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善不知馮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絕不多問一句。
張邈卻忍不住,悄悄把馮靖拉到了一邊,“賢弟,匆匆兩眼你就判定拓拓不在該府?”
馮靖神秘一笑,“拓拓若在其中,門吏肯定不會應門!即便勉強應門,老莫就是哭死跪昏對方也不會放我們進去。”
張邈眨著眼睛似有所思,“那不一定,拓拓可以躲在館舍屋內不露麵。”
馮靖笑了笑,“現在正值秋老虎當道,天氣異常悶熱,而院內的館舍門窗全部大開,足見心中無鬼。”
“也許是強作鎮定。”張邈仍舊狐疑。
馮靖索性把話往透裡說:“我們是突然上門,對方根本不曉我們意圖,若未及關門閉窗而拓拓就躲在其中,當我的眼光在館舍門窗上反複逡巡時,對方仆傭肯定做賊心虛,一定會借口關閉門窗。然事實是,所有仆傭都神色如常,壓根兒沒人留意我的目光。”
“有道理!”張邈恍然大悟,隨即又問:“馬廄又是怎麼回事?”
馮靖搖搖頭,莞爾道:“這裡遠離城區,留守彆墅的隻有少量仆傭,出門除了坐轎就得乘車,這家的馬廄裡隻有普通的挽馬和健騾,而拓拓的坐騎是汗血寶馬。”
“這麼簡單!?”
“本來就不複雜。”
兩人正竊竊私語,莫子善吸溜吸溜的擤鼻聲不時響起。
回頭一看,莫子善雙眼通紅鼻涕眼淚還流個不休。
馮靖見狀很過意不去,“莫兄今日委屈,小弟刻骨銘心,結案後我立即稟明聖上,這個湖州通判非我兄不二!”
莫子善眼淚吧擦咧嘴一笑,二話不說從袖管裡摸出來一包辣椒粉,“大人麵前不打誑語,眼淚全靠它喂出。”
馮靖頓時嗬嗬笑起,“莫兄任事機敏腹有良謀,堪稱乾才!”
※※
灃峪口外,清風彆墅。
富麗堂皇的館舍中,李敬業和拓拓正默默對飲。
李敬業不怎麼飲,拓拓卻一杯一杯喝個不停。
看得出來,拓拓滿臉愁緒心情很不好,氣氛有點滯。
酒入愁腸愁更愁!
一陣狂飲,拓拓迅速帶了酒意,張口又埋怨起來,“說好的同時起兵討武,李兄為何遲遲按兵不動?”
又踏馬來了!李敬業無奈搖頭,“汗兄錯怪我了,本來我已聯絡好各部,靜等汗兄密函通聯,未料汗兄一聲不吭便倉促舉事,我是措手不及啊。”
“李兄說的不差,但我有難言之隱。”
李敬業順嘴問了一句,“是否因為魚符?”
拓拓點點頭,“隻有拿到魚符,我才能調開‘寧寇軍’然後聚族連兵。所以拿到魚符之際就是我舉兵之時,否則夜長夢多。”
“成事在天,可惜了!”
再次默然。
拓拓依舊是一杯接著一杯喝個不停。
李敬業也不勸他,隻是滿臉鄙夷的看著。
麵對拓拓的滿腹牢騷,李敬業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拓拓先行起兵絕逼是暗懷鬼胎彆有用心,他想獨吞長安,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酒意更濃,拓拓搖搖晃晃猛地一拍桌子,“即便未能通聯,我在甘泉鏖戰時,李兄為何不聞風舉事?”
自躲入清風彆墅,拓拓這幅嘴臉天天都上演一回,李敬業早有些忍無可忍了!
若不是拓拓在草原上還有點本錢可資利用,他早把這貨塞進麻袋扔進灃河喂王八了!
此時見他又像個輸光的怨婦喋喋不休,李敬業厭惡之意更濃。
他不由冷笑一聲,“我姓徐,不姓李!”
拓拓一驚,恍惚道:“徐……徐兄見諒,是該重拾祖姓了。”
徐敬業見狀略略收拾了一下心情,“直到甘泉之役結束,滿朝文武才知有此一役,武曌的保密做得太好了!”
酒精作用下,拓拓的精神已出離了正軌。
他不停嘟囔道:“我要殺了馮靖……殺了武曌……殺了黑齒常……”
徐敬業很不耐煩的敲起了案幾,“現在的關鍵是,汗兄應重返草原再舉義兵!”
“我……我一定要殺了……”話未說完,拓拓便酒勁大發,一頭窩在案上扯起呼嚕。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簡直酒囊飯袋!
徐敬業暗暗鄙夷了一句,一口將盞中酒一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