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介意多幾個塑料姐妹,那無所謂,但塑料姐妹不能嘲笑她的普通話。
她普通話明明說的很好!
謝潯之見她耷拉著眼皮,手指不停地戳著他,看上去心煩意亂,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去港島,再也不回來了。
他凝了凝心神,這才不疾不徐說:“不是說下個月要去巴黎看秀?到時候你就忙碌起來了,現在的無聊隻是很短暫的。”
易思齡滿腦子都是普通話,下意識刻意把字咬得很標準,這樣一來,聽上去越發嗲,“可是看完秀後回來,還是會無聊。”
易思齡嘴上說的和腦子裡想的已經脫節了,她在想,要不要請一個老師教她說普通話。
她怎麼能因為這種小事被人嘲笑呢?這群京城的世家貴女們抱團排外,她都沒嫌棄她們品味不好,聒噪。
謝潯之被她嗲得手臂上起了一層很淺的雞皮疙瘩,手臂如蛇,緩慢地將她纏緊,她都沒有發覺。
“這樣,昭昭。我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他低聲說,是勾起她好奇心的話術。
“什麼?”她果然被勾過來了,明媚的眸子盯著他。
謝潯之眼眸含笑:“若是無聊,不如來藍曜?我們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你也能接觸很多新鮮的事,當然,也能每天看見我。”
易思齡快要氣笑了,這就是他想出來的好玩的事?
她登時就要從他懷裡站起來,可腰肢卻被他看似謙和實則強勢地圈住,被他釘在了原地,釘在他懷中。
易思齡氣不過,拿指甲抓他的胸膛,他隻穿著一件薄襯衫,覆蓋著緊致飽滿的肌肉。
抓了好幾把,這才冷冷地盯著他:“你讓我給你打工,你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你吃到你老婆頭上來了。你就沒想過我也是資本家?我還是星頂董事長呢!我都沒讓你給我家打工!
“當然不是打工,老婆。”謝潯之慢條斯理地扣住她的手腕,避免她點出更多的火,他今晚需要熬夜為她寫吊卡,不能做這些。
“是來主導工作。藍曜有你的一半,不是嗎?”
“若是你喜歡,可以把我們兩家旗下的酒店品牌聯合起來,在京城開一家新的。或者,你對藍曜旗下哪個牌子哪家子公司感興趣,我幫你安排妥帖。或者”
易思齡聽懵了,他居然是認真的。
認真地替她規劃起她的職業生涯了?
“你想來我身邊也可以。”
l乃易思齡啞然,“你不怕我把你的公司玩倒閉?
y謝潯之淡定地看著她:“有沒有另一種可能,你能把我的公司玩得風生水起。”
謝潯之沒有告訴易思齡,在離開港島的幾天前,易坤山把他叫去茶室,翁婿兩人飲茶暢談,說了許多。
多數話題是圍繞易思齡。
易坤山雖說嘴上很放心,到底是怕易思齡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委屈,又憂愁易思齡這一生到底該怎麼過。
他總有一天是要老去,光靠樂齡一個人如何撐的起。
“你說她天天這樣懶這樣玩,能玩一輩子不成?潯之,我說實話,從最開始,我是屬意昭昭來接班的,她畢竟是我第一個女兒。從小我和她媽媽就在各方麵培養她,讀什麼學校,上什麼課程,見什麼人,交什麼朋友,我都替她規劃得非常完美,當然,她也很爭氣,劍橋就是她自己考上的,這件事我太驕傲了。”
“不過我最後悔的也是這件事。不該讓她去倫敦,認識一幫上天下海的狐朋狗友,把她整個人都帶野了,又是開飛機又是騎摩托車,你知道嗎,她還玩高空跳傘,從飛機上跳下來的那種,把我嚇得心臟病都出來了。畢業了也不想回來,不是我和她媽把她從倫敦抓回來,我看她還要在那邊玩幾年。”
易坤山說起這個就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易思齡拖到麵前,揍她一頓。
“若是她在京城還天天犯懶,潯之,你彆慣著她,讓她自己找點事做。”
謝潯之握著溫燙的茶杯,若有似無地失笑。
“荒唐和刺激的味道。”
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
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倫敦對她來說,不是什麼荒唐刺激的戀愛,而是荒唐和刺激的人生,是謝潯之能想到,易思齡的童年一定是和他一樣。一樣的枯燥,一樣的無聊,一樣的冗長,一樣的循規蹈矩,被家族和使命安排好了所有。
但是他沒有掙脫,也從未想過掙脫,他的使命感和責任心讓他永永遠遠都會這樣走下去,肩負起家族,承擔起使命,把自己化成一塊奠基謝家百年興旺的磚石。
他要做一個所有人眼中完美的集團領導人,要堅毅,要強大,要肅穆,要莊嚴,要受人尊敬。
任何個人主義自由主義都是不被允許的。
倒也沒人問過他喜不喜歡,他自己也沒有,他覺得他喜歡,習慣了,就喜歡了。
他們同樣是去了倫敦,一樣的分水嶺,卻分出不一樣的人生。
謝潯之記起一件很小的事,快要被他遺忘。回國前夕,朋友曾拉著他一起去玩高空跳傘,在一萬五千英尺的高度上縱身一躍,看雪山峽穀和廣闊的梯田。
朋友把那種刺激和自由的多巴胺描述得天花亂墜“a!xun!
你必須去!”
謝潯之沒有英文名,認識他的朋友都叫他xun。
那年他二十一歲,正是追求刺激和荒唐的年華,雖說他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出格的事,但鬼使神差,被朋友慫恿了報名。瞞著梅叔,他驅車兩小時到跳傘基地,聽教練講解,換上裝備,等待坐上直升機。
不知是哪一環出了錯,遠在京城的謝喬鞍得知他要高空跳傘,打來電話斥責他沒名堂,玩這樣危險的遊戲,萬一出事,他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他的生命不是他自己的,是家族的,是集團的,是所有人的。
“潯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為了這幾分鐘的刺激,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電話掛斷,他穿著沉重的不合身的跳傘服,站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中,眺望著遠處。也不知想什麼。
其實非常安全,這家跳傘俱樂部在近二十年裡沒有出過任何事故。謝潯之最後還是決定放棄,父親說的沒錯,為了這一瞬的刺激,不值得冒險。他也沒有多想體驗那是怎樣的a的刺激。
他回到俱樂部,換回自己的衣服,發動那台越野,如何來如何回。
他堅信自己不是逃兵,也不是懦弱,他隻是選擇了更堅實的方式。
這是很小的一件事。
而今想起,令謝潯之恍然。
他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喜歡易思齡。所有人都不懂他為什麼會喜歡易思齡,因為他們看上去是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他喜歡她光彩照人,喜歡她自由主義,喜歡她隨心所欲,喜歡她肆意叛逆又勇敢,想象著她從高空縱身一躍的迷人雖然,易思齡現在想玩跳傘,他仍舊會做一個老古板,阻止她
易思齡是他成為不了的那種人,他驚歎,他迷戀,他墜落,他想吃掉她。
也想保護她。
讓她永遠做自己喜歡的事,成為自己喜歡的自己。
“風生水起?”易思齡莫名得意起來,像小朋友得到誇獎後的那種小欣喜。
她甕聲甕氣地說:“為什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地都對我失望了,都不讓我去集團上班了。"
“爸爸不是對你失望。”謝潯之把她身前淩亂的頭發攏至肩後,動作流暢,像在順貓咪的毛。
“是讓你換一種方式體驗人生。”
他好會說話。
能讓她泛濫成災,也讓她心潮澎湃。
“來藍曜,也是換一種方式體驗人生。”
他是一個成熟的,富有經驗技巧,又十足耐心的獵人。
“你耍賴!”易思齡從他身上跳起來,抑製住心臟蕩漾出來的一圈圈漣漪,“你就是想把我綁去你公司。”
謝潯之笑而不語,心思難猜。
“不好玩我是不會去的。”易思齡撐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雖然她心底很排斥,但還是被他吸引。
突然想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一看。想知道他一天另一半時間是如何度過的。
“好了,你快點給我寫吊卡。”
易思齡拍拍書案,“不然你不準吃晚飯。”
謝潯之麵不改色:“耕地的牛不是這樣用的。”
易思齡總覺得他話裡有話,莊嚴肅穆之下藏著一股下流的欲,非常變態。
她臉上暈開兩團粉,和那盆大花蕙蘭一樣,“不準說話!不準說什麼耕地的牛!快寫!”
她何嘗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
謝潯之眯了眯眼,慢條斯理站起來,圈住她的腰肢,手臂的力道如迅猛的雄獅,輕而易舉把她舉起來,放在書案上。
他不說話,隻是俯身吻她的唇,輕柔緩慢地吻,過度至重重地碾。
易思齡覺得渾身都酥酥麻麻,小貓似的嗚咽了幾聲,雙腳回勾,不小心蹭上他的腰,被他按壓在那方古樸穩重紫檀檀木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