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鶴卻眉毛一揚,緊緊盯著山道上,之前跑上山的少年,領著一男子從山道上下來。
那人一身玄色衣袍,束腰窄袖,馬尾高紮,肩扛銀槍,鮮紅槍纓隨風飄動,他遠遠望過來,目光與夏雲鶴相遇。
嗬!
“沈!”三娘一聲驚呼,自知失語,緊張地閉住嘴巴。
來人停在土匪身側,笑著看向夏雲鶴。
土匪們叫囂道“寨主!他們怎麼處理?”
寨主沒理會土匪們的問話,隨手將銀槍塞給少年,徑直走向夏雲鶴,請她到一旁,抬手摘去她頭頂枯草,拂淨她肩上塵土,笑著說道,“雲哥兒,路上可還順利?”
“你怎麼在這裡?”夏雲鶴笑著打掉肩上手臂。
土匪們頓時雅雀無聲,心中齊刷刷納罕這人居然是寨主朋友!
新任寨主沈拂劍熟稔地攬住她肩膀,笑著招呼眾人,“都是朋友,今日天色已晚,大家早點上山,各自去歇息。”
那淺褐色麵皮的頭領變了臉,笑嗬嗬道,“既然是寨主的朋友,就是我們落霞寨的朋友。”
沈拂劍含笑警告他一眼,護著夏雲鶴往山上走。
到了山寨,一少女迎了出來,粉麵桃腮,頭發挽個鬏垂在腦後,發白的粗布衫配深藍色過膝布裙,整個人靈動神氣。
她含笑道,“寨主怎麼連人帶馬都截上山了?”話音未落,便麵上一怔,原來是看到夏雲鶴,雌雄莫辨,文弱極了,偏又生得好看,讓人移不開眼。
那淺褐色麵皮男子笑道“月娥,他們是寨主朋友,還不趕快收拾收拾安置人。”
沈拂劍瞥他一眼,指使道,“老連,帶幾個兄弟幫他們把馬喂了。”
老連應了一聲,領了幾人往後山去了。
沈拂劍又對少女說道“月娥,給剩下的人安排住處。”
說完,沈拂劍拉著夏雲鶴進了他屋子,順帶關了門。
林倉眯起眼睛,問了句,“你們寨主……姓什麼?”
月娥愣了愣,反問他,“你們不是寨主朋友?不知道他名字?”
眾人被噎了噎,隻能一笑了事。
月娥看到三娘和臻娘,說道,“正好有兩間空房相連,這二位住一起,剩下的諸位住在一間,可好?”
眾人謝了一番,月娥笑起來,招呼大夥跟著她走,路上說山頂有間破廟,半夜常有蝙蝠出沒,讓眾人莫要亂跑,又細細講了山寨規矩,大夥也一一應下。
到了屋前,月娥問,“你們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林倉笑嘻嘻回答“從關內來,往塞外去。”
“可是做生意?”
眾人均沉默以對,見套不出話,少女也不多問,安排完眾人,邁著輕快步子,往後山尋老連打聽這些外鄉人。
……
寨主屋內。
沈拂劍關上門後,趴在門邊,往外窺視。看眾人散去,才舒口氣,對夏雲鶴說道,“雲哥兒,我跟你說,我來這是被逼的,你信嗎?”
夏雲鶴慢條斯理打量屋內,一張床,一個桌,一把椅,簡陋至極,打掃得還算乾淨。
她坐到椅子上,抬眼見沈拂劍這副做賊的模樣,皺起眉頭,“莫不是你犯了什麼錯,沈老將軍將你掃地出門?你跑這裡來混江湖?”
沈拂劍呸她一聲,恨恨道,“還不是那個王縣令,三天兩頭請我爹出麵剿匪,我爹拗不過,差我出來探探風聲,我現在混成寨主了,還不見他們來人。”
夏雲鶴奇道“王縣令?”
沈拂劍躺到床上,翹起二郎腿,“跟你同科的狀元郎,那個被貶到鄞郡下轄落霞縣的王延玉,木頭疙瘩一個,死強。”
“原來是他。”
“你帶了多少銀錢?”沈拂劍蹭一下坐起,涎著臉問她,“先借我三百兩銀子,等以後給你還。”
夏雲鶴吃了一驚,問道,“你要錢做什麼?”
“買糧食啊,山寨上下百餘口人等著吃飯呢。”說著,沈拂劍就要上來搜她身。
夏雲鶴一時慌神,抬手給他一巴掌,沈拂劍愣在原地,捂著臉,哭兮兮看她,“不借就不借,打我乾嘛。”
她說道“我沒那麼多錢。”
沈拂劍是不信的,拿眼睛瞟她。
夏雲鶴歎口氣,摸出繡金袋,一股腦倒出所有銅板,揚起下巴,“呐,都在這兒了。”
沈拂劍趴在桌前數了幾遍,又往桌下看有沒有掉地上的,查了一圈,無所收獲,回頭指著二十幾個銅板,問道,“夏逸之,你耍我呢,誰不知道夏家富得流油,指縫漏幾滴都夠普通人家吃一年,你拿這幾個銅板想打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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