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管員老張在一旁看著我,眼神裡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午休時我蹲在基坑旁啃西瓜。
李工頭特意讓食堂師傅給我留了最中間那塊,鮮紅的瓜瓤滲出甜膩汁水。、
周圍的人,依然在揮汗如雨地乾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工頭對我的關照更是有增無減。每天清晨,他都會早早地來到工棚,噓寒問暖,詢問我夜裡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要是遇上天氣不好,他還會特意叮囑我多穿點衣服,彆著涼感冒。
在工作安排上,我的活兒輕鬆得讓人難以置信。
彆的工友們每天都在烈日下揮汗如雨,搬磚、扛水泥、高空作業,乾著最繁重、最危險的活兒,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而我呢,不是被安排在陰涼的倉庫裡整理物品,就是在辦公室裡幫忙做些簡單的文案工作。
偶爾出去巡查一下工地,也隻是慢悠悠地走一圈,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
而且每天發工資,更是讓我震驚不已。
當我拿到工資條時,發現自己的工資,比那些辛苦乾活的工友們高出一大截。
可奇怪的是,周圍的工友們對此沒有絲毫嫉妒的表現。
他們隻是用複雜又詭異的眼神看著我。
我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偷偷拉住平日裡看起來還算和善的老趙。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老趙,我這工資比你們高,活兒還比你們輕鬆,你們咋都不生氣啊?”
老趙聽了我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凝重。
他左右看了看,確保周圍沒人後,壓低聲音對我說:“九淵啊,有些事情你還是彆問得好,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這工地……水很深呐。”
說完,他便匆匆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滿心的困惑。
夜幕如一塊沉甸甸的黑色綢緞,密不透風地籠罩著整個工地。
工棚裡,陳舊的汗臭味與潮濕的黴味交織在一起,悶熱的空氣仿佛實質化的重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月光從破舊窗戶的縫隙中擠進來,灑下幾縷清冷的光,在地上勾勒出一片片形狀詭異的斑駁影子。
在這百無聊賴又心煩意亂的時刻,我下意識地伸手往床底下摸索,試圖找點什麼來分散注意力。
就在這時,我的手指忽然觸碰到一個硬邦邦的物件。
我心中湧起強烈的好奇,費力地將它拉了出來。
借著微弱的月光,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看樣子不過十八歲左右,身著破舊的衣服,局促地站在那裡,身後是一座簡陋的土房子,牆麵坑窪不平,屋頂的瓦片也顯得破舊不堪。
我緊緊盯著照片,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湧。
這張照片為何會在我的床底?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大早。
我拿著照片,快步走向平日裡看起來比較和善、好說話的一位工友。
他正坐在工棚外的一塊石頭上,抽著煙。
看到我過來,他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哥,你看看這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我輕聲問道,同時將照片遞到他麵前。
工友伸手接過照片,目光剛一觸及畫麵。
他臉色瞬間變得如同白紙一般煞白,原本輕鬆的神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緊張。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
“這……這是梁財,他之前就是住你那個工棚的,聽說家裡有事,就回去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完,匆匆把照片塞回我手裡。
緊接著,他猛地站起身,連煙都沒來得及熄滅,便轉身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