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說怪話了。
謝潯之摟緊她,她身上鵝黃色的吊帶露出一角,像開在肩膀上的兩朵小花,“彆說這些。是我的問題,我不該把事情說得很嚴肅,不該上綱上線,是我太老土古板,這其實隻是一件小事。”
一件可大可小,可左可右的事,他選擇了放大,選擇了激進朝左。那一瞬間的確是很生氣,氣她把他們的關係看得很不珍重。
但她也許隻是愛玩,調皮。
而他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將事情弄糟。
喊她什麼她都不答應,承認自己土她都不給回應,謝潯之隻能無奈,喚一聲:“易總。”
易思齡直接從裹成一團的被窩裡扭過來,抬手打他,“還敢說,還敢說!”
“我一點也不想理你。”
她委屈地癟著嘴,鼻腔裡哼出聲來。
謝潯之牽住她的手腕,指腹在腕心處摩挲幾下,低聲哄她,“對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說那種嚴肅的話,也絕對沒有那樣想過你,我可能有些草木皆兵。抱歉,以後不會了。”
“為什麼草木皆兵…”
易思齡更難過了,他不哄還好,一哄就矯情,氣性很大。家裡幾個姐妹都知道她哄不得,越哄越來勁,但不哄又沒辦法。
謝潯之注視著她,鬆弛下去的麵容很溫淡,東方式的英俊不論是配肅穆亦或斯文,都恰如其分。
他說:“因為我把我們的關係看得很珍貴。所以一點點不好的苗頭都難以忍受。”
易思齡才不被他帶跑,冷冷地哼一聲,“誰說我就把我們的關係看得不珍貴了。彆以為隻有你才是。”
謝潯之深沉地看她,看夠,低下去,銜住她的唇,濕熱的氣息像低緯度的雨林,她漸漸迷糊,他把聲音送入她的唇齒。
“但我愛你。”
他其實說得很鄭重,不帶狎昵,說完後吻的動作也停下來,就這樣懸在上方審讀她。
好像是在和她較勁,比誰更珍重誰更深刻誰陷得更多。又好像是目的不純,誘騙她脫口而出一句:誰說我不愛你。
易思齡心跳湍急,就這樣巴巴地咬著唇,不懂他突然說什麼愛。
愛她。他先說了愛她,像突如其來的禮物,擊中她心臟,以至於驚喜到忘了一切。
她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明珠,萬千寵愛,從不缺誰的喜歡。但得到謝潯之這種男人先開口說愛,
仍舊是一件令人狂喜的事,是她的獵獵旌旗。
她有莫大的滿足感,和驕傲。
“那你有多愛我?”
她像個小朋友,睜大了明亮的眼睛。她從不是否定自己的人,不可能開口問一句,“真的嗎?”或者“你愛我?”
她隻會問,你有多愛我?很多?還是很多很多很多。
謝潯之失笑,“很愛你,易思齡,你的利益放在我們夫妻利益之前,我們的夫妻利益放在我的個人利益之前。”
非常通俗易懂。這世界上的男人口口說愛,但行為上卻永遠隻顧自己。
易思齡欣喜點頭,“謝潯之你特彆好!”
謝潯之勾起笑,“那你呢?”他低眼看著她,“愛我嗎,昭昭。”
易思齡心跳狂亂,比聽見他說愛還要激烈,緋紅的麵頰又開始發熱,像脆甜的蘋果。
她抬手把眼睛遮住,不看他,也不讓他看,心情愉悅地撒嬌:“我才不告訴你。休想。因為我還在生氣!”
謝潯之笑,縱容地看著她,“那還要生氣多久?”
“看我心情。看你表現。”
次日是周末,易思齡起得很晚,又暢快地睡到十一點,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
謝潯之沒有去集團加班,一清早起床晨跑,回來後就在書房開視頻會議,回複海外分部的郵件。
梅叔過來知會一聲少奶奶醒了,他這才停下工作,揉了揉酸脹的眉骨。
“梅叔,給易思齡的禮物整理好沒有?”
梅叔:“整理好了啊,昨天一下午都在忙這事兒。”
謝潯之頜首,“把我替她選的裙子都拿到客廳,不要動包裝,給她自己拆,比較驚喜。”
梅叔表情複雜,確定是驚喜嗎?不是驚嚇?
“確定要送給少奶奶?”梅叔提醒一句。
謝潯之:“什麼意思?”
“就怕不合少奶奶心意。”梅叔委婉諫言。
謝潯之沉吟片刻,“不是你說她最近喜歡春天的風格?”
何況易思齡昨天穿得風格也很春天,很鮮嫩的藍色,絲巾上還點綴著小碎花,和他挑選的裙子如出一轍。
梅叔:“
1行吧。他不勸了,免得又挨一頓批評。少爺的人生就是太順利了,需要少奶奶來敲打一番,讓少爺知道,時尚圈不是人人都能進的。
易思齡洗漱過後,穿著昨晚的鵝黃色睡裙,踩著羽毛軟緞鞋從臥室裡走出來。客廳的地毯上,沙發上,不知何時堆滿了各種紙袋和紙盒。
“禮物!”易思齡驚喜,快步走過去。
謝潯之站在廊下凝神,聽見動靜後這才不疾不徐走進客廳。
梅叔讓人把早餐送進去,擺在那方兩人位的紫檀木餐桌上。易思齡對梅叔說了一句早上好,梅叔笑嗬嗬。
又問他紐約好不好玩。
“我比較好玩,少爺不好玩,天天都是應酬和工作。”梅叔官方回答滿分。
易思齡拆開第一隻禮物盒,輕哼,“你就知道幫他說話。”
盒子裡的裙子用防塵袋裝著,拿出來,拉開防塵袋拉鏈,露出裡麵大朵大朵的紅的粉的黃的花。
易思齡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對勁,這衣服不是她指定的啊,她不會看上這種散發土氣的裙子。
她依次拆開包裝,越拆越崩潰,還很多,那紙盒紙袋像海洋,根本拆不完。
沙發上逐漸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醜衣服。不是碎花裙,就是漸變蕾絲裙,亦或印著亮片水鑽的t恤,配色堪稱災難,若是穿在身上,就是五顏六色的調色盤。
謝潯之走過來,看見她坐在一堆花色的漂亮衣服中,像一朵高雅的鬱金香。
正準備問一句喜不喜歡,就聽見易思齡崩潰地尖叫,“這些都是什麼醜東西!
乃謝潯之:“?”
他眉心微蹙。
易思齡抬頭,正好對上謝潯之,她眼中的情緒快要裂開了,絕望地問:“謝潯之,不要告訴我這些是你買的。”
梅叔在心裡歎氣,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謝潯之麵不改色,淡定地轉了一下腕表,“是我買的,昭昭。但這不是給你的,是明穗讓我給她帶的。”
易思齡:“?”
剛要出門避開戰場的梅叔:“?
y還能這樣?
“應該是梅叔弄錯了,把給明穗的和給你的禮物混在一起。”謝潯之揚聲喊梅叔,梅叔咿兒咿兒地過來,聽見謝潯之淡淡地吩咐,“把給明穗的衣服都重新包起來,拿到她那兒去。”
易思齡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明穗讓你給她帶的?但這些也不是穗穗的風格吧這”
易思齡知道是明穗指定的,就不太好說什麼,但不說真會憋死,她很委婉:“有些審美跑偏吧?
η
謝潯之沉冷的麵容看不出情緒,“她說她最近是春天的風格。”
易思齡:“”
這也不算是春天吧?
她自顧自地垂著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前因後果連了起來,“果然我知道了…她果然戀愛了…”
戀愛使人盲目。審美降級嚴重。
“戀什麼愛?”謝潯之蹙眉,“和池桓禮?
刀在謝潯之心裡,明穗和阿池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路人。一個是從小照顧長大的妹妹,一個是從小認識玩在一起的兄弟,這讓他有種看著自己弟妹“近親通婚”的感覺。
易思齡興奮點頭,“妥了!"
她興衝衝地撲進謝潯之懷裡,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胸口,張口就是甜言蜜語:“老公,你快點給池桓禮打電話,我想約他出來吃飯。”
謝潯之:“易思齡小姐,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麼。”
喊他老公,為了讓他打電話給彆的男人,約出來吃飯。
易思齡笑,“我是有正事。工作上的事,我打算拍一個紀錄片,需要他旗下的悅享視頻平台和製作團隊。”
謝潯之臉色這才稍霽,“但這跟明穗有什麼關係。”
他尤為擅長抓重點,思路清晰,邏輯完美,不會被帶偏。
易思齡覺得謝潯之很不上道,但抱著他堅實的身體,嗅著他襯衫上幽沉的氣味,又心神蕩漾。
就這樣抱著,她說:“有明穗跟著一起去,池桓禮肯定不敢跟我漫天要價,省一大筆經費呢。我現在勤儉持家!”
謝潯之:“”
u好一個勤儉持家。
謝明穗的院子與謝潯之的院子之間隔了一座花園。
因為是周末,她也偷個懶,睡到九點才起來吃早飯,練普拉提。臨近中午,她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吃烤肉。
梅叔帶著一幫人進到她的院子,每人手裡都拿著紙盒紙袋。
“這是?”謝明穗疑惑。
梅叔:“二小姐,這是少爺給您從紐約帶來的禮物。”
謝明穗:“他沒事給我買這麼多禮物做什麼。”
梅叔笑:“當然是惦記您。”
謝明穗高興,讓梅叔把禮物放在客廳裡就好,她現在有約就不招呼了,心情很不錯,她穿著玫瑰色的長裙,優雅地朝電梯走去。
手機裡,池桓禮發來消息:【穗穗,你哥嫂明晚請我吃飯?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們的事了,要考驗我?】
謝明穗蹙眉,很不高興地按下語音,“我們什麼事,八字沒一撇,說好了隻是飯友。”
她又覺得不夠,低聲威脅:“另外。池總,明晚吃飯你記得和我保持距離。不要做出很奇怪的舉動,不然,飯友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