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掌事師兄和單揚心中暗自失落,一峰之隔,不能朝夕相處,情無所寄托,暗暗傷神。
一連數日,“滅劫”再無動靜,生活仿佛又回到正軌。單揚每日在仙水岩打坐,心中期待與美人相逢,然而風聲寂落,並無人跡。
抬頭望天門山,挺拔如少女身姿,一簾瀑布高懸,氣勢恢宏。想一想在那裡的某個角落,心愛的人正安靜地修煉,無災無劫,也略感慰藉。
正在這時,頭腦中傳來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然後逐漸清晰。“師弟,是我,天師傳授我傳音之法,我立刻就聯係你。”
單揚真氣尚弱,不能施此法,心有千萬言語口難開。
“天師悉心指點,我的‘耀世金光’突飛猛進,真的好高興!”她喳喳絮語,忘了真氣消耗極大,漸漸無聲,單揚最後聽見她的話語:“我在落雪坡……”
黃昏時分,單揚來到落雪坡,位於天門山半山腰,緊臨瀑布,水霧彌漫,與花團綠樹相遇,景色怡人。
俞橙正在舞劍,身姿妖嬈,如天女散花,單揚看得如癡如醉。俞橙舞得正酣,忽然收式,掌心一道金光擊中瀑布,一聲爆響,水花四濺,從天而降。
她看見單揚,快步迎上,“天師教導我,金光如行雲流水,要於動中釋放,我已經做到了。”
“師姐,你真厲害!”
“天師說我要練到金光斷水流,才能得到飛躍,還差得遠呢!”
兩人坐下來,夕陽西墜,餘暉在瀑布的水氣間形成一道彩虹。單揚從懷中拿出糖炒板栗,細細剝開,放在俞橙掌心,她一一食之,麵色妖豔如花。
四目相對,忽然無言,唯水聲轟鳴入耳。單揚的心飛速跳動,看俞橙食完最後一顆栗子,精巧的舌尖掃過紅唇,“師弟,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落雪坡嗎你看那水霧濺起時,迎風飛散,又如白雪落下……”
單揚根本聽不見,他被那紅唇所吸引,俞橙也察覺他的意圖,麵色更紅,“師弟,那,那樣是不對的……”
她話音未落,單揚已吻住他的唇,俞橙沒有抵抗,順勢倒在草地上,微合雙眸,享受這溫柔一刻。
兩人許久才分開,俞橙喘勻氣息,雙手抱膝,忽然低聲哭泣。單揚手足無措,開始懺悔,“師姐,都怪我情不自禁,我真該死!”
俞橙抬起頭,淚眼婆娑,如梨花帶雨,“我不怪你,我隻怪我自己,明知道這樣不對,為什麼我的心裡卻想,非常想!”
她翻身將單揚壓倒在草地,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我喜歡你叫我橙兒,心裡莫名亂跳。”她忽然歎了口氣,“天師今早提到我和單義師兄的婚事,就定在中秋前後,我們的一切真該結束了!”
她逃走了,其間又回眸一望,悲傷瞬間穿透少年心房。
又過了幾日,傳來消息,四全堂獲得重要情報,“滅劫”與張清靜師叔決戰時受了重傷,正躲在上清河崖壁上某處懸棺洞內療傷。消息一出,群情激憤,摩拳擦掌,四堂遴選頂尖弟子,準備合力擒魔。
張單揚剛剛入門,法力低微,自然得不到如此殊榮。決戰之夜,精英傾巢出動,他被調去天門山,作為天師府的護衛。
剛進山門,看見俞橙一身玄衣,英姿颯爽,冷冰冰向他招呼,“天師吩咐了,我負責外圍警戒,請紫芸殿師弟進內廳,照顧天師起居。”
她言語機械,如同路人,不等單揚應答,她轉身離去,隱入樹林中。
單揚心裡苦楚,升起一絲失落,他推開大殿之門,廳中空曠,八根立柱孤然聳立。天師正襟而坐,麵前一副棋局,黑白對弈,雙手互博。
廝殺正酣,天師頭也未抬,揮手示意。等單揚端來香酩,他淺酌一口,繼續沉浸黑白世界。
對弈終了,白棋潰敗,天師投子,一聲長歎,“我已悉數支開手下高手,毫無防禦,‘滅劫’,你為何還不現身?”
話音未落,大廳中燈光忽明忽暗,黑氣湧動,一個瘮人的聲音響起,“我說以師兄的性格絕不會貿然行動,原來是專程等我。”
“是啊,人生如棋局,有**,有錯招,但終究都有落幕的時候。在攤牌之前,我想和你敘敘舊!”
“滅劫”冷笑道:“在你當年祭出‘風雷掌’之時,你我已恩斷義絕,如今不談情義,隻想決生死!”
天師再度歎息,“當年之事,我的確愧對於你。人生一步錯棋,悔之晚矣!好吧,如果殺了我能平息你的厲氣,來吧,取我的性命!”
天師站起,一展闊袖,渾身白光森然,“先天罡氣”外泄,將黑氣壓製。
“滅劫”陰陰笑道:“師兄的‘先天罡氣’亦達無我之境界,不知能否勝過我的‘滅劫死光’。不過,在動手之前,還想請教師兄,我是哪時露出破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