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蝶沒空管張叔的小動作,她目光下移,落在二人交疊的手上。
楚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她醍醐灌頂,飛快地抽出自己的手,朝著陳蝶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陳小姐,這傅家,我一點都不想來,真的。今天,今天也是許阿姨拉我來的。你,你罵了她,可就不能罵我了。”
她揉搓著手心的紙巾,心裡七上八下的。
來之前,她聽人說,陳蝶是個軟柿子,性子綿綿,在家裡總被婆婆欺負。
但是!
到底誰在造謠說陳蝶好欺負啊!她一定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楚小姐,”
清冷的聲音在客廳響起,楚輕一個激靈。
來了,該我挨罵了。
她明明已經閉上了眼,這水晶燈的光線怎麼還往眼睛裡鑽,刺得她都要流淚了。
陳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今日我聽你與夫君談話,是個有家底、有頭腦的姑娘,怎麼也與這惡奴攪和,昏了頭腦?以你的資質,足以尋個好人家做當家主母,又何必要來這國公府做一房小妾?”
她整了整衣擺,踱步到楚輕身後,勸誡道:“妻是妻,妾是妾,不論主家如何,妾都比妻低一頭。楚小姐,你尚且年輕,莫要聽了讒言,行差踏錯,悔恨終生。”
她的手帶著些許涼意,輕輕拍了拍楚輕的肩頭。
楚輕肩膀一沉,忙不迭地點頭。
她拿捏不準陳蝶的性格,隻怕答應遲了,陳蝶用軟刀子捅她。
陳蝶展顏一笑,朝著傅琛福身行禮。
“夫君,鬨劇已完,妾身先上樓梳洗了。還麻煩夫君監督懲罰,莫要讓那惡奴逃了。”
她眸光平靜,閃著點點柔情。
傅琛心頭一軟,不覺出了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直至那嫋嫋婷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傅琛覺得自己中了邪,心裡竟然有些意猶未儘。
“兒啊,你看我這都過的什麼苦日子啊!”
許梅的哀嚎把他拉回現實。
楚輕被陳蝶嚇了個半死。
陳蝶前腳剛上樓,她後腳就告辭。甚至嫌走著不快,直接用跑的,許梅怎麼也拉不住。
自己精心準備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許梅心頭的怒火怎麼也壓不住,她掄起胳膊,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叮叮咣咣,瓷器與大理石碰撞。
清脆,好聽。
張叔含淚點了個讚,默默地帶上手套。
飯菜、花瓣、瓷碎片混在一起,許梅嫌惡地皺皺眉,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哭訴。
“你爹死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又是那副說辭。
傅琛耳朵都要聽出繭了。
“媽!”他聲音拔高了些,“我說過多少次了,小蝶病了,你老和她計較什麼?”
“嗝。”許梅一口氣憋在嗓子邊,瞪著眼瞧他。
“你,你什麼意思?”
許梅捂著心口,“哎呦哎呦”直叫喚。
“這年頭,誰還沒有個病了?我這心絞痛,這都多少年了?”
她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一手還不忘捂心口演戲。
“說起來,這病還是當年含辛茹苦地照顧你落下來的,我起早貪黑啊,那些年,我連個整覺都沒睡過。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結果你還護著你媳婦兒……”
許梅扯著袖子嗚咽,悄咪咪睜開眼打量傅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