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高裡斯的草原上。
白毛風悄然侵襲草原,天空鉛雲密布,昏暗壓抑。
綠草已儘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原。
狂風呼嘯,雪被風卷。
“大兄,將我放下吧。”一個虛弱的年輕人說。
他說的斷斷續續,麵色蒼白,眼看就要活不久了。
“大兄,這是白毛風,趁著風勢不大,現在返回部落還來得及。”
“說什麼胡話呢,燒糊塗了吧,也速該。”騎著馬抵禦風雪的高大年輕人憤怒說,仿佛受到了什麼天大的侮辱。
“大兄我沒有說胡話,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這是天堂之路。”被高大年輕人護在身後的也速該抽泣,“大兄,這是天堂之路,沒有人能走過去的天堂之路。”
天堂之路,是流傳於這片草原上的傳說,被選中的牧民們會得到四位真主的召見,隻要通過了就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但很遺憾的是沒有人通過。
也速該不認為自己會是那個例外。
他哭了,眼淚鼻涕全混在了一起,被風吹著沾在了包裹他的衣服上。
“我是誰?”高大年輕人問。
他勒緊手中的韁繩,單薄的沒穿多少衣物的身軀立的挺拔,儘可能地擋住寒風。
“大兄,你是察合台,注定要征服這片草原,結束戰亂紛爭的可汗。”
“那你是誰?”察合台又問。
“我是也速該,是察合台的弟弟。”
“這就對了,身為察合台的弟弟,為什麼不能走過天堂之路?”察合台大笑。
“你剛剛哭了,是因為死亡而感到害怕嗎?”他又問,“也速該,不要流淚,部族中隻有孩子才會準許流淚,瞧瞧鼻涕眼淚到處都是,把我的衣服都弄臟了,回去可要好好給我洗乾淨。”
“我會的,我會的,大兄。”也速該哽咽答,“我並沒有流淚剛剛”
他有些嘴硬地想為自己辯解,但此時的精神狀態讓他很難組織起詳略的語言來。
“我知道的,也速該。”察合台低聲說,“是雨,是溫熱的雨而已。”
“對,大兄是雨,是雨。”
寒風呼嘯,一匹潔白的駿馬在風雪中狂奔。
“你害怕死亡嗎?”
“我不害怕,我隻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大兄了,沒有辦法親眼見到大兄征服這片草原,結束戰亂紛爭。”也速該有些恐懼。
“大兄,我們要去哪裡?”他有些恍惚問。
“去找能救你的人,去找這邊草原當中最為博學的薩滿。”
“薩滿?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會出手幫我們嗎?”
“會的,因為我要去找的這個人是我的大兄,天下哪有大兄看到弟弟受苦受難卻不出手相助的道理。”察合台大笑,“他很博學,在我小的時候,我就經常溜過來找他,然後纏著他給我說故事。”
“說故事?大兄,小時候很喜歡聽故事嗎?”
“很喜歡,我的大兄和我說了很多的故事,其中我最喜歡的便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故事。”
“齊天大聖孫悟空?”也速該重複地念叨這個故事中的名字,“大兄的大兄嗎?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我很想見一見”
“會的,也速該,會的!”察合台大吼,“千萬不要睡著,把眼睛給睜開。”
“你是察合台的弟弟,是未來草原上最傑出的獵手,不應該在這裡睡著,這不是你的命,你應該轟轟烈烈地魂歸長生天,而不是默默無名地死在這裡。”
“我知道的,大兄,我不會睡的,不會睡的。”也速該大聲回應。
他原本蒼白的麵色上突然湧現出一團紅潤的光澤,近乎吼道:
“在沒有看到大兄翱翔於高空之時!也速該是不會倒下的!”
“好樣的!”
潔白的駿馬,不顧一切地在紛飛的大雪中疾馳。
鬃毛和馬尾在風中狂舞,馬蹄踏過雪地,濺起片片雪花。
盧修斯利文斯,透過蒙古包拉開一點的縫隙,望向外麵的雪原。
天際間,厚重的鉛雲仿佛低垂至馬頭,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昏沉與壓抑之中。
風帶著雪不停地向往蒙古包裡鑽,刺骨的寒風會讓你瞬間感受到呼吸好似突然定格在了那一刻。
待到屋內有些刺鼻的草藥味散的差不多了,盧修斯起身將那微小的縫隙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