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陪襯。連惠風和暢的天色,燦爛卻不晃眼的陽光,都是陪襯。
易思齡化好妝,做好造型,換上寶珊閣的牡丹仙鶴繡金嫁衣,手腕上仍舊是那一對帝王綠翡翠鐲子,又疊帶了兩隻金鐲,中式盤發的造型比過大禮那日要隆重很多。黃金搭配翡翠和珍珠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早上的時間過得飛快,明明四點鐘就起床,但還是不夠用,勞斯萊斯車隊進入易公館大門時,化妝師還在調整易思齡的步搖位置。
“來了來了來了!新郎來了!
j“堵住他們!攔住!”
“紅包!新郎發紅包!”
前院傳來鼎沸如潮的聲音,易思齡整個人也緊張起來,恨不得站起來去窗邊一探究竟。化妝師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又笑又無奈:“新娘子等一等,還沒好呢。”
易思齡不停地盤弄著手腕上的鐲子,涼陰陰的翡翠鐲,在手掌的熱氣熏蒸下,居然起了一層很薄的水霧。
一群塑料姐妹都跑出去看熱鬨,臥室門緊閉,不再出入。易欣齡力氣最大,負責守在臥室裡,擋最後這道門。
易欣齡抓狂,對方全是大男人,她和幾個嬌滴滴的小女生,怎麼可能擋得住?
易公館的前院停滿了各種勞斯萊斯,其餘的車沒地方停,隻能停在大門外的山道上。整個公館都被擠得水泄不通。
“伴郎都好靚!”陳珊宜抓著易瓊齡的手,臉蛋紅撲撲的,有些害羞。
她是十五歲的妹妹仔,平時跟著姐姐見過很多帥哥,姐夫也是港島出名的型男,但此時此刻,眼前的帥哥不是一個或兩個,而是一排。
人均一米八五以上,齊整的黑色西裝三件套,正式伴郎的胸口彆著鈴蘭胸花,替補伴郎的胸口沒有胸花,但也跟著站在一起。陽光下,一群性格迥異的男人各有各的氣場,或紳士或風流或清冷,無一例外,都散發著令人口燥的荷爾蒙。
看著不像是來接親的,像是來搶新娘子的軍團。
組建這樣一支來勢洶洶的伴郎團,對新郎是莫大的考驗。不論是在樣貌,身高還是氣場上,新郎稍有短缺就容易被淹沒,可最中間的男人依然卓群。
峻拔的身型修長而有力,頭發梳得整齊,胸口是一朵弗洛伊德玫瑰花。
易瓊齡一邊欣賞帥哥,一邊指了指站在最右的謝知起,“喏,那個就是小起哥,你今天的搭子。”
陳珊宜花癡:“好帥好高”
易瓊齡狠狠捏她的臉:“不要犯花癡!等會兒要攔住他們的!
刀“可他們有七個人,我們隻有五個你姐夫耍賴。”陳珊宜癟嘴。
易瓊齡:“我姐那群姐妹十來個,怕什麼!更何況我一個抵他們三個!”她人小鬼大,自信過頭。
易瓊齡對自己準備的問題非常自信,就不信姐夫能答的上來!
一群人很快就殺到了易思齡臥房所在的二樓,得益於謝潯之對易公館的輕車熟路,若是第一次來,肯定會被這裡繞暈。
二樓的大廳裡擺了一張台球桌,桌上放著一顆母球,五顆紅球,紅球的擺放角度刁鑽。
易樂齡站在一群伴郎麵前,也不遜色,清冷的麵容散發著易家骨子裡的高傲。她出題:“誰能一杆清台,就算這局贏。當然,我們已經降低了難度,隻需要打進五顆球。”
一群伴郎齊刷刷看向賀連楓。
賀連楓:“”
他觀察了球與球的擺放位置,覺得不難,找好角度,能清台,剛想說沒問題,就聽見易樂齡又補充:
“限時三分鐘。”
賀連楓:“
他恨不得喊姐了,這麼重要的條件,為什麼放在最後說!
謝潯之沉默幾秒,幽冷地看著賀連楓,兩秒過後,他了然,這家夥不行,於是紳士地詢問易樂齡:“是否還有彆的補救辦法。”
易樂齡微笑:“派個人喊新娘三聲祖宗,這關算你們過。”
一群伴郎齊刷刷看向賀連楓。
賀連楓抱頭崩潰,“我做錯了什麼…”
聞餘杭:“反正咱們大嫂已經是你祖宗了,你喊三聲不要緊吧?又不掉你一塊肉!”
池桓禮一把摟住賀連楓:“這樣,你喊的時候就當你妹魂穿你了,咱們嫂子今兒大婚,你添個彩頭。”
賀連楓喊了三聲祖宗,心裡默念,自己是賀嘉語,賀嘉語,賀嘉語…
臥室裡,高清大屏直播門外的場麵,易思齡被哄得咯咯直笑,拿團扇擋著臉,怕自己笑得有些太不矜持。
接著是易瓊齡,她拿著小本本,走到謝潯之麵前:“這一局是考驗姐夫的,都是關於公主的喜好,
若是全部能答對,就算過!”
謝潯之看著這位比謝溫寧還要小幾歲的丫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兄長的慈愛,他態度溫和,“你說。”
易瓊齡翻開本子,清嗓子:“公主喜歡吃什麼!”
“很多,東星斑,和牛,香芋味巴斯克,椰香雞,也許現在還能再加一道謝園做的鯽魚燉豆腐。”謝潯之從容不迫。
“喜歡喝什麼?
y“不加糖的芋泥奶茶,加奶的英式紅茶。”
易瓊齡蹙眉,有些不對勁,但還是繼續看題,“喜歡穿什麼牌子的高跟鞋?”
謝潯之笑容更深:“renecaovil,anolobhnik,要定製款,爛大街的她不愛。”
易瓊齡瞪大眼睛,懷疑謝潯之在照著標準答案念,她精神錯亂,“顏色?
y“紅色。紫色。金色。”
新郎的聲音沉緩而有力,對他的新娘如此了如指掌。
易瓊齡崩潰,闔上本子,“姐夫,你是不是昨晚問過公主標準答案啊!你作弊誒!”
謝潯之笑了一息,手中的捧花偶而灑落幾滴水珠在他的手背,雲淡風輕道:“不至於。連這些都不知道,我這個丈夫豈不是很不合格?”
他麵上溫文爾雅,心裡想的卻是就衝這幾個問題,他也應該親自給易思齡的那位很一般,愚蠢,魯莽的前男友送上一份請帖,邀請他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順帶感謝這位前男友,讓他在接親環節中如此勢如破竹,當然,也感謝這位前男友,讓他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吻。
如此美妙。
易瓊齡自信而來,懨懨而去。完了。這個世界上,出現了比她更了解公主的人,還是男人。
門前的最後一道關卡是謝溫寧。
是大哥來易公館提親。
她牢記著今天的使命。
謝溫寧緊張地看著這一群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哥哥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盛大的場麵,上一次還謝潯之看了一眼謝溫寧,笑容如此胸有成竹,“寧寧,你說。”
謝溫寧深吸氣,在一群寄予厚望的眼神中,說:“大哥,你說四個夫妻恩愛的成語吧!”
易瓊齡:“?”
陳珊宜:“?”
一群塑料姐妹:“?
y門內的易欣齡:“???”
“這什麼啊!叛徒!”易欣齡氣得跺腳,“寧寧你就是叛徒!內奸!間諜!”
謝潯之知道門內的易思齡在看著他,他滾了滾喉結,眸色暗下來,“舉案齊眉。”
“如膠似漆。”
他每說一個,坐在床上的易思齡的心跳就加快一拍。
“白頭偕老。”
“婦唱夫隨。”
易思齡臉紅透了,手掌緊緊捏著團扇。
氣氛組伴郎紛紛鼓掌,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婦唱夫隨!咱們三哥永遠聽嫂子的!”
聞餘杭最會來事:“還有還有!我補充一個!三哥和嫂子早生貴子!"
謝溫寧偷偷擰了把手,然後靈活地側身一躲,完成了今天的使命混進伴娘團的內應。她已經準備好了限量滑雪板,限量“冬雪動物園”整套玩偶,限量黑膠唱片,不信欣欣會不理她。
一群伴郎見縫插針衝上來,把門擠開,無數紅包隨之砸進去,像一場暴雨,易欣齡在混亂中罵寧寧是叛徒!
謝潯之昂首闊步走進來,身上的西裝沒有一絲皺褶,或淩亂的地方,深邃的眸,隻需要一眼,就找到易思齡。
她乖乖地坐在大紅喜被上,身上的嫁衣如此華麗,繁複,美好。
團扇遮住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謝潯之看見她發白的指關節,理所當然知道她很緊張。
他笑了笑,從容地走向他的新娘。
在這期間,智商高的伴郎已經把藏在衣櫃裡的鞋盒找出來了。易樂齡茫然,自己明明藏得很深了,為什麼隻要兩分鐘就被找出來了?
易欣齡賊心不死,最後要為難一下謝潯之,她說:“等下!最後一關!新郎給新娘穿鞋之前,要吻新娘的腳!單膝下跪吻!
y劇本裡似乎沒有這一關??
易思齡睜大眼,觸發了開關,頭上的步搖伶仃作響,易欣齡才是叛徒!坑死了!
這一關簡直是正中謝潯之的下懷。
易思齡一時間想到了許許多多的畫麵,那些抵死糾纏的,浪漫的,曖昧的,熱烈的畫麵,她屏住呼吸,偷偷瞄了一眼謝潯之。
他親過吻過抓過她的腳,無數遍。
他笑而不語,一直在注視著她。
幾秒後,在一片起哄聲中,謝潯之緩緩單膝下跪,掌心握住易思齡的腳,牢牢掌控。
他們彼此藏著秘密,隻有夫妻才知道的秘密,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樣隱秘的情趣,儘力演得雲淡風輕。
易思齡忍得腳尖都繃緊,謝潯之眯了眯眼,低頭,吻上她的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