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又轉過身來:“大師,你身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傷?”
裴渡擺手:“無礙,都是小傷。”
虞笙比了個請的手勢,讓他走在前麵。
她跟在後麵,仔細觀察。
雖然裴渡竭力克製著,但虞笙還是看出,他右腿的動作有些遲緩。
虞笙快步跑上前,在裴渡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蹲下身子,拉起了他的褲腿。
小腿往下橫亙著一道蜿蜒的傷口,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和包紮,傷口已經有隱隱潰爛的跡象。
裴渡想要收回腿,又擔心踢上她,隻得尷尬地愣在原地。
“施主,你……”
虞笙抬起頭,秀氣的眉頭輕蹙,像是在責備他:“大師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雖說出家人將生死置之度外,但咱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大師這般,將我的努力置於何地?”
裴渡嘴唇微張,一時間有些發愣。
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碰見有女人這樣和他說話。
雖然是責怪的語氣,蘊藏在其中的關心之意,卻濃得化不開。
片刻後,裴渡按捺住些許加速的心跳,雙手合十,朝虞笙輕輕躬身。
“施主責怪的是,是貧僧的過錯,等回到寺中,一定好生療傷。”
人家大師都已經這樣說了,虞笙也不好再糾結。
現在沒有處理傷口的條件,她抬手在裴渡的褲腿上打了個結,讓傷口可以裸露在外透氣。
而後站起身,主動扶住了裴渡的胳膊:“大師,我扶著你走。”
二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裴渡下意識地將手往回縮:“施主,男女有彆……”
虞笙一雙杏眸含笑,好整以暇地斜睨他一眼:“大師是出家人,談什麼男女有彆?”
裴渡想起自己那日在破廟回答靈山的話,啞然失笑。
剩下的路,有了虞笙的攙扶,裴渡走起來容易多了。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從天亮走到天黑,才看到了通往寺廟的官道。
虞笙反複確認裴渡可以自己上山之後,和他告彆,獨自朝著山腳下村莊的方向走去。
明明走了一天的路,她卻似乎一點不覺得累,走起路來腳步輕快,時不時地還要采一把路邊的野花。
裴渡看著那輕靈的背影一點一點隱入夜色之中,終於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回到村中,虞笙發現整個村子靜得有些詭異,並且一戶都沒點燈。
她躡手躡腳地摸回到劉娘子的院子,同樣是一片寂靜。
院角裡的水缸處傳來一聲輕響,虞笙隨手撿起一塊木棒,慢慢靠近。
“誰在那裡?”她壓著嗓子問。
聽到她的聲音,垂容趕忙從水缸裡站起來,聲音帶著哭腔。
“姑娘,您去哪裡了?阿容等了你一天,我都快急死了!”
虞笙顧不上解釋自己,忙抓著垂容的胳膊問:“村子裡怎麼了?為何到處都不點燈?劉娘子呢?你怎麼躲在水缸裡?”
垂容嘴巴一癟,哭了出來。
“姑娘,有山匪,昨天村子裡好幾乎人家的姑娘都被擄走了!劉娘子昨夜去張娘子家中吃酒,也被擄走了!”
虞笙還沒來得及安慰垂容,便聽到一陣刺耳的馬蹄聲。
垂容渾身發顫:“姑娘,山匪,山匪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