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勉猛地將手中的煙管摜在桌上,一聲悶響打破了夜的靜謐。
他臉色難看,咬牙低吼。
“一個小小舞姬,也敢駁本官的麵子,眼中可還有道理!”
幾名屬下聞聲而至,卻不敢多言,隻默默侍立。
劉勉惱怒不已,一拍桌案:
“明日,速去見那狗縣令王奮,本官要問個明白,是誰教花月敢如此不知敬分!”
天光微曦,陽光染上東海縣衙的朱紅大門時,楊越正坐在堂中品著清茶。
一身儒雅的縣令袍襯得他文質彬彬,卻掩不住銳利眼眸中的深藏鋒芒。
“報——”
一道急促稟告聲打破了靜謐,衙役慌張地跪下通報,“劉勉大人駕臨縣衙!”
“嗬,這倒早得很。”
楊越嘴角微挑,麵上卻不動聲色,他緩緩放下茶盞,對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開正堂迎駕。不過,記得為劉大人備一壺最好的熱茶,畢竟這天兒涼了,若寒了貴人,可是我的罪過。”
片刻之後,劉勉大步踏入正堂,虎目圓睜,臉上的慍色俱現。
然而,見到楊越臉上帶著幾分不卑不亢的笑意站起迎接,稍稍壓住了火氣。
“喲,劉大人今日倒是早啊!”
楊越拱手示意下首的座位,“趕路辛苦,快請坐。”
劉勉卻冷哼一聲,二話不說落座,一雙眼睛盯住了楊越,語調冰冷:
“王大人,本官夜半等候,花月為何不至?是否王大人以為,東海縣已成你的囊中之物,就能任性妄為,罔顧朝廷命官的顏麵?”
楊越一臉惶然,忙做歉意狀:
“劉大人息怒!花月昨日本該登門,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使她忽然染上了風寒。下官教訓不得她,隻好硬著頭皮來向大人賠不是了。”
劉勉侄起眉,聲色俱厲:
“風寒?本官何曾聽說這等巧事?敢情花月心裡便是沒本官?”
楊越忙堆笑,神情恭敬:
“劉大人誤會了!花月姑娘心性單純,昨夜掙紮著要來,是下官勸阻的,我怕她將病氣傳染給大人,豈不是惹得您惱怒?明知她的一片癡心,下官險些挨了一頓罵呢!”
這番話倒令劉勉稍覺受用,但他仍狐疑不散,冷冷道:“當真如此?”
楊越連連點頭,舌燦蓮花:
“大人英明神武,相貌堂堂,花月姑娘早已對您傾慕有加,下官就是怕貿然讓她來,最多一解您的乏悶,卻害了您高貴體質,實在於心不忍。”
聽著這連珠炮般的恭維,劉勉的神情由陰轉晴,口氣也緩和了幾分。
“那倒罷了。不過那病拖拖拉拉耽誤不得,難為她幾時大好了?”
楊越聽到這話,臉色卻微微沉了,聲音壓低下來,似帶著幾分痛惜:
“唉,說來慚愧,這東海縣雖地處富庶,卻多年前便空耗不堪,如今連藥草的庫存都不足。她如此嬌弱,又無人可護,實在叫人擔憂。下官昨日陪她小試湯藥,但這大病若再拖下去,怕是撐不過去……”
楊越語氣頹然,可內裡卻在揣度對方的反應。
他這番話說得自然間不容發,既引了對方的憐惜,也埋下了布局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