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破曉。
馮靖剛一睜眼便從榻上一軲轆爬起。
不貪懶覺不戀床衾,這是長期的特戰生涯養就的習慣。
聽他臥室內傳來動靜,管家鄭八帶著仆人立馬端來洗具及刷牙的家夥什兒。
所謂的牙刷不過是筷子上綁了一疙瘩白布,牙粉則是青鹽和薄荷的混合粉末,這些都是他特意吩咐鄭八臨時製作的。
馮靖迅速刷牙漱口,然後在臉盆裡匆匆搓了兩把臉。
喝過一盞茶水,早餐已七七八八擺在了桌上。
兩個丫鬟垂手侍立,馮靖坐在案前愜意享受著豐盛的早餐。
吃著吃著不禁暗歎:還是當官給力,這才叫愜意人生啊!
剛歎了一半,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縷疑惑:截至目前,自己的官職不過是公主侍衛和都護副將。
侍衛就是跟班、副將就是秘書,兩個官職都與自己的雲麾將軍銜極不相匹,說白了就是個中將連長,基本屬於有銜無職。
當日含元殿大封之際,天後和皇上是忽略了還是有意為之?
轉眼一想,張邈倒是有官有職,可他每日裡坐衙視事公務冗繁,忙得腳杆打腚一溜兒跟頭,撒泡尿都抖不乾淨。
於是他又暗自慶幸起來:當個甩手散官其實挺好,省得被俗務捆住手腳。
轉眼一想又覺得不行,因為要重振家族,不掌重權則很難實現!馮氏家族脫離朝廷太久了,一切都須零開始。
剛歎到這裡,就見張邈興衝衝闖了進來。
張邈麵色發青雙眼通紅,一看就熬了個通宵。觀其神情,案子顯然已經告破。
張邈興奮異常,“多謝馮兄,凶犯已然歸案,全招了!”
這貨文人武相粗獷異常,二話不說抄起馮靖的筷子便大嚼起殘羹剩飯來。
一陣風卷殘雲,張邈打了個飽嗝,順手抓起馮靖喝剩的茶水又一通牛飲。
目睹張邈做派,馮靖頓時被這廝驚傻了!
末了張邈一抹嘴巴:“誠如馮兄所推,凶手五十有二,左腳殘疾背有羅鍋,何家坊孫記胭脂舖老板。”
“果然是個孫子!”馮靖雲淡風輕一笑,“抓住了就好,否則不知還有多少良家女子會罹其魔掌。”
張邈文人武性直來直去,“案子雖已告破,兄弟仍有諸多疑惑,還請我兄不吝賜教。”
“張兄客氣了,有事但講。”
張邈想想,“第一,我兄是如何看出凶手左腳殘疾的?”
馮靖脫口而出,“很簡單,從其往返破廟的足跡看,其左腳始終是腳尖著地,不是瘸子便是左足跟臨時有傷。”
“第二,背有羅鍋又從何說起?”
“凶手前往破廟的足跡顯示,其兩腳均為足尖著地,這說明其負屍前行時身體前傾,重心向前偏得很厲害!然正常人再怎麼負重也不會形成這種足跡,而羅鍋子本就重心前偏,加上左腳顛瘸同時負重之故,自然會形成這種獨特的足跡。”
“第三,其胭脂鋪老板身份又據何而斷?”
“我在死者脖子的扼痕上發現有極淡的粉色胭脂,考慮到死者出府采買之目的,這一定是凶手稱量胭脂時殘留於指甲縫裡的,作案前沒有洗淨。”
“第四,馮兄怎知凶手就在何家坊?”
“首先,丫鬟獨步出府,一定是就近采買,否則會結伴坐車出來。何家坊乃長安富豪區,而呂侍郎的府邸恰好就在那裡。”
“其次,凶手敢白天移屍,說明殺人現場距拋屍地不遠。何家坊距破廟大約三裡,所以他敢掩蓋屍體駕車移屍,拋屍之後迅速返回店鋪繼續營業。反過來講,假如凶手住在城垣之內,他絕不敢光天化日拉著屍體招搖過市。”
聽到這裡,張邈倏地起身,對著馮靖深深一揖,“我兄真神人也,請受兄弟一拜。”
“不敢不敢,”馮靖急忙攔住,“其實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那裡,而我受過的特訓可以讓我看到更多的東西。”
張邈一愕,“特……何為特訓?”
馮靖情知自己的嘴又瓢了,急忙打岔道:“還是言歸正傳吧,張兄還有何疑惑,索性一並說完!”
張邈迫切道:“當然還有。”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