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庫到臥房的距離如此遙遠,謝潯之第一次有些惱這個園子。為什麼不能通車?為什麼規矩這麼多?
不過他抱著易思齡,這些煩惱都抵消掉。她抱起來很舒服,溫香軟玉,又喜歡把臉往他大衣裡麵鑽,像鑽快遞箱的貓。
因為彼此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兩人都有些故作深沉,一路都不說話,園子寂靜得過分,他們也寂靜得過分。
但易思齡能聽到他心跳很有力,強健,比往常要快,他的溫度很熱,很有安全感,比往常要高。
謝潯之故作鎮定,麵部線條繃緊,眸色很冷峻,淡定得不像是一個即將得償所願的男人。
從他和易思齡彼此認識,到現在,不過四十多天,太快了,他忽然這樣想。
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唾棄自己,下一秒,就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是他使了詐,才把易思齡騙到心甘情願點頭說好。
而現在他更摸準了易思齡的想法,易思齡的企圖,易思齡那奇奇怪怪的喜好,從今往後,隻會越來越好,越來越順。
一時的心動,到時時刻刻的心動,再到她喜愛他,不會很久。
謝潯之覺得上天未免太偏愛他。
易思齡哪裡知道抱著她的這個男人能如此複雜敏銳,見微知著。更不會知道,謝潯之已經將她摸透。
她說幾個字,對方就將她摸透。
她無聲無息落入了他的網,這張網會越收越緊。
此時,易思齡的想法很單純,等會謝潯之若是哪裡魯莽,或者撞痛她了,她肯定要咬他。不舒服的話,是不會有下一次的,他想得美。
一路上,月光皎潔,落在他們身上。這對小夫妻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不欲跟對方說明的隱晦。
到拔步床邊,謝潯之將她放下,古板又紳士地問,是否需要沐浴,他可以繼續抱她去。
易思齡羞臊地踩他一腳。
溫熱的雨水嘩啦啦淋在頭上,她白皙的皮膚被熏得幾乎透明。
這詭異的,把她嚇壞的浴室,在不知不覺間變了樣子,那幅百子嬰戲圖撤走,換成了蝶撲石榴,
那盞昏黃的燈籠燈撤走,換成了西洋腔調的水晶燈,明亮的光輝布滿每一個角落,把她身上的每一根細細的小絨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易思齡覺得好煩,怎麼早不換晚不換,偏偏在她出門的那幾個小時換了?
讓她連掩的地方都沒有,完全曝露。熱雨澆得她眼睛看不見,迷了,他俯身碰了碰她的唇。蝴蝶骨被冰涼的瓷磚一冰,她打了個哆嗦,很快,就被圈住,他把手臂放在她背後,讓她靠著。
她要去擠沐浴露,伸手探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謝潯之把她攔住,溫和說:“我幫你拿。”
擠了三泵,黑玫瑰沉香味道的沐浴露在他溫熱的掌心中散發香味,很快掌心的香味遍布易思齡。
沐浴露的香氛很獨特,前調有輕微的檸檬酸,中調是馥鬱的玫瑰,夾雜一絲絲深邃的沉木,像同時把他和她的味道裝在一瓶裡。
易思齡在不停擴散的香味和泡沫中不停地打哆嗦。
細致打圈,泡沫細膩又豐富,謝潯之蹲在易思齡身前的時候,突然想到維納斯不也是從泡沫中誕生的?
掌管愛與美的女神。
原來神話並非胡編亂造,是有根據的。
易思齡連自己都沒有這樣細致地清潔過,簡直是浪費,連腳趾也用了三泵沐浴露。他在品鑒什麼藝術品,或者品嘗一杯層次豐富的波爾多紅酒。
浴巾是一個來自葡萄牙小鎮的品牌,長絨棉很蓬鬆,非常柔軟舒適,吸水性很好,用它來擦乾水珠,再合適不過。
易思齡覺得自己像謝潯之的娃娃,肺裡全是潮濕凝結的水霧。
當他拿來一瓶乳霜,要裡裡外外鋪開時,易思齡終於忍受不了,“你是在扮演什麼角色嗎,daddy?現在是幫寶寶擦爽身粉?
乃謝潯之一愣,掌心握緊黑色的瓷罐子。幽深的黑眸看向她,從善如流:“你想喊我daddy,我也接受。”
“老公,daddy,
隨便你。”他如此包容。
lj易思齡氣得踹他,有這樣占便宜的嗎!他可惡!她吸了下鼻子,剛要說一個超級破壞氛圍的名字。
沒想到謝潯之非常敏銳,堪稱迅猛,將她往枕頭上一摁,捂住她的嘴,高大的身體罩住她:“不行。昭昭。”
“不可以。”
他的聲音像盤旋在耳邊的低空烏雲。
不可以喊他小名。否則,他會,頂,死她。絕對會。
易思齡被他眼底風雲湧動的沉戾嚇得呆住,委屈地癟了下嘴,又搖頭,眼神示意他,她不說就是唄,生什麼氣啊,這男人,還開不起玩笑了。
謝潯之這才放過她,然後重新拿起那小黑罐,繼續擦身體乳。其實這不是身體乳,是麵霜,但易思齡不拿來擦臉,而是擦脖子,她擦臉的麵霜是專門為她做皮膚管理的研究團隊依照她的皮膚數據來訂製的。謝潯之不懂這些,隻想,她的腳她的手指頭她的脖子都一視同仁,沒區彆,他想替她抹霜。
一係列繁瑣的,冗沉的,舒緩的節奏,讓易思齡眯起眼,要就此舒舒服服睡過去,可最後還是哭得說不出話來。
“叫我老公。昭昭。”他低聲哄。
l老公”
聲音輕得像一股煙,很快就被吞進去。
昂貴的乳霜沒有在空氣中氧化,風乾,被皮膚吸收,而是和汗融在一起,把被單弄得烏煙瘴氣。
ll…或者,再叫一聲daddy?
jj他手臂撐在兩側,肩上的肌肉虯起,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劇烈上。頂。像沸騰的開水。
易思齡氣得狠狠一抓,在他肩膀上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大早,明豔的太陽爬上雲顛,花匠為謝園裡的花草樹木澆水,麻雀停在屋簷翹角上,嘰嘰喳喳。
七點二十,謝明穗,謝知起,謝溫寧都陸續到了餐廳用早。眾人都習慣了坐自己專用的位置,如此一來,就顯得中間空出來的椅子很礙眼。
“怎麼回事,大哥這麼早就去上班了?”謝知起納罕地看一眼腕表。
謝明穗搖搖頭,表示不知。
“可能是清行李吧,不是下午六點飛倫敦嗎。”謝溫寧說。
“昨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和嫂子跑了。”謝知起努努嘴,他還打算和易思齡切磋一把台球。
謝知起今天的話特彆多,目光又轉向明穗:“姐,你昨晚跑哪去了?大哥,嫂子,你,還有桓禮哥,全部都跑了,我一個人在那,快被池桓生煩死了。”
謝明穗切牛排的動作頓住,看他一眼:“小起,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謝知起噎住,二姐怎麼突然大哥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