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畫著東西,聞言看了眼,還沒她小指甲大的那麼點銀子,於是笑笑道:“你自個兒拿著吃點心吧。”
六娘笑得眯起了眼,拉著桂娘道:“我請姐姐也吃。”
桂娘看了就笑:“你信不信,馬主子給他的是他給你的十多倍。”
她細細解釋給了六娘聽,對門的馬常在為人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財大氣粗,著人探聽消息定是要給足了銀錢的。
隻不過底下的人有自己的心思,連續幾回在攸寧這裡碰了壁,回去也不說實話,反而借著這個繼續貪錢。
“這樣敢以下犯上,欺騙主子的人,一時確實能得了好處,可若換了個主子被識破,就少不得要挨上幾十板子,發配邊地做苦活。”
桂娘之所以這麼說,倒不是沒話找話,而是在教六娘宮裡的道理。
如今六娘不為所動,是因為攸寧給她們的比馬常在多,可若有一日彆人給的要更多呢?
她自來了這裡和六娘處的好,也就希望她日後能夠安安穩穩過日子,彆為了一時的好處就做出對主子不好的事情。
畢竟背主的人,輕易沒人想用。
而至少目前看來,主子心地好,待下人再和善不過了,在這裡伺候的日子不知比彆處好了多少。
且主子裡平日表現得溫和好說話,萬事不摻和,似乎有些軟弱的性子,可在桂娘看來,主子非但不軟弱,還很懂得如何收服人心。
就拿外頭跑腿的富貴來說吧,太監自小入宮,摸爬滾打著混過來的,能到主子跟前的都不是簡單人,起初主子待他好,他瞧著也特彆感動,跑腿也儘心儘力。
但也就是這樣了,一點不出格。
而自打主子得了那麼多賞賜,成了常在後,才露出搬去後宮時想帶著熟悉的人去伺候的意思,富貴就開始自己發力討好主子了。
為的什麼,還不是有了往上爬的盼頭?
主子從答應到常在才多久?將來也許封貴人,甚至嬪主,為人還寬厚,除了這裡,還能上哪兒找這麼好的去處?
於是富貴今兒送進來些點心,明兒送來些精巧玩意兒的,說是外麵來的孝敬,後兒他還能打聽到些旁的消息,總之就是開始使力氣了,和外頭各處的人也攀起關係了。
桂娘暗暗驚訝過主子把握時間的尺度後,也覺得這是好事兒。
如今在圍房住著還好,住進後宮裡,裡裡外外都要開始自己打點了,宮女能起到的用處有限,外麵的事情還是要太監來。
富貴這個時候跑出來,還能做這麼些事情,足見不是個蠢的。
正想著,門外富貴有點沙啞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六娘從門裡探著頭,笑著道:“富貴哥哥進來吧,主子說不用你多禮。”
雖然每日都這樣,富貴還是受寵若驚地應了。
他進來以後,六娘就沒關門,任由門開著,一是為避嫌,二來這會子不冷了,光照進屋裡顯得敞亮。
富貴先說了馬常在那邊的消息,與其說是他從同屋的哥哥那看到的,不如說是對方朝著他炫耀東西,是兩樣女人的首飾。
重要的是,富貴曾經在馬常在身上看到過她戴著。
這話一出,味道就有點變了,嬪妃的首飾落在太監手裡,說出去不大好聽。
桂娘也驚訝,聲音都冷了幾分,問他是不是真的,有沒有看錯。
“奴才特地留了個心眼兒,湊近了看得的,看得真真的。”
富貴小聲說完,連頭也不敢抬。
攸寧從他們的反應裡也能看出來,此事非同小可,更何況這會兒她還跟馬常在住在一個院子裡呢,難保不受牽連。
問題是得了這個消息怎麼處置?
沒辦法處置啊,她一個小常在,主動揭發這件事並沒有好處,反而有可能被怒上心頭的皇上連著馬常在一起給滅了。
所以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桂娘顯然也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她白著臉道:“興許,是馬常在賞給他們的,或是他們偷的呢?”
攸寧搖頭,這個時候就彆賭具體原因是什麼了,護好自己這邊更要緊。
她想想道:“如今我房裡東西也多了,皇上賞下來的也不少,該做個賬本子記好,以後清點著方便些。”
先前不是沒有起過這個心思,隻不過她跟前三個人,除了桂娘之外,六娘和富貴全都不識字,最近才在她的督促下開始認字,現在總算把一到十和一些一些簡單量詞記下來了。
由於有些繁體字過於困難,很難學會,攸寧差一點就衝動把簡體字寫法教給他們了。
不過後來沒敢,繁體字簡化以她現在的身份和能力,都是不應該被“發明”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