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片刻之間,京畿一帶我軍所能抽調的能戰之卒恐難超過十萬,而首戰必勝才能穩定大局,然目前的態勢是敵眾我寡,所以……”
一揮手,李旦果斷截住了馮靖:“定遠將軍無須贅述,隻論戰守之策及軍資所需。”
“遵命!”
馮靖的思路益發流暢,霍得起身邊踱邊說:“末將以為,叛軍勞師襲遠,必在甘泉作短暫休整,我軍可利用甘泉地形火攻為主,同時輔以伏兵痛擊叛軍。”
“叛軍至少十五萬,戰場綿延十數裡,火攻恐難同步實施。”
“尋常火攻肯定不行,若用火藥定能同時發力!”
“火藥之性雖烈,然產量極微,片刻間如何滿足大規模戰陣之需?”
說白了,唐初雖能生產火藥,但主要用來給皇帝老兒製長生不老丸的,此時尚無軍事用途,加之道家技術保密,尋常之人對其知之甚少。
好在李旦貴為皇子,從小到大吃過不少火藥蜜丸,對其性能略曉一二。
馮靖胸有成竹,“我朝尊老子為祖,舉國道觀星羅棋布,僅終南修煉的道人便不下五千,一聲令下,皆可前往甘泉就地製造火藥。”
“火藥產量如何保證?”
“產量有絕對把握,一硫二硝三木炭,這些東西全有現成的,即令工部調集所需原料各兩萬桶,立刻運往甘泉。”
聽到這裡,李旦明顯有些激動,他謔地站起,搓著雙手異常興奮道:“若輔以火藥之威,我軍兵力之短便能得到極大彌補!”
馮靖暗暗一笑,繼續道:“此外,膚施一帶富有石油湧泉。即令膚施刺史,速調一萬桶石油運往甘泉,屆時與火藥相輔,定教叛軍片甲不留!”
聽到這裡,李旦已激動難抑,他猛一拍桌子,“乾脆你說我寫,一並將戰守之策及軍資所需呈與天後。”
“有勞殿下。”
李旦當下運筆如飛,三下兩下把剛才所論全部錄於奏折之上,然後抬頭凝視馮靖,充滿期待問:“還有嗎?”
“還有一點。”
到了此時,馮靖已思如泉湧,他不假思索道:“還需綠礬、明礬、豬油各一千桶,耀州瓷壇三千個。”
李旦不解,“硫硝木炭的功用我尚知一二,石礬豬油何用?”
馮靖本想說製造硝化甘油(液體炸藥),然又覺得太驚世駭俗,話到嘴邊又臨時編了個新詞,“製造火油,一種比火藥更加猛烈的爆炸物!”
也許是太過興奮,李旦脫口道:“原以為閣下隻是僥幸救了璫璫,今日一見方知閣下雄略!”
說著他一拍書案,“來人!”
一個近侍無聲進來。
李旦遞過奏折果斷吩咐道:“著即呈於天後!”
※※
一盞茶後,邇前帶馮靖來此的那個小力士進了書房。這廝也不寒暄,開門見山道:“天後有旨,宣豫王和馮將軍即至宣政殿議事。”
馮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李旦精明過人城府極深,然僅憑自己一己之言他便拍板上奏,信賴之中似有幾分輕率和兒戲。
難道拓拓的魚符真是他私相授受,而所謂的反叛都是他一手導演?
正胡思亂想,陡見李旦陰冷的眼風掃來。
馮靖急忙收斂心神擠出一臉燦爛。
趙芯暗暗提醒:兄弟,你想多了!
馮靖不屑道:拓拓反叛必然累及當今皇上,李旦勢必從中漁利!反過來說,僅憑平叛一事,李旦就能為自己樹碑立傳收攬聲望。
趙芯切一聲:即便李旦有挾胡自重之心,其後果卻是一把雙刃劍,此中的變數極難掌控,彆人或會利令智昏,李旦卻沒那麼蠢!
馮靖不服:彆忘了,他的身後還有天後。
趙芯噴一聲奸笑:目前的武媚還沒到一手遮天,何況拓拓並不可控,誰敢拿大唐的江山社稷開玩笑?
馮靖想想:也是!
趙芯又道:再提醒一句,你必須儘快融入角色,否則危險!
馮靖慣性反駁:融個毛啊,我隻想重返未來。
趙芯冷冷一哼:活著才能重返,死屍能返個雞毛!
馮靖一驚:多謝提醒!
趙芯忽然艱難說道:我的存在讓你一直還沉浸在未來世界,為了……為了讓你儘快融入大唐,我將進入自主休眠,除非萬急狀況出現。
馮靖撲哧笑了:以你不要臉的存在欲,我不信你會休……
話未說完,陡聽腦中嗶了一聲。
趙芯果真關機休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