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易思齡約會,賀嘉語非常重視。提前定了餐廳和花,當然,花是她和易思齡一人一束,當天早早就起床收拾打扮,開著她新買的炸街蘭博基尼,從賀宅一路狂飆到謝園。
她是謝園的老熟客,從小跟著爸媽來這裡串門,輕車熟路地開進東側門的地下車庫。
易思齡的電話打不通,賀嘉語隻好發消息過去:【我到了!你人呢?】
有貴客到,李管家吩咐傭人去泡茶,“要賀小姐喜歡的洛神花茶。”
賀嘉語擺手,“不用麻煩,我不喝。你家少奶奶人呢?”
李管家:“少奶奶還在休息。”
“休息?休息什麼?”賀嘉語反應過來,吃驚,“不會吧,易思齡還在睡懶覺?”
李管家給出大少爺製定的官方回答:“不是睡懶覺。賀小姐,我們少奶奶是長睡眠者。”
l第一次聽見如此清新脫俗的睡懶覺理由,賀嘉語服了,“我去叫她起床。都十一點了還不起,怎麼比我還懶。”
易思齡肯定是和謝潯之住在一起,賀嘉語不需要帶路就能摸過去。
去年來謝園為楊姨祝壽,他們一幫人在宴會中途偷偷跑去謝潯之的院子打德州。她沒參觀過謝潯之住的院子,去之前還有些期待,參觀過後,大失所望,她吐槽這院子給她爹住,她爹都不住。
第二次來,賀嘉語驚訝地張大嘴巴,她懷疑自己誤入了某座花園。
客廳四周掛了銀繡竹紋粉絲絨窗簾,中央鋪一張粉色基調的摩洛哥手工地毯,古板的檀香紫檀沙發加了錦鍛繡墊,暗紫拚淺金的配色浮華亮眼。
臨窗的幾案擺著高低錯落的琺琅彩花瓶,插新鮮的弗洛伊德玫瑰花,也有碗口大的芍藥,和衝天大飛燕。
西洋式的水晶燈懸吊,照亮那扇花裡胡哨的百寶嵌屏風,也照亮香薰蠟燭的微微燭光。
這間古板沉重的屋子,愣是改成了少女氣息遍布的文藝遊樂園。
“我去!牛死了!果然是我祖宗!這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啊!”賀嘉語忙拿出手機,錄了小視頻發給賀連楓。
她飛快跑進臥室,正好趕上易思齡醒來。
“你醒啦!”賀嘉語目光明亮。
易思齡擁著被窩坐在床上,慵懶地看過去一眼,聲音很軟,“小炸魚?你怎麼來了…”
“還問我怎麼來了!約好了今天逛街!快快快,動起來,晚上我們去吃私廚,那家味兒特好特新鮮對,你喜歡吃什麼魚?我讓他們現殺”
賀嘉語邊說邊推易思齡去洗漱,順帶偷摸一把她滑溜溜的肩膀,觸感宛如冰鎮過的椰乳凍,富有彈性,散發馨香。
賀嘉語觸電似的收回手,臉頰微微泛紅。
易思齡洗漱完,帶賀嘉語去她的新衣帽間參觀。換衣服時沒有避諱賀嘉語,那件水綠色的蕾絲長裙順著她稂纖合度的身體滑下去,透亮細嫩的皮膚晃得賀嘉語眼暈,以及那背後的點點紅櫻…
賀嘉語吞咽,不敢亂想,但腦子裡無限發散。
易思齡身材很好,不是柴瘦的類型,也沒有贅肉。腰肢纖細流暢,宛如反打的括號,臀又如此豐盈。
賀嘉語垂下目光,小手緊緊握成拳。靠,三哥憑什麼吃這種活色生香還會打台球的大美人。
“小炸魚,這個送你。”易思齡穿戴完畢,拎起一隻精美的手提袋拿給賀嘉語。
賀嘉語怔了一瞬,“啊?
y易思齡:“伴手禮啊。謝你去港島參加我的婚禮。你哥也有,我讓謝潯之拿給他。”
賀嘉語抿抿唇,把手袋攥緊。
易思齡說了一句走吧,就自顧自出了衣帽間,賀嘉語屁顛屁顛跟上來,挽住她的手,要和她貼在一起。
兩人都是碎鈔小能手,在商場裡一逛就是整個下午,直到賀嘉語終於甘拜下風,走不動了。
“我真要叫你祖宗了,我反正走不動了……”賀嘉語雙腳在高跟鞋裡脹成麵團,乾脆癱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耍賴不走了。
“我們彆逛了,去吃東西好不?”
易思齡咬咬唇,“不行啊,我還要給謝潯之買禮物。”
剛剛逝去的三個小時,她都在為自己的新衣帽間添磚加瓦,現在賀嘉語不想逛了,她才想起這趟購物的重點一為謝潯之挑新婚禮物。
易思齡懊惱地敲了敲腦袋。昨晚她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送他一份獨特又難忘的新婚禮物,沒想到購物癮一上來,就什麼都忘了。
賀嘉語嗤了聲,心想這不是大事,“你給三哥買塊表,或者買對袖扣就好了啊。我對付我爹我哥都是這樣弄的。”
“他有很多表,袖扣也有很多…”易思齡其實想過這個,但總覺得沒有新意,也不想對付。
“那就買皮帶。”賀嘉語眨眨眼,“我聽人說,送男人皮帶就是栓住他一輩子!
乃易思齡被她一鬨,有些臉紅,甕聲道:“我才不要栓他一輩子。”
賀嘉語覺得完了,大美人真的有點喜歡三哥。
商量了一通,兩人也沒商量出什麼結果,隻能重新逛一遍每家名品店的男士區。賀嘉語腳漲腿酸,換了運動鞋也走不了,乾脆坐在休息室等她。易思齡覺得她沒用,翻了個白眼,踩著七厘米高跟鞋款款而去。
名品店大多設在商場一樓,是最黃金也最旺的地段。易思齡胡亂逛著,遠遠沒有為自己買東西時那種目的明確,迅速果決的勁頭。
明明昨晚他狠狠,撞,進來時,她腦中隨著不斷溢出的哼吟,迸出好多絕妙的靈感,像帕格尼尼的鐘在身體裡循環播放。
送他一根有佩斯利花紋的領帶,要墨綠色配金色,要光澤的緞麵,或者送他紅寶石材質的袖扣,
一點點血紅嵌在雪白的袖口,會顯得他這樣板正的男人很欲,又或者送他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黑色牛津皮鞋,唯有在抬腳時露出紅色鞋底,那樣很性感,他這樣和時尚絕緣的男人肯定沒穿過。
不知道。
她越想送一份絕妙的禮物,就越是糾結。
高跟鞋一下磕著一下,直到易思齡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走到一家專營女性內衣的門店。
導購熱情地迎上來:“女士,請問您需要看點什麼呢?我們家上新了春季睡裙,喜歡的話可以為您推薦哦。”
易思齡有些想笑,怎麼走到內衣店了。她不是那種進店後什麼都不看就走的人,況且她是睡裙控,喜歡收集各種顏色、款式、材質的睡裙。
“那看看你們的新款。”易思齡說。
導購有ki在身,當然不會放過一個看上去性感漂亮又有錢的小姐姐,活絡地把易思齡領到新睡裙展示區,為她介紹起來。
“這件是我們的主打款,設計師取的名字很有趣,叫蒙眼玩家,您看,還送了一個超性感的蕾絲眼罩。”
正式介紹後,導購又小小小聲說,“和男朋友愛愛的時候,戴上眼罩,真的很絕哦。”易思齡內心尖叫。這彆叫睡裙,乾脆叫情趣睡衣算了!
導購看見易思齡臉紅了,確認了她有男朋友,更熱情地推薦,“這款金色的叫裙下臣這款白色的叫白天使,還有這個!
u導購從展架上拿出一款黑紗睡裙,交叉係帶裝飾從胸口衍生至裙擺。
“這是我們的城市限量款,京城隻有三套。”
易思齡打趣:“這款沒名字嗎?你們設計師很會起名呢。”
起一個好聽又勾人的名字,的確為產品加分,甚至是名字要比裙子本身還吸引人。
“當然有啊。這款叫禮物。”
禮物。光滑的黑色絲綢係帶是禮物盒的包裝,修長的手指挑開,係帶散去,露出買櫝還珠的禮物盒。
易思齡心口莫名一顫。
她鬼使神差,做賊般買下這件睡裙,刷卡的時候幾乎不敢看導購的眼睛,心跳一突一突,也不知道是因為誰。
隨後,她更是迅速果決,把心中想過的所有禮物全部買下來,領帶,袖扣,紅底鞋,皮帶,圍巾,襯衫,手表有種要把謝潯之這個人從頭到尾全部標記的意味。
晚上和賀嘉語吃過飯,謝潯之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哪。
“來接你。”聽筒裡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有些陰晴難辨。
“你就忙完了呀?”易思齡看表,這才七點半,還以為他要忙到八九點。
謝潯之以為她在怪他忙太晚,笑了笑,解釋:“嗯,今晚要陪領導,所以有些晚,以後我儘量下班了就回來。”
易思齡本來還想表現得體貼包容,有妻子的樣子,但他這樣解釋,她就矯情起來了,有些委屈地嗲聲:“我又沒有非讓你陪我。才不要你陪。我有小炸魚”
對麵的賀嘉語:“”
謝潯之不知為何,一整天等她消息沒有等到的滯悶在這一刻稍稍鬆泛,像憋久的氣,有了傾泄的出口。
他收到她的地址,讓司機發車,一邊說:“陪你是我該做的。”
“那更不要你陪。沒有哪條法律規定,陪我是該做的。”易思齡輕哼,發送地址的時候,才恍然發現,他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聊天。
微信上一句對話都沒有。她忘記找他了,難道他也忘了問她一句,吃過飯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到今天,謝潯之有些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他從不會一整天不發消息。虧得她昨晚因為愧疚,半推半就和他做了三次,太便宜他了。
“是我想陪你,老婆。”他很溫柔地說,到這時,沉了一整天的臉才有了笑容。
電話掛斷。
謝潯之輕輕呼出一口氣,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再如此幼稚和彆扭。他今天有故意的成分,故意不跟她發消息,就想看看她會不會想起他。
果然,沒有。於是他較勁,非要一整天不管她,到最後還是忍不住,給她打了電話。
謝潯之失笑,難得散漫地靠著後座,抬手扯鬆領帶,漆黑的眸看向窗外的霓虹點點,耳邊縈繞著她剛剛的撒嬌。
賀嘉語定的私房菜館謝潯之吃過,和老板也認識。圈子裡的一票公子哥都愛來這裡吃飯,食材新鮮,味道不錯,私密性好,老板嘴嚴。
邁巴赫安靜地停在餐廳門口,謝潯之下了車,站在車外等。他不是傲慢的性格,對人對事都講禮貌,等易思齡時,大多都會站在車外等。?一月的京城氣溫多在零度左右徘徊,好似隨時氳著一場雪,要落下來。
謝潯之穿著挺括的黑色大衣,又戴了黑色的羊絨圍巾,就這樣一動不動站在漆黑的夜色裡,仿佛和深凜冬夜融為一體。
透過燈火通明的玻璃窗,他看見兩個女孩手挽手,貼得緊密,說說笑笑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