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山山匪燒殺搶掠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皇城腳下出現這般駭人聽聞的惡性事件,百姓惶恐,官府更是震怒。
虞笙和裴渡一到府衙,便被帶去見了府尹大人。
從山匪來襲到最後抓捕,整個過程盤問得無比仔細。
從府衙出來時,天色已近薄暮。
往日熱鬨的夜市因著山匪的出現變得蕭條不已,甚至連客棧都早早關門不再收客了。
連著去了好幾家客棧都被拒,虞笙的臉上也出現惶恐的神色。
“怎麼辦大師,咱們不會要趁夜趕路回寺裡吧?”
裴渡輕輕挑眉:“你不怕嗎?”
“怕啊!怕得要死!那夥山匪被抓,我們倆可是頭功,如果他們的同夥殺回來報仇,一定會首先找上咱倆的!”
麵前的女子因為太過擔憂,眉頭輕蹙,麵上更是出現一抹薄紅,讓裴渡少見得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虞姑娘說得對,咱們該如何是好?”
眼看夜色越來越濃,虞笙急得原地打轉,思考著今晚應該在哪裡落腳。
片刻後,她猛地轉身,眼眸晶亮地看向裴渡:“大師,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破廟嗎?那裡離城門隻有一裡路,山匪應該不敢到那裡去,我們就去那裡落腳可好?”
早已想到這個答案的裴渡輕抿著唇,點了點頭。
深夜的破廟,仍舊是隻有他們二人。
寒風從破舊的窗子吹進來,虞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麵想著今日在城中遇到的裴瑾,一麵想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山匪,虞笙坐立難安。
不多時,身旁響起低低的念經聲。
虞笙看著一旁盤腿打坐的塵寂大師,也學著他的模樣,雙手合十,誦念經文。
原本翻覆的心緒就這樣逐漸平靜了下來,在裴渡平穩的誦經聲中,虞笙慢慢睡了過去。
感受到身旁之人平穩的呼吸,裴渡這才緩緩睜眼。
火光映出虞笙皎白的麵容,她瘦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眉頭微蹙,唇間偶爾溢出幾聲含糊的囈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透著幾分惶然。
回想起她白日裡瑟縮在自己懷中的模樣,裴渡的呼吸重了幾分。
究竟是什麼樣的親人,能讓她害怕成那般模樣?
思忖片刻,裴渡脫下外袍,輕輕地披在她的身上,繼續念起了經。
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這樣輾轉難眠的日子,也是靠著師父的念經聲才能夠勉強入睡的。
如今念經哄人睡覺的變成了自己,竟然也不覺得麻煩。
裴渡的念經聲持續了一整晚,虞笙也得以安眠一夜。
清晨,裴渡的聲音乾澀,說話都顯得有些困難,虞笙這才意識到,他念了一整夜的經。
“大師,你日日都要像這般念經嗎?”
裴渡不答,起身收拾好包袱,返回徑山寺。
因著裴渡的嗓子不適,虞笙沒有與他說太多話,隻一路上不住地打量著他,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徑山寺中,有一部分村民放心不下家裡的牛羊,先行回村了。
虞笙和垂容不是本村的人,又無處可去,便暫時留在了寺中。
白日幫忙煮飯洗衣,虞笙有事可做,尚不覺得日子難捱,但到了夜間,那種不安定的感覺便又會卷土重來。
一連失眠好幾日,虞笙眼下的烏青快趕上雞蛋大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