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山寺是國寺,又離京城咫尺之遙,能在徑山中作亂的,絕非普通山匪。
但如今尚沒有到可以將這一切告訴虞笙的時候。
躊躇半晌,裴渡隻能說一句:“再等等,會好的……”
裴渡給虞笙的藥裡加了安眠的藥物,她喝了藥便沉沉睡了過去,眼角仍掛著淚痕。
裴渡在她床邊坐了一會,才起身出門。
屋外淅淅瀝瀝地飄起雨來,裴渡冒雨去了位於寺院最深處的禪房。
房門緊閉,屋內卻飄出陣陣熏香,裴渡推門而入,桌上擺了兩杯茶,似乎早就在等他。
“師父,關於徑山山匪為禍之事,徒兒想問問,您和那位,是如何打算的?”
裴渡的師父,徑山寺的寺主無量法師端坐上首,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裴渡。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聽吩咐辦事即可。”
這句話,裴渡已經聽過許多遍了。
自從他冒險入山,查出隱藏在徑山之上的山匪實際上是當今寧王豢養的私兵時,他一直按捺著,克製著,告訴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但今日,他卻有些克製不住了。
“師父,山匪為禍,遭殃的是百姓,您還想等到什麼時候?”裴渡的臉上少見地出現急切的神色。
對麵的聲音比他更為冷淡。
“裴渡,你在意的,究竟是百姓,還是那個女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為了那個女子,一而再地動用武僧。
你可還記得,培育這些武僧是為了什麼?你潛藏在這徑山寺,又是為了什麼?
如今寧王按兵不動,以山匪名義引發騷亂,為的就是讓人心浮動。
若我們不能一擊必中,貿然出兵,那我們這一年多的蟄伏還有何意義?
若你還要為了一介女子執迷不悟,就趁早下山去吧,徑山寺留不下你了!”
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屬於上位者的威壓。
裴渡沉默半晌,終於屈膝跪地,艱難地開口。
“師父,徒兒知錯了。”
無量法師揮了揮手:“自行領罰去吧。”
裴渡走到院外,已有兩名武僧持僧棍侯著他了。
他脫掉衣服,跪於庭院之中。
整整二十杖,武僧們沒有絲毫徇私,每一杖都用儘了全力。
裴渡的背上鮮血淋漓,卻始終咬著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行刑結束,無量法師站到他的麵前:“裴渡,我會派人將那女子送走,你可有意見?”
裴渡咽下一口血沫,艱難搖頭。
“師父,她已身受重傷,無家可歸。待她傷好,我親自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