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和寧四姑娘並未有過這般接觸。”宗肆淡然道。
觀陽先生自是不懷疑他,若他跟寧四姑娘真有什麼,寧國公府早就上門讓他給個交代了。
“真是奇事一樁。”他也難有頭緒道。
宗肆卻不以為意,道:“事若發生,皆是人為,無非是對方技高一籌。”
隻要找到對方的目的,寧芙為何會箭術的緣由,自然也會浮出水麵。
寧芙回學堂裡坐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宗凝便也考完回來了。
“寧姐姐,你今日表現得真好。”宗凝罕見地主動同她打招呼道。
原先聽說秋獵她與公主的比試也很精彩,宗凝還不相信,如今一見,徹底心服口服,女君裡,射藝沒有比她還好的了。
寧芙道:“凝妹妹可否幫我個忙?”
“要看我能不能做到。”宗凝俏皮地眨了眨眼。
“上回秋獵,我同公主喝醉了,對世子或許有冒犯之處,但絕不是有心為之,有勞凝妹妹能向世子轉達我的歉意。”寧芙真誠道。
宗凝忍不住笑出聲,道:“寧姐姐,我三哥不是那般小心眼之人,你放心吧。”
寧芙在心裡默默道,那是因為你是他親妹妹,他最心疼的人,換成其他人,宗肆可就沒那麼好了。
“凝妹妹可一定要替我轉達。”寧芙不放心地強調道。
宗凝答應下來,又悄悄問她:“寧姐姐,你是不是有些怕我三哥啊?”
寧芙可不怕他,隻是被他拿住了七寸罷了,她違心道:“世子英勇神武,是有些令人敬畏。”
寧芙本就是特地等宗凝的,托付完事之後,就打算回府了。
學堂外依舊是熱鬨非凡,寧芙往場地望了一眼,這一回遠遠就瞧見宗肆了,他正將謝茹宜引薦給觀陽先生。
公子清貴如玉,俊哉偉哉,女君亭亭若蘭,螓首蛾眉,兩人光是站在一處,已有鳳協鸞和之感。
“聽說謝二姑娘發揮得極好。”人來人往,車夫也聽見了些風聲。
寧芙就更清楚這事了。
謝茹宜的騎射之術,雖遠遠遜色於她的禮樂之藝,但上輩子她這一次的射藝考核,依舊是女君裡的第一。
不過她努力而又聰穎,這也是她應得的,寧芙以她為榜樣。
宗凝在回去的路上,就開始跟宗肆討要獎勵了:“三哥,若是我這次射藝能拿上等,你將疾風送於我吧。”
疾風是去年宗肆隨宣王在北地出征時,繳獲的汗血寶馬,性子剛烈不羈,他也花了些功夫將其馴服。
宗肆哂道:“沒見過比你還會獅子大開口的。”
他這意思,就是答應了。宗凝心滿意足,又想起寧芙的事,道:“寧姐姐讓我替她轉達,那日秋獵若是無意中冒犯你了,望你海涵。”
宗肆並不接話,他本也未打算追究那日的事,寧四姑娘冒犯他也不是一次次兩次了。
宗凝神秘兮兮道:“我最近覺得寧姐姐也挺好,不如把她介紹給二哥。”
宗肆皺眉道:“你一個未及笄的女君,成天想的就是這些事?”
宗凝自知理虧,識趣地閉嘴了,可她心裡還是覺得自家二哥,不見得就看不上寧芙。
前一陣子她同侍女聊起寧姐姐秋獵之事時,二哥也破天荒地聽完了才走人。
要知道她二哥平日裡可是對所有女君的事,都沒什麼興趣的。
卻說宗肆當晚,卻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中,他的景華居裡住著一位女子,他雖未進去,卻清楚的知曉女子的動向,有時她會坐在門前看書,有時會做些手工,有時會打理院子裡的花草。
女子與他不親近,但似乎也不陌生。
她肆無忌憚的搶占了他的地盤,將各類小玩意兒擺放在各處,原本好好的景華居麵目全非。
他卻從未生氣,反而將寢居讓給了她,自己則休息在書房。
之後有一天,女子推開了書房,手裡拿著一柄弓,乃是前朝名將申屠將軍所用的“灼耀”,男子無一不對其趨之若鶩。
女子生得傾國傾城,膚若凝脂,昳麗如三月盛綻的桃花,雙眼含情,分明是成熟些的寧四姑娘。
她嬌聲道:“出嫁前好多男子曾向我討要過灼耀,可這是我的嫁妝,我隻願送給郎君。”
他目光閃爍,無言看著她。
“不過也不是白送給郎君的,從今日開始,郎君得回後院住。”她紅著臉不敢看他,咬唇道,“你我成婚已有三月,郎君,我不想獨守空房。”
大膽直白地邀請他圓房,神色卻又矜持嬌媚,再鐵石心腸之人,怕是也拒絕不了她的示好,何況言辭間,又將他捧成她心底獨一無二的那個。
……
宗肆醒來後,揉了揉太陽穴。
夜間雖寒冷,下腹處卻是隱隱有幾分燥熱。
夢境過於荒誕,以至於幾日後從宣王妃口中聽到寧芙時,他喝茶的動作不易察覺地頓了頓。
“聽聞這一回射藝考核,第一名是寧四姑娘。”宣王妃道,語氣間帶了些許難以置信。
宗肆卻無半分意外,昨日成績下來時,他便已經知曉此事,第二是謝茹宜,宗凝則是第三,得上等的隻有她們三人。
宣王妃又擔憂道:“寧老太太明日約我去寒香寺拜佛,不知她的意圖,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說到這,宣王妃也不禁頭疼,雖說都希望自家府上的女兒能高嫁,可如此打宣王府的主意,她少不了看低了寧國公府。
“母妃看著拒絕便是。”宗肆頭也不抬道。
“宮裡盯著你,你的親事一時半會兒也難有著落,不如先替你安排兩個通房。”宣王妃提議道。這般年紀,身邊每個人也總不是事。
宗肆卻道:“年後我就得去北地,母妃不必操這份閒心。”時局緊張,他是分不出精力應付女子的。
他主意正,宣王妃勸不動他,也知道他並非沉迷女色之人,隻能作罷。
寧國公府那邊,卻是被寧芙射藝第一的喜悅籠罩。
連寧芙自己,也從未想過自己能有此成績,也不枉她腫了半月有餘的手腕。
寧夫人更是高興地將院裡的小廝與侍女都賞了個遍,給在外辦事的寧真遠、寧諍,以及康陽長公主都寫了信,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告知一遍。
寧老太太,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容光煥發,瞧著都年輕了好幾歲。
“酒宴如何安排?”老太太同樣也是廣而告之的心態。
寧夫人笑道:“不急於這一時,年後還有禦、樂藝考核,免得讓人覺著我們國公府太沉不住氣了。”
“也罷,國公府今年收支本就吃緊,不鋪張浪費也好。”說到這,老太太不免歎了口氣,道:“衛氏在打理錢財方麵,資質屬實平庸,我看還是得你協助她。”
“老祖宗,我哪懂這些,還是大嫂繼續管著吧。”寧夫人和氣地推脫道,也不說大房的半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