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增地縣外。
隨著幾日的忙碌,城外的漢軍大營已然巍巍然好似城池一般。
雖是木寨,但當高句麗王於高處眺望時,依舊忍不住眉頭微皺。
彆看高句麗起於遼東蠻荒之地,但國內卻頗為推崇漢人文化。
由於高句麗沒有自己的文字,便一直使用漢文。
高句麗第二代國君琉璃明王在位時便娶漢女,曾作《黃鳥歌》:
翩翩黃鳥,雌雄相依。
念我之獨,誰其與歸?
甚至曆代高句麗王陵墓誌均用漢字書寫,可見其漢化程度較高。
所以像《孫子兵法》這類的漢人兵書,高男武也算是自幼熟讀。
即便並無先賢注釋,但依舊讓他學出了些門道。
“此人果然是個硬骨頭!”
當高男武眉頭緊皺的帶著眾騎巡視一圈後,忍不住如此感慨道。
“就地紮營,明日再攻!”
見並無機會可趁,高男武也隻能放棄了僥幸速勝的心思。
與此同時,漢營望樓上魏哲也在看著城外的高句麗大軍。
當看見高句麗大軍烏泱泱一片好似潮水般湧來時,望樓上頓時沉默了。
人一上萬,無邊無際,更何況是兩萬大軍?
即便是經曆過穢貊決戰的元駿,此刻臉色也不禁有些凝重。
因為他發現高句麗人的氣勢實在要比散裝的穢貊聯軍強大多了。
眾人之中也就是魏哲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畢竟和黃巾之亂中的諸多大場麵相比,眼前這些還真算不上什麼。
看著眼前正在紮營的高句麗大軍,魏哲心中反而有些疑惑。
“這麼快?”
“府君,可有什麼不對?”
魏哲想了想,卻並沒有解釋什麼。
他隻是感覺高句麗大軍來的有點快了,並且毫不猶豫就衝著增地縣來了。
或許……想速戰速決的並不隻有他一個!
說是直覺也好,戰場感知敏銳也罷,魏哲思量片刻之後忽然開口道:
“公孫昭聽令!”
此言一出,身後眾人頓時一愣,不過公孫昭卻立刻反應過來。
“在!”
“命你率三千騎兵遊走在外,尋機斷敵糧道,可便宜行事!”
須知糧道係一軍之咽喉也。存亡通塞,成敗攸關。
故古之名將多有令偏師遊兵往來,或截敵後途、或焚其積糧。
糧道若斷,不敗而敗也!
這些道理公孫昭自然明白,不過他就想問一句,哪裡來的三千騎兵?
不會讓他背上插個三千旗幟吧?
見公孫昭一臉茫然的模樣,魏哲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解下佩劍與他。
“此劍隨我多年,樂浪軍屯諸營俱識此物,以此劍為憑,三千騎兵自來。”
話說剿滅穢貊七部之後,魏哲雖然養不起四千漢騎,但並不代表不存在。
尤其是本就從各營軍屯挑選出的三千騎兵,如今不過回歸本營而已。
而見魏哲這麼一說,公孫昭這才鬆了口氣。
“喏!”
隻見他鄭重接過魏哲的佩劍,便立刻毫不猶豫的下了望樓,帶人疾馳而去。
遠處的高句麗斥候見狀當即率了一小隊人馬追殺了一陣,不過死了幾人之後便撤了,隻當這是魏哲派出的求援信使。
當晚,增地縣與城外漢營俱提高警戒。
即便夜間斥候報事,都必須先令其於門外二十步站定,守衛辨其聲音,確認令箭,方可放進。倘若遷延不去,或徑闖城下者則一律射殺,死者勿論。
在這方麵魏哲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錯殺。
次日,五更漏儘,擂鼓已畢,眾營各起梳洗。
待用完朝食,鳴鼓升旗後,眾將便齊齊聚於魏哲大帳之中。
“出營~列陣!”
隨著魏哲一聲令下,眾將轟然應喏。
經過這幾日的籌備,關於如何應對眾人早就有了預案,此刻倒不必多言。
當此之時,高句麗大軍也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於是浿水東岸隻聽得一陣人嘶馬鳴,旌旗獵獵,連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
高句麗陣前,隻見十幾名身材魁梧的將領駐馬而立。
其中一名圓臉禿頭的悍將觀陣片刻之後,不由搖頭感慨道:
“嘖嘖~魏氏小兒還真有點本事,這麼短的時間竟能征召數千青壯。”
此人不知魏哲底細,還以為除四千樂浪郡兵之外剩下的都是他緊急征召的。
見他這麼一說,一旁諸將當即麵色各異,有不屑的,有皺眉的。
不過高男武卻依舊麵不改色,畢竟他早就對魏哲足夠重視了。
此刻他甚至還有心情談笑道:“看來這廝是想禦敵於外了!”
昨日漢軍未曾出營,高男武還沒有發覺。
此刻一看漢軍陣勢,他當即便認為魏哲已經將所有兵力都集中在此了。
念及此處,高男武頓時撫須而笑道:“此人倒是懂事,正合孤意。”
聞聽此言,一旁的高延憂頓時笑著湊趣道:“父親既然喜歡此人,孩兒定將這廝生擒,獻與父親!”
高男武聞言當即爽朗的大笑道:“好!聽說漢帝喜歡用什麼閹人,屆時便將這廝閹了,當個奴婢吧!”
此言一出,周圍諸將頓時哄笑一片,一副吃定了魏哲的模樣。
自高男武以下,高句麗大軍亦是士氣高昂,戰意熊熊。
不得不說,高句麗能在遼東興風作浪這麼多年也確實有些本事。
就比如現在,魏哲放眼望去便發現高句麗大軍並不缺乏刀兵。
相比於烏桓、穢貊等族,高句麗顯然在金屬冶煉方麵有一定基礎。
再加上高句麗境內並不缺少鐵礦、樹木,故此刀矛甲胄並不少。
即便披甲率不高,但已然不是一般的蠻夷軍隊了。
這般想著,魏哲當即下令讓匡晟領三營屯兵左出,胥寬領三營屯兵右出。
二者皆列圓陣,前部前曲出其前,前部後曲出與之並列,後部後曲出其後,後部前曲出與之並列,左右各部及中部則旋向,左右衛騎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