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是什麼話呢,倒像是奴婢不能回來似的。”春容麵露不解,蹙了蹙眉,故意道,“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侯爺八抬大轎,親迎夫人過的門,便是夫人沒有吩咐,奴婢也進得這侯府的大門。”
八抬大轎四個字,顯然一下刺激到了吳榷的神經。
結結實實的提醒著他,頭上正冒綠光呢。
一想到如今謝玖在宮裡,於趙行謹的床榻上婉轉承歡,定然是百般柔婉,千般嬌媚,不同於往日在他麵前的冷淡疏離,吳榷心裡的屈辱頓時翻湧而起,連帶著憤恨一同燃起,登時眸中似要噴火。
儘管原本他所希望的,就是讓謝玖去侍奉趙行謹。
可在他看來,他能給謝玖服下合歡散,送謝玖入宮去獻媚承歡,但謝玖卻不能背著他,主動去。
在吳榷心裡,這是背叛,是對他夫權的違逆,也讓他臉麵全無。
這份屈辱,讓他一時理智全無,忍不住破口大罵。
“賤婢!休要提什麼明媒正娶之事,謝氏不守婦道,荒淫無恥,水性楊花,做下這種種有違女德之事來,合該剝皮抽筋,沉河溺斃!”
“謝氏呢,她為何不敢回來見本侯!”
吳榷目眥欲裂,額角青筋暴起,端的是麵目猙獰。
春容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心裡到底還是跳了跳,但想起來時謝玖的囑咐,便也很快鎮定下來。
毫不客氣的對了上去。
“侯爺慎言!”
“夫人得皇上親口讚譽,端莊淑睿,知書達理,才德兼備,因此才得任公主蒙師,難道皇上會識人不清,有眼無珠?侯爺毫無憑據便如此辱罵夫人,究竟是泄私憤,還是對皇上的話,心存悖逆?!”
這大帽子猛地扣下來,一時噎得吳榷不知如何反駁,臉上青白變換,發不出聲來。
而瞧他這幅氣急卻不敢反駁的扭曲麵孔,春容心裡隻覺得一陣暢快。
旋即欠了欠身,“奴婢奉夫人的命,回來取字帖而已,還要儘快回宮複命,就此告退。”
末了又指一指桌上放著的食盒,“這點心是承明宮小廚房的,夫人嘗著味道不錯,特意讓奴婢帶回來給侯爺嘗嘗,若是夫人知曉侯爺今日這番話,怕要傷心,侯爺還是莫要再胡言亂語。”
語罷,繞過吳榷欲要離開。
而承明宮三個字,此時卻像一柄利刃,再度狠狠紮進了吳榷的痛處。
血氣湧上,吳榷眼底迸出濃烈的陰狠來,轉身便快步朝春容追過去。
“你這個賤婢,何時輪到你教訓本候,今日本候非撕了你的皮不可!”
“來人,給我將這個賤婢摁住了打!”
怒火中燒,吳榷此刻隻想在春容身上撒氣。
謝玖他動不得,一個丫鬟還動不得麼?
可當管家帶著人一擁而上時,春容當即一聲厲喝。
“我看誰敢!皇上命夫人教導公主,夫人才命我回府取字帖,你們敢碰我,就是對夫人不滿,就是對皇上不滿!”
“你休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給我打!”吳榷氣的跳腳,怒喝不止。
春容也不懼他,柳眉倒豎。
“我今日我不能全須全尾的回宮複命,明日上頭怪罪下來,侯爺可掂量掂量,如今能否擔的起!”
吳榷被懟的心口生疼。
他何曾被一個丫鬟這樣懟過,尤其春容還是謝玖的丫鬟!
但春容這番話又確實震懾住了他。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強行將理智灌回他腦子裡。
是啊,如今的他豈敢得罪宮中?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拳頭捏的指節泛白,卻也是再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