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傷懷,阿容姑娘的仇,很快就會得報的。”
這些話,原是裴渡不應說的。
但看到她眉宇間那一抹惆悵時,他還是忍不住說了。
索性她隻是個孤苦無依的女子,不會影響大局,就當是安慰下她吧。
虞笙聞言果然露出一個笑容。
她站在門口,鄭重地朝著裴渡行了個禮:“多謝大師,我會等著那一天。”
房門被合上,裴渡獨自一人,在桌前坐了半宿。
半是清醒,半是克製。
他不該再見她,這幾日時間裡,無論如何掙紮,他都始終壓抑著自己,不去見她。
可今日,她來了。
她離他那樣近,他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
裴渡從不知道,原來克製欲念,是這樣難的一件事。
如果必須要送她離開,那麼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能讓她開心些,也是極好的……
自這夜起,虞笙碰見塵寂大師的時間變多了。
一日三次,給她送藥的人,從靈山變成了塵寂大師。
她也問過,怎麼勞動大師親自給她送藥,得到的是靈山害了風寒的回複。
除此之外,她每每在院子裡透氣的時候,也必定會碰見大師坐在庭中獨弈。
夜間的誦經聲依舊,偶爾她實在難以入眠的時候,大師還會敲響她的門,給她送上一碗安神靜氣的百合湯。
虞笙不傻,她能夠察覺得到,塵寂大師為她所做的,已然超出了正常應該有的界限。
但她卻不想戳破,甚至有些貪戀現在這樣的日子。
午夜夢回之時,她摸著心口偷偷想過,如果大師不能還俗,那麼就讓她一直像這樣,時常見到他,陪著他,也是極好的……
連綿的春雨終於結束,天氣放晴的時候,徑山寺裡的桃花也開了。
這日,虞笙起了個大早。
昨夜她和塵寂大師說好,要去看看垂容。
房門被叩響,一抹鮮豔的粉色出現在眼前,帶來一縷沁人心脾的芳香。
粉色之後的那張冷峻雙眼,相較於平日裡,多了幾分柔情。
裴渡竭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低垂的眼眸和顫動的睫毛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院中的桃花開了,正巧這株落了下來,你看看,是否需要?”
虞笙看著明顯曲折的枝椏切口,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
裴渡抿唇不答,將花枝塞到她的手裡,率先走出了院門。
虞笙趕忙將花枝插到瓶中,跟上了刻意放慢腳步的他。
二人並肩而行,穿過寺中的庭院時,正好撞上了剛做完早課的年輕小僧們。
他們偷偷地打量著他們,和同伴彼此交換著眼神。
雖沒有說話,卻又清楚地傳達了許多的訊息。
虞笙察覺到那些眼神,刻意地放緩了步子,想要離塵寂大師遠一些。
卻沒想到,落出一丈距離後,塵寂大師卻停步轉頭了。
“跟上。”他對她說。
無數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他卻儘數無視。
虞笙怔愣片刻,眉眼彎彎地笑了。
那一瞬,滿院盛開的桃花仿佛都黯然失色。
“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