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的弓箭訓練被溫特斯取消,所以儀式結束人們便匆匆返回各村。
溫特斯找到了卡曼神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還得和你說一聲謝謝。河東、河西兩村最近對我的怨氣可是不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卡曼神父溫言開解道:“凶獸在森林裡,而你卻就在他們麵前。”
溫特斯苦笑了一下:“我以前的願望是找個閒職混到退役,現在……現在我寧願回到軍隊裡去當一個小小的百夫長。”
“命運把你放到這個位置上總是有它的原因的。”
“我還以為你會用‘主’這個詞。”溫特斯開玩笑道。
卡曼神父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誰讓你是不信者呢?換個你能接受的說法。”
“可我也不信有命運這種東西。如果一切都是決定好的,那人的掙紮又有什麼意義?我們往地上一躺等著命運降臨不就得了。”
“或許人的掙紮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詭辯。”溫特斯對此嗤之以鼻:“神學院不上邏輯課嗎?你等於在說未來既是可知的又是不可知的,你在描述一個悖論。”
卡曼想說什麼,但一陣焦急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關於形而上學的談話。
卡曼看了一眼溫特斯,朗聲道:“請進!”
教堂的雜工推門而入:“神父!不好了……啊!駐鎮官大人也在!”
“發生了什麼事?”溫特斯問。
“大人!”雜工咽了一口唾沫:“烽火!”
……
“往哪跑了?”一路狂奔的溫特斯猛拉韁繩,紅鬃在河西村村長麵前人立而起。
村長不敢怠慢,用手指著村西答道:“西邊!”
溫特斯的語速飛快:“什麼時候來的?有傷亡嗎?”
“應該是望彌撒的時候,那東西進來吃了不少糧食,咬死了一個癱瘓的老婦人!”
溫特斯撥轉戰馬:“叫上所有民兵,跟我走!”
“好的,大人,好的。”村長想起來什麼補充道:“那個獵戶已經先一步追過去了。”
杜薩村的民兵也看到了烽火,老謝爾蓋立刻帶著杜薩人趕來和河西村民兵彙合。
不同於之前三次逞凶,這次那頭惡獸剛剛逃走,它留下的蹤跡清晰可辨。一路循著痕跡,溫特斯帶領著眾人直撲西南方向的林地。
在樹冠的陰影中,溫特斯能看到折斷的灌木和雜草。那頭熊羆體型極大,在林間的灌木和幼樹上踩出的蹤跡簡直如同一條小路。
在地上的蹤跡的指引下,溫特斯一路緊追不舍。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掉這頭食人熊。不經意間他甚至甩開了後麵的民兵好一段距離。
他猛夾馬肋,踏過一片榛木叢,跨過陰冷的溪水,猛衝上一個土包又猛衝下去,縱馬在林地間狂奔。
在飛馳的馬背上,鬆針劃在皮膚上就像最鋒利的箭矢每一次接觸都會多出一道血痕。
林地間複雜的地形則更加危險,萬幸紅鬃蹄下如有神助,否則一個小小的鼠穴就能讓他摔斷脖子。
翻過幾處土包後,折斷的樹枝和灌木先是把溫特斯引到一處窪地,拐了個急彎後突然又開始爬坡。溫特斯不知道自己已經追出了多遠,但他能辨認出地勢正在迅速拔高。
越往前行坡度愈發陡峭,紅鬃嘶鳴著,竭儘全身力氣蹬踏邁步,四蹄在鬆軟的黑土上刨出一個又一個深窩。
戰馬已經力有不逮,溫特斯見狀翻身下馬。他把兩支重型火繩槍和火藥壺從鞍袋中取了出來,開始裝彈。
幽暗的森林中透露出一種詭異的寂靜。
突然,近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溫特斯端起火槍,用力把槍托抵在肩膀上。
“大人,是我。”獵人拉爾夫的身影從枝葉間顯露出來。
來不及說廢話,溫特斯直接問道:“在前麵嗎?”
“應該在前麵。”
“帶我去。”
“不能帶馬去,動靜太大了。”老獵人解釋道:“那東西在林子裡速度奇快,騎馬也追不上,反而會驚動它。萬一把它嚇跑了,我們就隻能等它累死。”
溫特斯把兩隻標槍從紅鬃的鞍袋裡取出來,給了拉爾夫一支,自己留下一支。
隨後他讓紅鬃頭朝著來的方向,在馬兒屁股上用力抽了一鞭子:“走!回家去!”
紅鬃吃痛,沿著來路飛奔離去。
“走。”溫特斯把兩支火槍背在身上,手提標槍對獵人說。
“大人,光靠我們兩個人恐怕殺不了那東西,我們最好是沿途留下記號,等後麵援兵跟上。”拉爾夫的武器除了一把獵刀和一把單體弓外,就隻有溫特斯給的一把標槍。
這時溫特斯才意識到他已經和其他民兵脫節了。
“不管怎麼樣,先找到那東西再說。”溫特斯拔出了杜薩軍刀。
“是。”拉爾夫點頭走在了最前麵,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大人,您的槍上沒掛火繩。”
回答獵人的是一個冰冷的聲音:“我不需要火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