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這是?”呂侍郎指著案卷怒不可遏。
這些檔案平時很少有人問津,好容易遇到太傅大人過衙視事,隨手一翻便發現了問題,這簡直就是給自己上眼藥水,呂侍郎當然怒發衝冠了。
主事一看蒙了逼,戰戰兢兢道:“下……下官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你踏馬知道什麼?”呂侍郎氣急敗壞,掄起耳光扇在了主事臉上。
主事捂著臉委屈分辨到,“京屬官員的人事卷宗分歸不同主事管理,這個徐善本原是工部吏員,其人事卷宗應由吳明義管理。”
呂侍郎飛起一腳踢在了主事屁股上,“速速去找吳明義!”
呂侍郎媚上欺下的嘴臉讓馮靖很有些膈應,他冷冷看著他在那裡飛揚跋扈,沒吱聲。
未幾,吳明義氣喘籲籲跑了進來,看得出來,他也渾身觳觫很是驚慌!
呂侍郎抬手又想發威,馮靖猛咳了一聲,這貨才急忙收手。
“這怎麼回事?”馮靖點著檔案,聲音很平靜。
吳明義臉上青紅不定,吭哧了半天才道:“徐善本已是河陽縣丞,按規矩其卷宗是要移交地方司的,為此前幾天我還專門把他的檔案拿出來整理了一下,當時還好好的……”
馮靖劈手打斷他,“卷宗管理是否是專署、專人、專櫃?”
“是的大人!”
“專櫃的鑰匙是否一直在你身上?”
“是。”
馮靖一拍桌子,“那你就是監守自篡了!”
吳明義嚇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紮煞起雙手拚命叫喚:“不不不大人……容在下仔細想想……”
一陣思索,他忽然一拍腦殼咬牙切齒道:“我想起來了!前天晚上我在司裡當值,恰好江南司的李煥章也當值。長夜難熬,他正好有酒,我倆就小酌了幾杯,會不會……會不會問題就出在了他身上?”
“你倆在哪兒喝的酒?”
“就在這屋,他提酒過來的。”
“你喝醉了?”
“是的大人。”
“李煥章人呢?”
“死了?”
“何時?”
“昨天早上。”
“你踏馬耍老子呢!?”馮靖一拍桌子怒發衝冠,“前晚喝酒,昨早身亡,死前還篡改了官員檔案,然後一死百了死無對證,於是你一身清白……”
剛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下不說了,驀地感到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地方司在接收檔案時肯定要進行嚴格的查驗,假如檔案是吳明義預先篡改,他到時很難解釋,一旦追究起來,吳明義輕則貶官、重則下獄,所以吳明義再傻也不會這麼乾;
其次,好容易找了個李煥章做替死鬼,吳明義一定會祈禱上蒼讓其好好活著,等事情敗露時再把他拋出來當替罪羊,而不是不清不白先把人乾掉,如此豈不永遠都說不清了?
見吳明義還在那裡拚命磕頭,馮靖一把將他拉起,“此事詭譎異常,尚需進一步勘查,我問你,李煥章怎麼死的?”
“上吊!”
“在哪裡?”
“他家書房。”
“頭晚當值,次日天亮從部裡退值,剛進家門便上吊自殺了?”
“……”
“當晚你倆喝酒時,其情緒是否正常?”
“當晚他情緒甚好,中間還神神秘秘告訴我,說有人幫他活動了個知縣的肥缺,不久就要外放了。”
馮靖扭頭看一眼呂侍郎,“可有此事?”
“不可能!”呂侍郎腦袋搖得撥浪鼓似,“此乃堂堂吏部衙門,官員外放之事下官肯定預先知道。
馮靖歘地站起,“徐善本坑殺七名無辜公差,陰謀刺殺朝廷大員,案情重大罪不可赦,近日你們都不許擅離京畿,隨時接受問訊。”
他之所以敢把案子挑明,是因為呂侍郎的權利和能量足夠大,如果是他想做手腳的話,完全能在頃刻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為徐善本重建一套檔案出來,根本無需做塗塗改改這種很低級、很容易暴露的蠢事。
至於吳明義,基本上就是個背鍋俠。
最大的嫌疑就集中在死鬼李煥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