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震怔怔的望著顧清漪,仿佛第一天認識她。
這個女人,他力排眾議,把她從小山村帶到上京,從一個普通的村婦,一步步做到國公夫人。這一世的榮寵,無人不羨,無人不慕。可她寧願藏在孤山上,也不願受後世子孫供奉。一種被枕邊人背叛的屈辱和怨憤,久久盤桓在心頭。
他很想知道為何?
“夫人真是絕情呢!這麼多年,國公爺為了讓你坐穩正妻之位,煞費苦心。到頭來,你卻不願同穴。還以為你們之間多有情呢!沒想到一切都是裝出來的。也罷,你的要求我應了便是。”
顧清漪大口大口的吐著毒血。看著她倒在地上,賀震有一瞬間的不忍。
可朱氏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牙呲欲裂。
“二爺,現在賀震和顧清漪都死了,國公府以後就是我們一家三口的了。等非兒襲爵後,整個國公府就是我們說了算。”
一刹那,賀震隻覺得五雷轟頂,剛剛對顧清漪的憤怒消弭於無形。比起朱氏的背叛,隻覺得是他對不住顧清漪。
震怒之下,賀震眼前一黑,等他再睜開眼,竟是回到十八歲,他還沒回侯府,還是獵戶的這一年。
他清楚的記得,他狩獵被野豬咬傷大腿,回來時掉進冰窟窿裡,是去冰麵上抓魚的顧清漪救了他。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以及顧及顧清漪的名節,他讓胡嬤嬤找媒人上顧家提親。
當時顧清漪的父親不僅是秀才,還是鎮上白樓書院的夫子。雖同住在小河村,以顧清漪的門楣,他這種身份顧家定然會再考慮。
可據回來送信的媒人說,是顧清漪自己應下了婚事。他一直以為,是顧清漪早就愛慕於他,才會跳下三尺寒冰,舍命救他。
如今重來一回,救他的人竟是換成了顧清許,顧清漪的大哥。
“賀大哥,你要是不喜住在藥堂,我讓劉大夫開好藥,趕了驢車來,送你回小河村!”
今日本是書院休沐,他在家正看書,二妹不知抽哪門子風,硬使喚她去後河,砸冰捕魚烤著吃。雖他們兄妹幾個沒少乾這種事,但今兒個他總覺二妹有古怪,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他剛到後河就看到栽倒在冰窟窿裡的賀震。他著急忙慌的跳進冰水裡,把人救起,背到鎮上藥堂。
“勞煩,大……顧……兄弟了!”
賀震差點喊顧清許大哥。他猛然想起,這時間他和顧清漪還沒談婚論嫁。和顧清許也隻是同村的點頭之交。
一陣忙活後,顧清許拉來驢車,把賀震送回了家。
胡婆子再三對顧清許說著感謝的話,硬是塞給他一籃子雞蛋帶回家。
顧清許拉著驢車到家時,天已擦黑。
顧清漪望著換了身衣服回來的大哥,心裡已有了計較。
上輩子她雖容華一世,成為彆人羨慕的國公夫人,可她卻活的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本以為熬死了夫君,她兒子繼承爵位,她成了老夫人,便可高枕無憂。誰能想,她從小養大,放在手心裡悉心培養的孩子竟是小妾所生。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天塌了。
那個薄情寡性的男人,除了給她正妻的位置,帶給她的都是傷和恨。她最後悔的就是嫁給他。
這輩子,她隻想過平淡的生活,那潑天的富貴她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