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也不是你男人,那人是咱們老鄉不錯,隻是來好幾年了。”
吳好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已男人出來也是幾年了,頭幾年有信,這兩年沒回過家,心想說不準是哩,於是急切的問道:“老鄉哥,你說在那裡,俺去看看,是不是也放下心了。”
“告訴你沒問題咧,隻是怕你白跑一趟,離這四五十裡路哩,得坐車去。”
“老鄉哥,你說啥地方,改天俺去看看,你說?”
來人壓口酒,翻眼看著吳好,又強強鼻子,道:“去也是白去,那人俺見過,長的帥氣,氣宇不凡,老板架子濃著哩,身後常跟兩年輕人。”說著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吳好,翻翻眼,“那人一股子大氣,會是你男人?”說罷又壓口酒,不肖的搖搖頭,然後低下頭夾菜去了。
這會吳好心中急火上攻,臉色緋紅起來,急忙上前坐到來人對麵,拍拍桌子,急道:“老鄉,恁說在哪裡,俺去看看,是不是心裡好有個準,不是哩,俺也放心咧?”
“大妹子,告訴你有啥難,隻怕你去了失望,那地方叫妙屯,記著了,出這門往東走,有兩三裡路有個小車站,站裡有去妙屯鎮的車,直達的,中途彆下車,一直到那裡。”男人說罷,眯著酒眼,又道:“老鄉,看你是沒出過門的,那裡可是山區了,去了彆長呆,問問不是就趕快回。”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吳好聽罷心落了下來,紅潤的臉龐上衝滿喜悅之色,看著老鄉忙道:“謝謝你大哥,俺去給你倒茶。”說罷起身給來人倒茶。回來又坐到來人對麵,親切地看著來人說:“大哥,俺來這好幾天咧,跑遍了這裡的街街巷巷連個影也沒問到,今個天算是俺聽到的最靠譜的信息咧,總算聽到點音咧,彆管是不是,有點音信總比沒有強,大哥恁喝茶。”
“老鄉妹子,看你也是實在人,你給俺說說,你那男人啥樣子,俺在這地方認識的老鄉多,也好替你問問。”
吳好見說,這會親的象是見到了娘家哥了,話匣子打開也沒個收攏了,一五一十的說起了家務事來。
“吳好,傳菜哩。”老板娘叫道。
長話短說,這日吳好依老鄉之言來到了這妙屯鎮;放眼望去,小鎮不大,但見景色秀麗,一條小河從山間清清流來,緩緩地來到鎮旁,依村而過;鎮子草屋次比,炊煙嫋嫋,看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了。
走進鎮子很是奇觀,就見婦女們個個身著各色緊身花衣,外套淺色大襟或對襟窄袖衫,下身著花色統裙,裙上織有各種圖紋,女子們長發挽髻,髻上插梳,簪上鮮花作裝飾,金、銀飾品照眼,腰上一根銀腰帶,腳下花布船型鞋;儘顯妖美玲瓏,婀娜多姿,個個漂亮美眉。這吳好看的入迷,不知覺跟著的進到了鎮中,心下想找個地方問問再說。
想罷吳好走進一家涼麵店鋪,要了碗米粉,坐下來吃飯,飯罷吳好走到店主跟前問道:“老板,這裡可有一家木雕家具廠?”
“有,村長家開的,出門往東走,村東頭路南便是。”老板說道,然後看著吳好問道:“外地來的?”
“是,中原的,俺來找個人。”
“那老板也是中原人,你老鄉。”
“真哩?”
“真的,來這好幾年了,娶了村長家的女兒,如今是這鎮上的大富翁哩,可是有頭臉的人,你找他?”
“不是,俺隻是聽說有個老鄉在這,俺來確認一下,看看能不能見著。”
“難,你想見他可難,他忙的很,常年在外,本地人想見他都難,你去撞撞運氣吧。”
“哦,謝謝了。”吳好謝過店主出門往東而來,出了鎮子但見前方地勢平緩,向遠方望去,一塊方塊狀的稻田,頭上飛機的轟鳴聲自遠方傳來,吳好尋聲望去,就見飛機如大鳥一般飛翔在天空,很低很低的。吳好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見大鳥一樣的飛機,很是好奇,不覺站在了路邊,手搭涼傘看著飛機從頭上飛過。這會沒有了剛才來時的急切,有了確切的消息,心裡平靜多了,隱隱地心潮湧動著喜悅之情。
走出鎮子不遠處有一大片廠房,延路旁是工廠大門,大門兩旁是裝飾漂亮的臨街房,吳好無心欣賞徑直走向大門;正要往裡走,門房裡找出一人,把吳好攔在了門外。
“找誰啊?”門衛看著吳好問道。
“您好,俺是內地來的,聽說你們廠長是內地人,俺想見見他。”
“就你?”門衛疑惑的看著吳好道。
“嗯?不能見?”
“我們想見都難,何況你哩。”
“那他不住這?”
“住是住這,不過老出差,剛從緬甸回來,不知今天來廠裡不。”
“那俺等,”吳好說著就想往裡走,門衛伸手攔住,道:“裡麵不能進,這裡有規定的,外人不得入內,對不起了。”
“哦,那俺外麵等。”吳好悻悻地退了回來,站在廠門前切切地向裡望去,但見一排排的廠房,老遠了,一眼望不到頭,心裡倒吸口涼氣,想道:“難怪不讓進,這麼大個廠俺進去也找不到路,唉,就在這門前等吧。”想罷回身離開工廠大門,走不遠找個路牙一屁股坐在路牙石上,心裡涼了大半截,剛才喜悅的心情一下飛爪牙國去了。心想,這麼大個廠的老板該是何等威風八麵的人物呀,決不是俺那沒心沒肺的男人,看來白跑一趟。心想著自己還是走吧,可是心又不甘,坐在石牙上心情淒涼起來,一陣陣糾心的酸水上湧,淚水在眼眶裡打起架來。
這一等等到日下西山,吳好看看天色近暗,心想彆誤了最後一班車,於是站起身來,向工廠大門走去,站在門前無奈地向工廠內遙望。這時遠處飛馳過來兩小車,車子一前一後馳來,突地停在大門前,吳好轉身躲避不及,差點趴到小車前臉上,嚇的吳好魂飛魄散,愣愣地站在那裡,這時從車上下來一個青年男子,指著吳好吼道:“找死呀,想死到大路上去,彆死在門前,”男人罵罵咧咧地叫道,“門衛,門衛。”
門衛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你乾什麼呢?這樣一個人站在門前,為啥不轟出去。”青年男子又指著門衛吼叫著。
門衛慌忙過來拉著吳好就往一邊推搡,“大哥,彆推咧,俺走不行嗎。”
“你這女人真沒眼色,老板與老板娘的車你也敢擋住,害的我挨罵,走了,走,遠點去。”
“老板回來了?”吳好一陣驚喜,扭身就要往車前去,門衛看吳好欲要往車前去,一把抓住吳好狠狠地把吳好推向一旁,這把力量過大了,吳好被推出老遠,差點摔倒在地,等到吳好回過味來,車子已經魚貫而入了。
吳好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悲傷,連個氣憤的念頭都沒敢有,心想這天下人比人不可活呀,看人家那陣式,得是多大的人物呀,在俺縣上,縣長也沒這氣式,還有跟班哩,過去聽老人說,民國時的縣長才有一群跟班哩呢。這吳好愣在那裡想著,也沒了往日的火辣勁了,悻悻地轉過身去,向西邊鎮子走去。
“這不是俺男人,要是他,他剛才一定看到俺咧。”吳好走著想著:“俺就站在他車前,要是他,他一定認出俺咧,看那門衛凶狠哩,要是他說啥他也會從車上下來認俺,要是他,他能讓那門衛那樣欺負俺,俺好歹也是他兩個孩子的娘,一定不是他。”想著走著不覺來到來時的車站,車子停在來時地方,上了車,吳好找個位子坐下,失望地望著車窗外,天色漸漸的暗了,這是最後一班車了,空蕩蕩的心裡隱隱作痛,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這世界上有一種思想是隨著生命與生俱來的,就是渴望男女之間生為所戀,死有所彆,相濡以沫,安定共存的原始心態。這種心態青春期前很弱化,隨著青春期的到來,對父母的依戀漸行漸遠,而對異性的渴求隨著菏爾蒙的增長卻在一天天的強化。直到有一天找到了他她依戀的對方,這個人就是她或他最親密的人。也就是與之朝夕相伴一生的人,與之同床共枕的人。這個人與之無任何血緣關係,但卻是人們最想追隨一生的人,無論幸福與痛苦,無論前程美滿或艱辛,不求同生單求相伴一生,既使愛恨情仇,也要相濡以沫,息息相依。
最愁不知苦汁味,恨把他年當蜜尋。
這吳好雖然不算賢妻良母,但是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常人並無兩般。生活就是如此,為了追求自已應有的幸福,吳好千裡迢迢的尋夫,本來想著一定很容易的,誰知道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車子就要發動了,這時有人攔著了汽車,隨後從車門上來一個年輕人。吳好定睛一看,這不是剛才指著她吼叫的那個人嗎。吳好心下一沉,心想這人來乾嘛。就見那年輕人環視了一周,目光落在了吳好身上,目光一閃之後,麵無表情的走到後麵找個座位坐了下來。
車子開動了,順原路返回,吳好心中一片空茫,不知道今後的路如何走,心下有了回家的念頭。
來時寡婦嬸子叮囑她出來了,就是在外闖蕩幾年。可這會思念家鄉的心情充盈著空蕩蕩的心房,顫抖的悲涼的心情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淚水順著臉頰流淌著。車上的乘客人看到吳好不住的流淚,紛紛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回到吳好打工的飯店,天已經黑了。
進店與老板娘打聲招呼,吳好回到自己的住室,一屁股坐在了床邊,兩眼呆呆地看著前方。呆了一會兒,轉身躺倒在床上,淚水又奪眶而出,滴滴霏霏了。
這一夜靜靜地度過,第二天起床,吳好收拾起無精打采的心情,壓抑下悲哀,洗漱一番,去前麵忙碌去了。
老板娘買菜回來,看看正在擦桌子的吳好,問道:“昨天找到人了?”
“沒有。”吳好有氣無力地答道。
“沒有找到人,昨晚怎麼有個人打聽你的事情?”
“誰?”吳好詫異地問。
“一個年輕人,你回來後,一個年輕人進店來吃飯,然後問起你的事情。”
“啥樣個人?”
“就是個年輕人。”老板娘比劃著年輕人的樣子說。
“俺在這沒認識的人。”
“那人不帶認識你的樣子,他隻是打聽一下你的老家,又問你何時到這裡的。不象是認識你,我讓他等等,我去叫你,那人說不用;然後吃過飯就離開了。”老板娘說罷去後廚了。
這下把吳好說愣在那裡,這吳好想破腦門子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又埋頭乾活去了。
正是:
曾經有愛在心房,
生死不顧伴君旁。
誰知風雷擊齊眉,
何堪以沫舔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