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卻在猜測,不知是不是大伯母管得吃力了,才讓祖母開口試探。
大伯母早些年,在中饋之事上,是不肯放權的,祖母又偏心大伯母,是以阿母在這事上,未占到半分好處。
寧夫人不肯,寧老太太自然也就不好強迫她。
寧芙回到竹苑時,同寧夫人道:“阿母,幫大伯母管國公府,其實也不是不行。”
一來,寧芙見不得國公府在大伯母手裡虧空下去。
其二,銀錢握在手中,便是權力握在手中,父親隻是國公府嫡次子,在外官職再高,回府還得被大伯壓一頭,關係好時無所謂,可兄弟之情未必能一輩子深厚。
若是國公府由阿母打理,大房在任何情況下,都得考慮其中的利害關係。
“自然不是不行,卻不是現在,眼下你大伯母,可舍不得將手中的權力分多少出來。”寧夫人道。
她可不乾吃力不討好的事,得等日後衛氏來求她,談判的籌碼才足。
寧芙琢磨了一番,大伯母心氣傲,向來不肯承認自己的不足,是以才會導致國公府來年的庫銀緊張,原先她想提前乾涉此事,眼下看來,倒不失是個讓大伯母低頭的好機會。
但若是這樣,就得提前備好銀錢渡過國公府這次危機了。
寧芙肯定不會動阿母的家底,那就得想想賺錢的法子。
第二日一大早,寧老太太要同衛氏去寒香寺禮佛,將寧芙也帶上了。
秋季已到尾聲,寒香山上大片大片的紅楓早已枯落,鋪滿了整條小徑,山旁湖泊波光粼粼,靜寂幽遠。
碰上宣王妃時,寧芙不由頓了頓,緊接著道:“王妃萬福。”
宣王妃一見到寧芙,就想起上次她推薦給自己去傷疤的藥方,如她所言,確實很有效,隻是眼下怕寧老太太覺得她在親近寧芙,並未開口感謝她。
“老夫人今日約我,可有何事?”宣王妃開門見山道。
“阿芙,祖母同王妃進去禮佛,你在寺院等著,莫要亂走。”寧老夫人叮囑道。
寧芙點點頭,卻有些心神不寧,祖母為何要見宣王妃,她心裡隱隱有答案,隻是對於結果,她亦是心如明鏡。
閒來無事,她去廟中拜了拜,求了隻姻緣簽。
得到的倒是支吉簽,自是有緣千裡合,卻不知真命天子究竟在何處。
掛喜簽時,寧芙暗自想著,難不成她的夫君不是大燕男子,不過她可不願意遠嫁。
正想著,忽聽有人喊了一句:“寧姐姐。”
寧芙回過頭一看,不是宗凝又是誰?同她一起的還有謝茹宜:“凝妹妹,謝姐姐。”
“我和謝姐姐同我阿母一起來禮佛,沒想打寧姐姐也在,你求了什麼簽?”宗凝好奇問道。
謝茹宜看向她手中那支姻緣簽,寧芙卻不由得臉紅了,算起來她還未及笄呢。
宗凝笑道:“剛才我也讓謝姐姐求了支姻緣簽,大師說謝姐姐的是萬裡挑一的好姻緣,是佳偶天成,喜結良緣。”
寧芙道:“謝姐姐是璧人,誰娶了謝姐姐,是他的福氣。”是她自己就夠好,不論嫁給誰,都會是良緣的。
宗凝的笑意就意味深長了些,謝茹宜算的姻緣簽,是與宗肆的,隻是礙於寧芙在這,不好打趣她。
“這回寧妹妹射藝拿了第一,恭喜。”謝茹宜道。
寧芙不好意思道:“我也未料到這次會得第一。”
三位女君坐著聊了會兒,直到寧芙看見寧老夫人、衛氏與宣王妃從後院走了出來,才與她們道了彆。
馬車上,氣氛比來時凝重了些。
寧芙也不多問,隻安安靜靜地看著書。
到了國公府,她乖巧給寧老太太行了禮,就回竹苑去了。
“老祖宗,可彆氣壞了身子。”衛氏待寧芙走後,才開口安撫道。
寧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你瞧瞧她那高高在上的樣子,我不過是同她商榷,倒像是我將阿芙送上門給她踐踏。”
“阿芙這般美,如今射藝又是第一,大燕的夫婿還不是任她挑,咱們也不考慮宣王府就是了。”衛氏道。
寧老太太是最要臉麵的,經此一來,也算是絕了要同宣王府結親的心思了。
衛氏心裡卻是平衡了些,果然宣王府瞧不上她家寧苒,就更瞧不上寧芙了。
她這也不是討厭寧芙,隻是人都是自私的,見不得她越過了自己女兒去。
幾日後去女兒家做客,衛氏就將這事告訴給了寧苒。
“之前叫柳氏看了熱鬨,如今她的阿芙不也是這下場。”衛氏有些暢快的說道。
雖知寧芙嫁進了宣王府,對國公府更有利,可寧苒也不願意看見,瞧不上自己的男人,瞧上了她妹妹,眼下是既替國公府惋惜,又有些慶幸。
“是世子自己的意思?”寧苒確認道。
“照王妃的說法,是世子心有所屬。”衛氏道。
她問道:“阿芙喜歡世子,眼下被拒絕了,不知該有多難過。”
寧苒在很早就發覺寧芙喜歡宗肆了,不過沒放在眼裡,宗肆瞧不上嬌嬌弱弱的小女娃,後來她長開了,雖長得貌美,結果還不是入不了宗肆的眼。
衛氏道:“大抵是,幾日沒瞧見她的身影了。”
小女君也馬上就要及笄了,自然不會完全感知不出來,那日在馬車上安安靜靜的,她越是異常,就越說明她心裡有數。
竹苑裡,寧芙百無聊賴的背著詩經。
過了片刻,寧夫人進了屋,拿梳子替她編發髻時道:“犯不著總想著這點事,男子與女子結親,本就是在互相挑選,誰瞧不上誰,都是尋常事,”
寧夫人是早就猜到寧老太太去寒香寺的目的,也是順水推舟,絕了她老人家的心思。
寧芙難過的,卻不是被宣王府拒絕這事,而是想到了宣王府對她的這般態度,上一輩子,阿母給她求來婚事,該有多不容易。
“阿母,你是不是也在急我的親事?”這是她第一次與寧夫人聊這事。
寧夫人道:“阿母雖著急,可阿母更怕你嫁得不好,便也沒那麼著急。”
寧芙垂眸道:“阿母喜歡什麼樣的?”
“隻要對你好,為人踏實,阿母不在意那些虛的。”家世顯赫自然更好,卻不是最重要的,既然聊到此事,寧夫人索性敞開心扉道,“阿母覺得陸二不錯。”
阿母都覺著不錯,那定然是還行。
原本射藝成績出來後,寧芙就該去感謝陸行之的,隻是他自秋獵後,便被宗肆派去外地辦事去了。
半月後,寧芙才從寧裕那,打聽到他回來的消息。
寧芙打算將曠世名弓“灼耀”送與他,她的射藝底子,雖更是上輩子宗肆的功勞,可陸行之教她時,也是儘心儘力,她是打心底感激他,再者她想拿下陸行之,便不介意下血本。
上輩子,她為了哄宗肆圓房,就將灼耀送給了他,當晚宗肆果然表現得極好,再者日後用的弓也一直是灼耀,是以她是清楚灼耀對男子的吸引力的。
至於宗肆看見,那也沒什麼,他又不會知曉,灼耀曾是她送他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