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吏輕輕推門進來。
徐敬業頭也不抬,“何事?”
“稟大人,駱主簿來了。”
“快請!”
駱主簿就是駱賓王,因看不慣官場傾軋加之仕途憋屈,早已辭了長安主簿回家賦閒。
駱賓王名滿天下,官場中卻鬱鬱不誌,一個機緣巧合便被徐敬業攏入袖中,近來兩人一
直在密謀討伐武曌匡扶唐室之事。
拓拓此時已鼾聲如雷。
一眼看到拓拓,駱賓王感覺十分陌生,他警覺問道:“此乃何人?”
徐敬業擺擺手請他入坐,漫不經意道:“此乃拓拓可汗,我們誌同道合。”
“這怎麼行?”駱賓王歘地站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駱兄意氣任事了吧?”徐敬業淡淡一嗔,伸出手來,“討武曌檄寫好了沒?”
駱賓王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啪的拍到了桌上,“在下絕不與拓拓同流,告辭!”
說著他站起身來就要離去,不料門外突然傳來很響的敲門聲。
門吏二次進來,驚慌失措道:“來了……來了……”
徐敬業臉一寒,“慌裡慌張成何體統,什麼來了?”
“稟大人,縣衙主簿帶著一眾衙役在外麵敲門。”
徐敬業臉色連變,然後咬牙一哼,“不理他!”
駱賓王臉色蒼白僵在當場。
……
門外。
莫子善正使出渾身的解數喊話叫門,不料裡麵死一般寂靜。
半天過去,院內依然如故。
莫子善滿臉狐疑道:“剛才明明看到駱主簿進了該院,怎麼此刻卻無人應門?”
張邈好奇問:“你說的駱主薄可是名滿天下的長安主簿駱賓王?”
“回大人,正是駱賓王!卑職的主簿一職接的就是他的缺。”
聽到兩人對話,馮靖腦子裡轟的一聲。
駱賓王——《討武曌檄》——徐敬業,心中的念頭一閃,他急忙問道:“這個清風彆墅可是英國公徐敬業的?”
莫子善聞言明顯一愣,末了恍然領會,“回大人,是李敬業,也可叫徐敬業!其祖父乃徐勣徐懋功,因開國有功被高祖封為英國公,後來太宗賜其國姓,遂改名為李勣。李敬業因祖蔭襲了國公一爵。”
馮靖一揮手,“不查了,撤!”
匆匆撤進對麵樹林中,馮靖對張邈說道:“立刻調集所有府縣衙役,全副武裝圍了清風彆墅,拓拓就在其中!”
張邈對馮靖的崇拜早如滔滔江水了,二話不說即刻吩咐莫子善和京兆府的王捕頭道:“迅速調集府衙及長安萬年兩縣所有衙役到此集結,立刻去辦!”
莫子善和王捕頭二話不說搬鞍上馬,風馳電掣疾馳而去。
回過頭來,張邈迫不及待問:“我們並未進入清風彆墅,賢弟怎知拓拓隱藏其中?”
馮靖知道他必有此問,不慌不忙道:“院中明明有人,卻不敢應門,可見心懷鬼胎。”
張邈並不滿意這一推論,說:“英國公位高權重,也許是對我們不屑一顧。”
馮靖是聽到駱賓王的名字才想到了《討武曌檄》,從《討武曌檄》繼而想到了揚州兵變,從揚州兵變想到了徐敬業,然後細細一推曆史日期,結果恍然警悟:十日之後,徐敬業將在揚州起兵造反!
聯想到拓拓的叛亂才平息了幾天,馮靖恍然意識到兩者之間似有淵源:一南一北相隔萬裡,若無事先勾連,兩者近乎同時起兵的概率微乎其微。
由此可見,徐敬業與拓拓原想同時起兵來著,隻因細節上出了某種紕漏,才致起兵日期未能統一。
故此,拓拓潛入長安後,最安全的隱匿處就是他這位盟友府中。
推理隻在一瞬,最後的結論完全來自直覺:拓拓就在清風彆墅內!
為了說服張邈,他不得不祭出他的忽悠法寶,“剛才我心占了一卦,十日之後,徐敬業將在揚州舉兵造反。”
張邈聞言嚇得跳起,眼睛睜得牛蛋大,“你是說拓拓和徐敬業有一腿?”
馮靖點點頭,“天機不可泄露,當心無妄之災!”
張邈麵色一變連連搖頭。
馮靖一豎大拇指,繼續忽悠道:“我兄乃經世大才,區區府尹太大材小用!此事過後我給你活動活動,六部衙門給你運作個侍郎乾乾。”
“賢弟大鑒,我真不適合府尹之類的俗務。”
“蛟龍豈是池中物?我兄乃戰略型人才!”
“何謂戰略型人才?”
“就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