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車隻負責把他們送回學校,剩下怎麼回家就看各人的意願了。
淩夢約了和朋友逛街,鄭宇還要去實驗室開組會,簡霧拎著行李走下車,準備去停車場騎車回家。
下車的時候,他其實和宋疏辭對視了一眼。
按理說,宋疏辭站在過道裡,如果要下車應該比他更快,但是簡霧拿好行李準備走的時候,宋疏辭卻仍舊站在那個位置。
簡霧在遲一點下車和越過宋疏辭先走兩個選項中猶豫半秒鐘,選擇了直接下車。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當他走到宋疏辭前麵之後,身後好像就黏上了一個腳步聲,像是亦步亦趨的影子。
他這邊悄無聲息地關注著這點聲響,肩上突然一沉。簡霧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偏頭卻發覺是賀詠搭住了他的肩。
“簡哥,打球去不?”
簡霧麵不改色地調整了下表情,調侃他道:“你又活了?”
“一下車就活了,”賀詠看起來生龍活虎的,一點兒暈車的蔫巴樣子也沒有了,“所以陪我去打打球唄。”
簡霧揉了揉因為久坐而酸痛的脖頸:“有點累了。”
賀詠顯然不是能輕易被拒絕的人,張口便道:“去吧,你陪我打打球就不累了。”
簡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你要不自己聽聽你說的是些什麼鬼話。
“哎呀,”賀詠把他摟緊了些,“簡哥,陪我去嘛!”
有一款直男,看著人高馬大,可撒起嬌來卻毫無負擔,簡霧奈何不了他,推拒幾次後,最終還是妥協道:“行吧。”
不料他剛答應完,賀詠突然熱情地看向他後方喊了一聲:“宋教授!”
簡霧僵了下,剛才賀詠的突然出現讓他差點忘記了身後的那個腳步聲,所以……宋疏辭就是在跟著他。
“你好。”宋疏辭的聲音從簡霧身後傳過來,緊接著是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簡老師還不走嗎?”他像是故意地,看向背對著他始終沒有回頭的簡霧。
簡霧有些尷尬地張了張嘴,說不清是想問宋疏辭等他乾什麼,還是想解釋他這次沒有不懂拒絕,隻是實在受不了直男撒嬌。
結果還沒開口,賀詠先替他說道:“我在約簡哥打球呢,宋哥,你會打籃球嗎?”
宋疏辭睨了眼賀詠又一次搭在簡霧上的肩,眼底晦暗不明地說了句:“會一點。”
“真的啊!”賀詠熱切道,“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打?”他深深地記得自己要和他們哥仨好的目標,不遺餘力地促進著他們仨團結有愛的關係發展。
簡霧臉色微變,他瞥了眼宋疏辭,剛想替他拒絕,後者便應聲道:“可以。”
“那宋教授陪你打吧,”簡霧下意識還是想跑路,“要下雨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家窗戶沒關,我得回去關窗子了。”
“不行不行,你走了就沒三個人了,”這會兒賀詠才終於透露出喊著兩人打球的另一個真實目的,“這不是四中和六中馬上要來招籃球體特生了麼,我手裡帶的三個苗子,我想再帶他們打打3v3,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多練練,手感好些。”
“簡哥,宋哥,”他慣會“道德綁架”道,“這可是三個祖國的花朵的未來啊,你們忍心嗎?”
四中和六中是b市最好的兩所中學,基本能考上這兩所學校,一條腿也就邁進了重本的大門。簡霧和宋疏辭都是六中畢業的,自然也知道這兩所高中對初中生來說意味著什麼。
“沒彆人了嗎?”簡霧問。
“這不就是沒有嘛,”賀詠委屈巴巴道,“我剛在車上忍著暈車惡心搖了一路的人了,”他瞟了眼灰蒙蒙的陰沉天色,“他們都說一會兒要下暴雨,懶得來學校,求你了簡哥,幫幫我吧,這幾個學生的未來就在你手上了。”
簡霧骨子裡是個巨心軟的人,這點賀詠摸得透透的,果然他說完,簡霧縱使看起來有些擰巴,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行行行,你彆給我戴高帽了,陪你們打就是了。”
“太好了!”
眼看著簡霧仿佛還有些動搖之心,賀詠直接左一個右一個,胳膊搭在倆人肩上一摟道:“走吧兄弟們!”
簡霧跟被押解到刑場上似的被他押到更衣室,賀詠在這兒給他專門留了個放衣服的櫃子,他一邊找著自己的櫃子,一邊聽身後賀詠問:“宋教授喜歡打什麼位置?”
簡霧以為賀詠在問自己,隨口就接了句:“中鋒。”
結果宋疏辭幾乎和他同時開口:“控衛吧。”
簡霧驀地反應過來,恨不得當場給自己的嘴安一條拉鏈。
這也不能怪他,主要這麼多年,可能是因為他和宋疏辭關係好又顯得更好親近,加上宋疏辭以前念書的時候生人勿近的氣場很強,沒現在這麼好相處,稍微容易內耗點的人都不敢直接和他搭話。有時候就算是宋疏辭就在麵前,彆人有問題想問宋疏辭,還是會轉著彎兒下意識地先問簡霧,以至於他給宋疏辭當發言人當慣了,都快成職業病了。
麵對賀詠疑問的眼神,簡霧默默狡辯道:“我看宋教授個子高,可能……適合中鋒吧。”
“以前是打中鋒的,”宋疏辭看著簡霧,“出國之後,打了一段時間的控球後衛。”
“這麼巧,簡哥也打後衛,”賀詠有些興奮道,“簡哥雙能後衛,我打小前鋒,咱仨以後可以經常一塊兒去打野球了。”
他沒留意到這句話說完之後,在他一左一右的宋疏辭和簡霧隔著他微妙地對視了一眼,還在自顧自地安排道:“不過打半場也不用講究那麼多,咱們就一防一,剩下按自己的習慣發揮?”
他們仨這搭配,要防守有防守,要進攻有進攻,又沒什麼位置衝突,十分完美。
本就是陪賀詠的學生玩,簡霧和宋疏辭自然也沒什麼意見。
“哎,差點忘了,”從密碼櫃裡拿出衣服的賀詠看著兩手空空的宋疏辭,突然意識到,“宋教授,你是不是沒球衣?你行李箱裡有嗎,我去給你拿?”
賀詠把他們的行李箱都暫存在自己辦公室,離更衣室不遠。
“沒有,”宋疏辭說,“我大部分衣服都還在國外。”
簡霧聞言,拿衣服的手頓了一下。
很快他便聽到賀詠問:“怎麼還在國外,你不是要回來了嗎?”
簡霧和他們隔著一層密碼櫃,他拿著衣服,往後靠了靠,讓背後的對話顯得更清晰。
“嗯,看情況吧。”宋疏辭說,“先帶了一些回來。”
他這話口吻有些含糊,不過賀詠這會兒滿腦子打球的事兒,隻是隨口一問,並沒去仔細想這話裡的深層含義。
聽到賀詠沒在追問了,簡霧垂下眼睫,盯著手裡的衣服怔了會兒。
“沒事,”宋疏辭對賀詠說,“我就穿常服打就行。”
“那多不舒服,打起來也束手束腳的,”賀詠說,“其實我本來有多一套可以借你的,可惜上回不知道讓誰穿走了,一直沒還過來。”
“你彆急,我想想啊,”賀詠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靈光一閃,拍手往身後喊道,“簡哥,你那兒是不是還有一套?”
簡霧一個激靈:“啊?”
“宋教授沒衣服,你能把你的借他穿穿嗎?”賀詠說著往更衣室走,剛走了兩步才發現簡霧還站在櫃子前,他又倒退回來,疑惑道,“你怎麼還在這兒?我以為你去更衣室了呢,我說聲音怎麼這麼近。”
簡霧下意識看了眼跟在賀詠身後的宋疏辭,搪塞道:“剛忽然忘記我櫃子是哪一個了。”
“這也能忘,036啊,我都記得,”賀詠說,“當時剩了幾個空櫃你自己挑的這個,說是這號好記,倒過來就是你家狗的生日。”
6月30號出生的宋疏辭掃了簡霧一眼,語氣頗為複雜:“狗?”
“對,就是狗,我和你說,簡霧這隻狗可牛了。”
“怎麼說?”
賀詠一副揣著驚天大八卦的口吻拉過宋疏辭道:“他家狗四年前和老鼠私奔了。”
宋疏辭:“?”
男人總是風度翩翩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幾分裂痕,他充滿質詢地看向簡霧,而罪魁禍首這個時候正在抬頭望天,顯然是準備裝死。
“離譜吧,”宋疏辭的反應讓賀詠十分滿意,他宛如哲學家一般感慨道,“這可能就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看了那麼多年《貓和老鼠》,沒想到狗和老鼠才是真愛。”
宋疏辭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微笑著看向簡霧:“那老鼠不會叫c57bl6吧,還是balbc?”
簡霧眼觀鼻鼻觀心地回答:“sa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