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禁衛統領跪伏的背影,微微偏了偏頭,隻是輕聲一笑:“僅憑這些,就敢指認八賢王暗害朕?”
她的聲音雖然壓低,卻透著刺骨的冷意,幾乎令統領直接跪伏在地,頭深深垂著,改口道:“屬下不敢斷言。隻是……隻是覺得不少線索相扣,才鬥膽稟報陛下。”
雲墨染沒有再言語,她撚起寬袍袖口,抹掉劍刃上殘留的一點血跡,任由染紅的巾帕隨意丟棄一旁。
微垂的長睫遮住了她眼中的波動,但內心卻有所翻湧。
“八賢王府……”
雲墨染在心底默念一聲,嘴角浮現了意味不明的淺笑。
她確實懷疑,卻不敢輕易下斷論。
八賢王秦羽素來多智,若真要與她為敵,便不會如此粗疏泄密。
反之,這一切的線索未免來得太過直白,像是有人故意牽著線,引她對八賢王動殺心。
更何況,那人近日對她流露出的真情可不是一星半點。
但朝堂江湖,豈會有不帶瑕疵的真情?她念及此處,眼神中流過些許複雜神色。
最終,她沉聲命令:“此事不準聲張,暗遣密衛從長計議。至於八賢王府……”
她輕聲冷笑,拂袖轉身,“如實稟報,不必打草驚蛇。”
……
翌日天明,晨曦微曳。
曾遭寒意浸染的皇城,似乎已經恢複了一片平靜。
而城外八賢王府內,秦羽卻顯得心情頗為不錯。
他一身常服,姿態閒適,如清晨素竹立於朝露。
“八賢王,小心台階。”侍從提醒道。
秦羽瞥他一眼,淡淡道:“陪永安公主上早課,有何嚴肅大禮需要大張旗鼓?”
說罷,他舉步朝宮內的聽雨軒走去。
來到聽雨軒,永安公主早已規規矩矩坐在案幾前。
這年紀不過九歲的孩子此刻緊張地繃著一張小臉,一見到秦羽走近,便起身行禮,帶著些許稚氣的聲調喊道:“八皇叔。”
秦羽頷首,嘴角淡淡含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動作溫和中透著幾分寵溺。
隨後目光轉向一側的太監,懶懶吩咐一句:“把東西抬上來。”
片刻功夫,幾個身形精瘦的小太監就挑進了五籮筐東西,麻布蓋得嚴嚴實實。
小小的永安公主看得目瞪口呆,圓眼中更是透出疑惑。
“八皇叔,這些是什麼啊?”
她忍不住問道。
秦羽挑眉笑道:“五籮米。”
他拂袖點頭示意下人,很快,粗糙的麻布被掀去,露出細細碎碎堆放整齊的米粒。
隻見五籮筐裡的米各自顏色不一,有雪白如銀的,有略帶灰暗的,甚至還有發黴泛黃的。
永安先是怔住,隨即下意識皺了皺小鼻子:“哪有這種課?分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