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是很聽那老不死的話,這才剛剛從鬼門關走出來,就又開始了。”
“可惜啊,你就是練得再勤快,也入不了丹府境。”
“那老不死的早就在你們身上種下了邪法,想要破境是天方夜譚。”
這時,重新裝好義肢的少女,站起了身子,看著一板一眼不斷揮拳的楚寧,出言嘲諷道。
楚寧依舊麵色如常:“師尊讓我們練拳,本就不是為了破境,隻是為了強健體魄,以承受魔紋帶來的反噬。”
“對對對!”少女笑了起來:“你已經撐過了八道魔紋,還差最後一道,就能成為那老不死的血食了。”
“你自己對那老不死的死心塌地也就罷了,還幫著他作威作福,我記得幾個月前那個叫馬珊的姑娘,因為練拳懈怠,被你打得皮開肉綻……”
“嘖嘖嘖,那可真慘啊……”
“那豚舍裡的豬被宰前都還知道撲騰兩下,隻有你不僅自己拚命長膘,還要拉著旁人一同長,生怕吃你的人嫌你肉少。”
楚寧不語,隻是依舊不斷揮拳,一會功夫,額頭上便浮出了汗跡。
少女隻覺自己的拳頭像是打到了棉花上,有些惱怒。
忽的,她眼珠子一轉,跛著腳走到了楚寧的跟前,眯起眼睛看著他:“唉,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表麵恭敬,其實心底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把那老不死的做掉?”
“彆怕,就算他真有有順風耳的本事,可現在整個道場隻有你還活著,他自己也時日無多,等著你續命,斷不敢拿你怎麼樣。”
“你有什麼計劃說出來,咱倆聯手!”
楚寧卻是搖了搖頭:“師尊待我極好,我對師尊從無二心。”
“哼!”少女冷哼一聲:“裝什麼乖徒兒!你被抓回來那天,看他的眼神,比狼還滲人!”
“連我都騙不了,你還想騙那老不死的?”
楚寧皺了皺眉頭,正要說些什麼,可這時院門有一次被人從外推開,一個老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臟兮兮的衣衫,上麵布滿了泥土、酒漬以及……血痂,幾乎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腰上挎著一個布包,露出幾張畫著猩紅咒印的黃紙,下方還不斷有黑色粘液滴出。
見著老人,少女麵色有些泛白,悻悻的收了聲,退到一旁。
楚寧則恭恭敬敬的朝著老人行了一禮:“師尊。”
老人不語,隻是悶頭走到了石桌旁,將那布包放下,幾顆包裹著惡臭粘液的晶體滾落在地。
他並不在意,抬頭看向了楚寧,打量著這個弟子:“不錯,你果然活了下來。”
“弟子僥幸,不負師尊所望。”楚寧應道。
“僥幸?”老人冷笑一聲,深陷的眼窩中,瞳孔深邃。
“輸入魔血,移植魔骨、銘刻魔紋,每一步都是生死大劫。”
“僅憑這僥幸二字,怕是走不到現在。”
“那都是得益於師尊的嗬護,與弟子無關。”楚寧依舊恭順,宛如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羔羊。
“倒是很會說話。”老人笑道,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瓶輕輕一拋落入了楚寧手中:“這是答應給你的東西,老夫從不食言。”
楚寧並不多看那藥瓶,默默將之收入懷中:“謝師父。”
一旁的少女倒是好奇得緊,歪著頭想要一看究竟,卻未有如願。
反倒吸引了老人的目光,他眯起了眼睛:“我靈骨子三百多個弟子,你們兩個,一個最是乖巧,一個最是大逆不道。但偏偏是你們活到了最後……”
“恰如我道,極者生,庸者死,妙哉妙哉!”
少女撇了撇嘴,嘴裡低聲罵了句:“瘋子。”
楚寧則看向靈骨子,正好瞥見靈骨子搭在石桌上的右手在隱隱顫抖,並且袖口下有鮮血滲出。
銘刻魔紋需要魔物體內的魔核作為支撐,而隨著這些年黑潮潮汐愈發洶湧,沉沙山周遭的魔物也在變得更加強大。
顯然,這一次,靈骨子也遇見了不小的麻煩。
“師尊受傷了。”楚寧言道。
靈骨子循著楚寧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並不遮掩,反倒提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臂處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的目光玩味:“是啊,而且還很重。”
“有了我給你的藥,你也就沒了顧慮,要殺我,這可是個不錯的機會,而且老夫也很好奇,這三年時間,你到底為為師準備了怎樣的驚喜。”
楚寧聞言低下了頭,誠惶誠恐:“師尊明鑒,弟子對師尊忠心耿耿,從無他想。”
一旁的少女滿臉嫌惡,小聲嘟囔道:“膽小鬼。”
靈骨子卻是一笑,站起了身子:“朝廷的守軍都是些窩囊廢,北邊的蚩遼人很快就會殺過來,沉沙山中的大魔遺骸是我耗儘了半生才尋到的,我得趕在那之前完成最後一步。”
“這一個月的時間,為師得閉關清修,你……”
說到這裡,他伸出了手,輕輕的落在了楚寧的肩頭,發梢下狹長的眼縫中光芒凶厲。
“好好把握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吧。”
言罷,他再無猶豫,邁步便走向了石洞之中。
楚寧隻是將頭埋得更低了,顫聲道。
“恭送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