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滕婉,眼神中帶著一絲興奮:“你看,這是軍用級的。”滕婉眼睛一亮,快速地在小本子上記錄著。
“滕小姐來得正好。“張管家突然扯著嗓子喊起來,“這位先生硬說老爺書房的鎮紙是凶器!“他哆嗦著指向多寶閣上的青銅饕餮鎮紙,那物件足有二十斤重,在燈光下散發著古樸的光澤。
滕婉的丹鳳眼瞬間亮起來,掏出德國產的老鋼筆就要記錄,鋼筆與紙麵摩擦發出沙沙聲。
葉銘看著鎮紙上完好無損的包漿,想起痕檢課上講過的衝擊痕跡,脫口而出:“讓物證實驗室做次表麵張力測試就“
“什麼實驗室?“滕婉的筆尖停在紙麵,洇出個墨點。
她一臉疑惑地看向葉銘,葉銘無奈地笑了笑,開始向她解釋現代刑偵中的表麵張力測試。
窗外適時傳來汽車鳴笛,那聲音粗獷而嘈雜,1912年投產的上海公利車行還在用煤油動力車,葉銘聞著飄進來的帶著刺鼻氣味的尾氣,突然意識到這個時代連靜電顯影技術都沒普及。
而且,要進行激光掃描生物痕跡,不僅技術未普及,更缺乏專業的設備和必要的資源,在民國,根本無法開展這樣的檢測。
他有些沮喪地對滕婉說:“好多現代的辦法都用不了。”滕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我們一起想彆的辦法。”
張管家發出老鴰似的怪笑:“就說是個瘋子。“他故意碰翻案頭硯台,半乾的徽墨潑灑在青銅鎮紙表麵,那些可能存在的指紋與皮屑頓時化作一團混沌,隻聽見墨汁飛濺的聲音。
葉銘攥著軍刀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軍刀冰冷的觸感傳遍手心。
若是現代,他大可用激光掃描墨跡下的生物痕跡,此刻卻隻能看著關鍵證據被毀。
滕婉突然蹲下身,從旗袍開衩處露出裹著玻璃絲襪的小腿——她竟在用口紅描摹地磚紋路。
葉銘也蹲下身子,和她一起研究地磚,兩人的頭靠得很近,葉銘輕聲說:“你這個辦法真聰明。”滕婉臉頰微微泛紅,笑著說:“這也是我平時做調查積累的小技巧。”
“七塊地磚有移位痕跡。“她揚起的臉龐帶著狡黠笑意,“前天《字林西報》說租界新鋪了捷克進口地磚,每塊背麵都有鋼印編號。“指尖點在幾塊沾著新鮮水泥的地磚上,“這些可是江南窯廠的貨。“
軍刀量角器突然在葉銘掌心發燙,那種灼熱的感覺十分明顯。
當他用放大鏡片觀察地磚縫隙時,隱約看見瑞士十字徽記的反光——這是穿越帶來的特殊感應。
二十四種不同排列的鋼印編號在他腦中自動重組,拚出“周四未時地窖“的暗語。
此時,葉銘心中一陣緊張與期待,他興奮地抓住滕婉的手說:“我解開暗語了,是周四未時地窖。”滕婉也激動地握緊他的手:“太好了,我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然而,張管家看到他們的表情,心中一驚,害怕秘密被發現,突然惡狠狠地踹向地磚,滕婉的鋼筆脫手飛出。
葉銘本能地摸向腰間,那裡本該有配槍,如今隻觸到冰冷的軍刀。
他的手突然被塞進個硬物——滕婉竟將柯爾特1903袖珍手槍藏在了團扇裡。
滕婉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信任:“拿著,保護好自己。”
天色漸暗,公館外的街道兩旁的路燈昏黃而微弱。
街道上行人漸漸稀少,偶爾有幾輛黃包車匆匆駛過。
巡捕房的哨聲突然響起,劃破了寂靜的空氣,暮色中隱約可見印度巡捕鮮豔的紅頭巾。
張管家突然換了副麵孔,躬身打開書房門:“既是警局顧問,該去補個備案手續。“他袖口翻飛時,葉銘看見內襯繡著青天白日徽記。
滕婉正把鋼筆彆回盤扣間,忽然輕呼:“你的刀“瑞士軍刀表麵浮現血絲般的紋路,正與她記者證上的防偽水印產生共鳴。
葉銘猛然想起穿越那日,實驗室裡也有同樣的紅光在證物袋上閃爍。
他轉頭看向滕婉,兩人的眼神交彙,似乎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探尋。
遠處傳來有軌電車有節奏的叮當聲,混著大自鳴鐘低沉的報時聲。
葉銘將鎮紙殘存的墨跡刮進牛皮紙袋,忽然聽見滕婉倒吸涼氣——她手背不知何時沾了墨漬,在暮色中泛著幽幽藍光。
葉銘趕緊抓住她的手,仔細查看,擔憂地說:“這墨漬有問題,你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