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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說到做到,那日之後,就把仁泰茶樓的事就此擱開,再不提及。應皇子心裡著急,可此時已近臘月,鋪子裡忙得不可開交,令他無暇他顧。農曆的臘月二十,又是聖上的萬壽之日。尤其今年還是聖上的七十整壽,更是非比尋常。早在沒進臘月,整個朝歌便進入到喜慶忙碌的氣氛中,上至禮部司官,下至貧民百姓,都是忙忙碌碌,堪比過節。家家戶戶都在打掃除塵。沿街的店鋪更是披紅掛彩,花團錦簇。一派盛世繁華的景象。應皇子一人兼管著十幾個鋪子,又要招呼買賣,又要張羅著給聖上的賀禮,分派宮裡的用度,忙的不可開交,也就將此事就此丟開。
這是皇妃醒來後的第二年,人比去年清醒很多,感覺也逐漸融入了這個新的世界,接受了他們的說話方式和行為準則。可人看起來還是天真懵懂的樣子。這一方麵是神智還沒有完全恢複,另一方麵是她潛意識裡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狀態不願做出改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發脾氣就發脾氣,恣意任性,何等的痛快。
可在老夫人眼裡,她這樣已經是很好了。加之義王也想讓皇妃在人前露露臉,以消除人們的疑慮,所以就讓皇妃跟著老夫人一起進宮,參加萬壽節的盛宴。
萬壽節舉國歡慶。不隻是皇室宗親需要到場慶賀,就連各王公大臣們也需帶家眷出席。以示與民同樂。尤其老夫人是為數不多的幾位一品誥命,這種場合更是不可缺席。
這可是大場麵,也是皇妃冰兒第一次出席公眾場合。所以,在皇妃聽說有此活動的那一天起,義王彆府的門口又是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珠寶,各種形式的絲織物,源源不斷的運進府裡,供皇妃挑選。皇妃還是來之不拒,隻是其中的絕大多數都隻是被皇妃稍一比劃,或搭在肩上在鏡子前一瞥,就直接pass掉了。整齊的碼在皇妃那闊大的儲物間內,從此再不見天日。
幾經斟酌挑選,皇妃選中了一匹寶石藍的淨麵軟緞,那華麗高貴的色澤,讓人一看之下,再難注意到其他。為防止彆人撞衫,皇妃索性將剩餘的布料都買了下來鎖在深宮。
給皇子選的也是藍色,深藍色織錦,上麵有淡淡的印花。隨著抖動一閃一閃的,奢華又不失雅致。兩人站在一起還是情侶裝,十分的完美。
選定了衣料又開始選首飾。站在闊大的衣帽間裡,首飾櫃被一格一格全部拉開,裡麵或是成套,或是單一的放著的,都是根據她的設計重新改造過的成品。皇妃一一看著它們,心裡仍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滿足和喜悅。還有這一間衣帽間,本身是丫頭們的臥室,被她征用後和臥室打通。——她還是照著腦海裡那一閃而過的畫麵,給自己打造了一間衣帽間。隻是沒有那麼多明光閃閃的鏡子和燈光。可也足夠讓她滿足。她的那些皮草,衣裙按照季節顏色,由高到低,把四麵牆都掛的滿滿的。
她看著這夢幻般的場景,有時會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很快就知道這不是夢。夢是沒有味道的,可她鼻子裡充斥的全是用來防蛀的花草的香氣。
老夫人知道皇妃在為選首飾發愁,就讓過去她那裡挑選。皇妃這兩天確實挺發愁的,她的那些首飾好像都跟選定的衣料不搭。紅寶石有些俗,火油鑽有些淡,珍珠又有些呆板,好像都有些壓不住新衣服的顏色。
老夫人放珠寶的箱籠被她翻了個底朝天,最後選中了一條藍寶石的項鏈,樣式仍是古舊,可已經來不及改造了,試著戴了戴,倒也古樸華麗,透著歲月積澱下來的厚重和大器。跟寶石藍的裙子剛好相配。隻是是該默守陳規戴在脖子上呢?還是不走尋常路,當做頭飾來戴?皇妃想象披著一頭如瀑的黑發,隻戴著一條寶石項鏈做頭飾。會是個什麼樣的畫麵。這樣一頭茂密的烏發,不展示出來真是暴殄天物。可她也知道這樣行不通,老夫人再是好說話,也不會讓她這樣披頭散發的出現在那樣重大的場合。
老夫人剛吃罷晌午飯,正橫躺在炕沿兒邊上吸著煙鍋。屋裡彌漫著好聞的煙草味兒。皇妃很喜歡聞這種味道。一點也不嗆鼻子,還帶著一絲水果的甜香。屋子裡現在已經聞不到那股難聞的老人味了。婆子們不用她說,一見她來就趕緊開了外屋的門通風。她們原本不知道什麼是通風,大冬天的,緊關著門窗還怕屋裡不暖和,誰會敞著門呢。就像撒子說的俗語,生著爐子開著門,一看就是有錢人。錢多的沒處使了。可皇妃說了,這樣不衛生,屋裡又是火爐又有這麼多人,要多開門窗通風換氣,以防煤氣中毒。婆子們不知道什麼是煤氣,但中毒還是能聽懂的,便把皇妃說的煤氣理解為了病氣,通風換氣就是把病氣晾出去。她們都覺得這個瘋皇妃說的那些有時候還是有些道理的,比如火爐上放水盆,比如,擦露水——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大夫的認可,他們說露水可以入藥,而且生在不同草葉上的露水可以有不同的藥效,也確實有潤膚明目之功效。這話更使得一時之間“朝歌水貴”。還有,聽說朝歌的貴夫人闊太太都是照著皇妃的樣子穿衣打扮呢。
就連老夫人那麼重規矩講禮數的一個人,現在也對皇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說這老夫人也真是古怪,一天被人好言哄著,卻難得見她有個好臉色。偏偏這個瘋皇妃好一陣兒歹一陣兒的,就得了老太太的歡心了。什麼都舍得給她。她們哪裡知道老夫人的心思。老夫人從小就生在富貴之家,身邊仆從如雲,受慣了奉迎討好,也聽慣了各種好話,一來已經習慣了。二來嘛,老夫人這般年紀,這般閱曆,什麼小心思能瞞得過她的那一雙厲眼?身邊人哪個是真心哪個是假意她不用看也能明白。婆子們哄著她無非是為了自己的飯碗,義王是她的親兒子,自是想要她好,可也敷衍著,不想讓她過問他的事情。應皇子倒是真心,可那孩子打小就克製,有十分的心意也隻流露一分。老夫人年輕時要強,到了這般年紀,自然也希望兒孫繞膝,儘享天倫之樂,可無奈之下也隻得感歎著錢財強掙不得,兒孫強求不得,聊以自慰。誰知半路殺出個皇妃來,懵裡懵懂,稀裡糊塗,急了敢跟她當麵叫板,高興又會親親熱熱叫她奶奶。搞得老太太一時雲裡一時霧裡。可正是這樣,老夫人才看出皇妃如孩子般一片赤誠,全無心機。因此便也像對孩子一樣縱容著皇妃。
“看中這個了?那便隻管拿去罷,隻在這裡比劃什麼?”老夫人吸完了一鍋煙,把煙鍋遞給韶華,坐起身來。看見皇妃拿著項鏈一會兒在脖子上比劃,一會兒又戴在了頭發上,便說道。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都給了我了,不心疼嗎?”皇妃聞言轉過身來,把那項鏈在手指上隨便繞著,笑著對老夫人說道。說實話,她現在對這些珠寶什麼的已經沒那麼上心了。她自己買了不少,應皇子知道她喜歡,也到處買了來送她。物以稀為貴,多了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她隻是想逗逗老太太。誰知老夫人本沒想過什麼舍得舍不得的,可被皇妃這麼一說,頓時真不舍起來。又從皇妃手上拿回項鏈,細細撫摸著,嘴裡說道,“說起來這還是我十二歲那年,我祖母給我的呢。這是她出嫁時的聘禮。唉,跟了我娘家幾輩人了。”
“不想給就算了。”皇妃一聽這話登時翻臉,拔腳就要走。她現在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隻聽得好話,尤其在老夫人名下,更是有恃無恐。所以非但不覺得自己無禮,還怪老夫人經不起試探。
“這也沒說不給呀!”老夫人忙道,“隻是你戴著須小心些,切不可丟了,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沒一件就少一件了。”
“一個破項鏈!難道還要我頂在頭上供著嗎!”皇妃一聽這話,越發的沒好氣。全然忘了自己剛才確實是想把項鏈頂在頭上的。“算了,不要了。你還是把你的寶貝收起來鎖好了。彆以後丟了壞了的再怪到我頭上。”
“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老夫人忙連聲呸著解破著,見皇妃要走,又忙叫道,“怎麼不拿著啊?那你萬壽節戴什麼去啊?”
“什麼也不戴!”皇妃頭也不回的說道,“與其戴個破銅爛鐵被人笑話,還不如什麼都不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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