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晚,你現在下山路上不安全。
再者,你母親和姐姐剛剛下山,你此刻下山,萬一在路上碰見她們怎麼辦?”
看見他如此認真地幫自己分析著如今的處境,虞笙一張嘴,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捂著臉轉過身去,聲音哽咽:“你知道她們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她們是你的家人,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不潔身自好的姑娘。”裴渡的聲音很輕,其中蘊含著的信任卻如此濃厚。
這一刻,虞笙覺得自己沒喜歡錯人。
即便自己與他不可能,也不影響,他是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好人。
虞笙囫圇抹了把淚,坐到榻邊。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必須得走了。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被他們抓回去,你都聽到了的,一旦我被抓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裴渡的眉頭皺得更緊。
他不知道虞笙嫁的是什麼樣的人家,但她既然逃婚,那對方必定是個不堪托付的涼薄之人。
她是個可憐的姑娘,也是個勇敢的姑娘。
原想的就此分彆各自天涯的想法,在此刻一點一點被撼動。
猶豫許久之後,裴渡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
“離京城不遠的忻陽,是我的母家,我在那裡有處宅子。
明日一早我送你下山,你先暫住在那裡。”
虞笙的瞳孔在瞬間放大。
他……這是要與自己無媒苟合?
一邊在寺裡做個體麵的大師,一邊養著自己?
虞笙蹭地一下站起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大,大師,你這是,是什麼意思?這於理不合!”
裴渡搖頭:“虞姑娘莫要誤會,那處宅子已經閒置,我也不會住過去。
你既無處可去,可先在此落腳,如果以後有了合適的營生和去處,亦可以隨時離開。”
虞笙鬆了一口氣,心中卻不自覺地飄起一點小小的失落。
她鄭重地朝著裴渡行禮,接受了他的好意:“如此,便多謝大師了。”
兩人約定好次日出發的時間,裴渡轉身離開。
行至房門處,他頓住腳步,轉身看向虞笙。
“你那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會逃婚?”
虞笙嫌惡地哼了一口氣,“便當他是個死人吧!”
夜半,虞笙躺在床榻上,輾轉難眠。
一會擔憂著明日能否安全離開徑山寺,會不會撞上虞家或者裴家的人。
一會又躊躇著,昨日自己還覺得,就這樣留在徑山寺,留在他的身邊,也挺好。
今天就接連遭受重擊,不得不下山去。
她實在是弄不懂,塵寂大師收留她,照顧她,究竟隻是因為他出家之人以慈悲為懷呢?還是,他也對她有意?
熟悉的誦經聲響起,虞笙鼻腔一酸,莫名淌出一行清淚。
今夜之後,怕是再也聽不到這讓人安心的誦經聲了。
此刻的虞笙沒有想過,命運的繩索早在冥冥之中交纏到一起。
逃不掉,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