子在,朱元璋還是願意多給常茂機會,培養他的。
“哼。”
聽到哼聲,藍玉瞥了常茂一眼,眉頭微挑,沒想到常茂竟然會妒忌王布犁聖眷隆重,真是讓他想不到。
這點氣量都沒有,再說了,憑什麼你覺得天子會圍繞著你常茂轉悠啊?
說實在的,他又不是自己姐姐所生,故而藍玉也看不上常茂這個庶長子。
他更看好自己姐姐生的兒子常升,今後要好好把他帶在軍中曆練。
當然不可避免,常升也死在了藍玉的牽連案件裡。
那個時候,常遇春死了那麼多年,連太子都掛了,朱元璋也懶得念舊了。
清洗太子黨是不可避免的。
王布犁麵上給朱元璋頗為恭敬的倒酒,然後坐在一旁,心想著要吃些什麼,老朱他幾個意思。
然後朱元璋叫大家共同飲一杯酒,先吃飯。
朱元璋自己拿著筷子道:“布犁啊,你是咱發現的大才,今後可要好好為朝廷效力。”
“小婿自是聽從嶽父的安排。”
“好好好。”
朱元璋隨即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口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咱想要頒布一件事,你給咱思索思索。”
“我?”王布犁剛想發出疑問,朱元璋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開說。
朕準備將皇族的祿餉一律由官府支給。
他定下了諸王、公主年俸。
親王米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錦四十匹,紵絲三百匹,紗羅各百匹,絹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綿二千兩,鹽二百引,茶千斤,馬料草月支五十匹。
公主已受封,賜莊田一所,每年收糧一千五百石,並給鈔二千貫。
郡王米六千石;郡主米千石;以下比例遞減。
公主婿號駙馬,郡主、縣主婿號儀賓。
凡皇族出身,由禮部命名,成人後由皇家主婚,一生的生活到死後的喪葬全由官府負擔。
“額。”
王布犁覺得老朱真他媽的夠意思。
雖然兒子與女兒的待遇有著極大的差距。
但一比較外人,那差距就更大了。
大明一品大員一年的俸祿,也就八百六十四石糧食。
“你覺得不妥?”
朱元璋瞧著王布犁這欲言又止的神色,便主動開口。
“陛下定的政策乃是好意,小婿說不出什麼來。”
對於王布犁如此婉轉的說法,他又開口道:
“朕乃天子,之所以想要與你提前說,就是想要聽你勸,你不勸咱,倒是讓咱大失所望。”
“哦?”王布犁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今日乃是嶽父的壽誕,小婿也不好說些什麼不妥的話。”
“無妨,咱年輕時候的壽誕連飯都吃不上。
朕能掌管天下,主打的就是一個聽勸,你儘管說。”
王布犁聽到朱元璋這般不要麵皮的話,心想果然是能當皇帝的,不要臉才是基操。
“嶽父現如今已經有二十四個兒女,依照嶽父這般刀劍裡滾出來的身體,再生二十四個也不為過吧?”
“哈哈哈。”
朱元璋頗為得意的大笑,孩子生的越多,說明他的身體越好,這話他愛聽。
其實滿大殿的人,都在關注著主座上的二人。
尤其是看見朱元璋大笑,也不知道王布犁說了什麼笑話。
“所以我們取一半兒子的數量,他們各自生二十四個兒子,二十四個女兒。
公主也就少生點,算作生五個孩子吧。
然後待到嶽父的不到七百個孫兒孫女繼續生孩子。
五代下去,朝廷一年要花糧食供養多少皇室之人,每個人就算六十歲就故去,朝廷也要供應五十年,嶽父也可以算一算?
就這還不能出現中山靖王那樣的藩王後代。”
聽著王布犁給他出的數學題,朱元璋神色一變,他掰著手指頭有些算不過來了。
王布犁開始自顧自的夾菜吃,反正老朱讓說的,咱索性就給他來個求錘得錘。
最為重要的是老朱製定了這個政策,但是他的許多後代竟然會窮苦餓死,許多地方財政都無法供應主脈。
旁支的血脈,吃的還不如一些奴仆呢。
僧多肉少,再加上也不允許朱家子嗣謀求彆的產業,隻需要混吃等死就行。
列爵不臨民,食祿不治事。
奈何各地王爺主枝到了中後期有幾個會顧忌旁支死活?
他們的俸祿都會克扣不發。
待到王朝末年,全家被搞死的王爺數不勝數。
倒是朱標有些奇怪,王布犁到底說了什麼話。
他爹剛剛還挺高興的,現在臉色就變了呢?
“你小子故意來誇大事實的。”
沉默良久的朱元璋倒吸一口氣,還是忍不住反駁。
“小婿隻是依照嶽父的想法,給了個思路,具體如何執行自然是由天子決定。”
王布犁放下筷子慢悠悠的道:
“其實我也明白嶽父是想要後代子孫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現如今大明卻是是蒸蒸日上。
可難免鬨個大天災啥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哪還有那麼多糧食供養宗室啊!
到時候餓極了的百姓不定會辦出什麼對宗室不利的事情來呢。”
“你倒是居安思危。”
朱元璋也並沒有反駁什麼,反倒是誇讚王布犁。
這種事難免就會真的發生了。
“過於驕縱,大抵是會毀了一些原本就挺優秀的人,小婿被嶽父從基層提拔,自然想著大明能夠千秋萬代,我也好跟著沾光。
可有時候物極必反的道理,小婿還是懂的。”
千秋萬代這個詞,從王布犁嘴裡說出來,朱元璋都不相信。
這小子同樣真真假假,叫人摸不清楚內心想的是什麼。
“此言深得我心。”朱元璋捏著胡須又拿起筷子道:“幸虧咱今天頒布之前問了你一嘴,否則真是要釀成大禍了。”
王布犁倒是沒有說什麼大明今後糧食不夠,是土地不夠,你往外擴張就能解決一些事情。
“嶽父既然問了,小婿不敢不如實回答。”
翁婿二人各自心懷鬼胎,誰都沒有說實話。
雙方始終都沒有放棄同對方的戒備之心,相比於朱元璋,王布犁還是處於劣勢當中的。
但朱元璋卻是認為自己是處於劣勢當中。
他們雙方內心深處都各有所求,不足為外人道,也不想讓彆人知道。
總體而言,今日的壽宴還是其樂融融的。
倒是沒有人膽敢在朱元璋的麵上紮刺。
待到吃了一半之後,朱明秀便差人把大蛋糕給端上來,放在桌子上請父皇品鑒,給大家分潤。
眾人都圍上前去,瞧著那新鮮玩意。
上麵還插著一塊小牌子,寫著壽誕快樂四個字。
朱元璋雖然早就知道這玩意,但也是第一次見,同樣眼前一亮。
朱明秀美滋滋的請父皇下刀。
朱元璋切下一小塊之後,嘗了嘗,連連點頭,說著好吃。
待到一人分了一小塊之後,也都驚奇這個糕點,著實是味道鮮美,從來都沒有見過。
孩童們更是叫嚷著還想吃。
朱元璋哈哈大笑,親自給年幼的孩子分餐。
王布犁站在人群後麵,倒是藍玉湊了上來,壓低聲音:
“軍師哎,你果然如同錐子一般,到哪裡都能露出鋒芒來。”
“我也不想的。”
王布犁聳聳肩:“奈何事實如此。”
藍玉嘴角上挑,他就喜歡王布犁這股子自信勁:“咱那外甥鄭國公常茂看你不順眼。”
順著藍玉的目光,王布犁望過去:“我不認識他啊。”
“咱知道你不認識他,嫉妒你的人需要你認識他嗎?”
“啊?”
王布犁哼笑了一聲:“開平王的子嗣就這麼沒有肚量,我聽聞太子妃性格很好的。”
“常茂又沒咱藍家的血脈,從小驕橫慣了,鼻孔裡看人。”
“他比你還驕橫?”
王布犁這話絲毫不客氣:“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此乃惹禍之兆!”
可藍玉也沒反駁,等常茂惹出禍患來,自然是由他親外甥常升上位繼承爵位。
他惹就惹唄。
巴不得呢。
藍玉來提醒王布犁一聲,其實也是存了把他拉進自己陣線的意思裡。
“你那個蛋糕好吃嗎?”
“冷不丁吃一次還不錯,要是天天吃也膩了。”
王布犁回了一嘴,見朱棣發問。
兩代征北大將軍都站在他身邊,王布犁忍不住歎息,大家的目標是有些衝突的。
怎麼就沒有人把眼光往海外瞧一瞧呢。
藍玉瞥了朱棣一眼,這小子對於朱標完全沒有威脅,將來他的封地在燕地,自己要遠征漠北,還得靠著他來支撐後勤。
不過王布犁轉頭一想,他們都想當征北大將軍也正常。
畢竟目前大明最大的外敵就是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