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行醫半生,今日得見公子這般高超醫術,佩服至極,真乃杏林奇才啊!”
圍觀群眾也如炸開了鍋一般,對邱慕陽讚譽之聲不絕於耳。
“仁義鄉貢邱慕陽”之稱,仿佛長了翅膀似的,迅速從客棧這一方狹小天地,飄到了外麵的大街小巷。
引得更多路人駐足打聽,想要知曉這位奇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貴婦見孩子轉危為安,詢問邱慕陽住址,以備登門拜謝。
邱慕陽卻以“舉手之勞,安敢受君之饋”推拒,匆匆告辭。
眾人敬佩邱慕陽不求名利,貴婦遺憾不能致謝時,有好事者大聲嚷道:
“哎呀!方才我見邱公子的解牒,從他那書笈裡不小心滑落出來了!就掉在這窗下……嗯?”
他滿臉疑惑地往窗角處擠去,蹲下身子,雙手在地上摸索。
“奇怪,明明說好掉在這兒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解牒由州府頒發,作為貢生參加尚書省考試的資格憑證,一般會注明考生的姓名、籍貫、考試成績等基本信息。
此時,這張科舉“準考證”正被黃巢拿在手裡。
他愜意地躺在客棧二樓的上房床上,將那木牌一次次地拋向空中,又穩穩地接住,如此反複。
書童成亮則乖巧地趴在門框處,側耳聽著樓下傳來的嘈雜動靜,小聲說道:
“阿郎……咱們這樣做,怕是不太好吧?”
在成亮眼中,解牒是極為貴重的東西。
若是拿了不還,耽誤人家考試,罪過可就大了。
“你這呆瓜,還沒想透?”
黃舉天聽到書童的話,坐起身來,眼神中透出一絲洞察:
“邱慕陽與那貴婦、老大夫、患兒,還有旁邊那些圍觀百姓,統統都是一夥的。
“不過是在假借杏林之事,為出仕積攢聲望。”
黃舉天前世作為醫學碩士,具備五年的臨床實踐經驗,對重度哮喘患者的種種症狀熟稔於心。
隻瞧那患兒發病時的下肢動作,便看穿了這場戲碼。
“不能吧,邱公子尚未應試,他如何肯定日後必能步入仕途……”
書童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
他自幼便在阿郎身邊長大,對於科場背後的種種亂象知之甚多。
一點就通的他,順著黃舉天的話道:
“也對,出了坊門轉個彎便是家頗具聲名的醫館。若真有急病,怎會耽擱時間,一去一來地把大夫請到客棧,還大張旗鼓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診治……”
連科舉考試都能暗箱操作。
丟失一張解牒,對於邱慕陽這種人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此處,年輕氣盛的成亮不禁怒從中來,憤憤道:
“阿郎,不如將這木牌給我,讓我劈了當柴燒!”
聽了書童的發作,黃巢表麵上神色淡然,未露憤慨。
唯膝上緊握之拳,時而鬆弛,時而緊握。
晚唐的腐朽與衰敗,身為穿越者的他,早已洞悉無遺。
宦官專權,操縱朝綱,官員賣官鬻爵,結黨營私;
土地兼並猖獗,農民流離失所,經濟萎靡,商業飽受重壓;
藩鎮割據,戰亂不止,軍隊渙散,國防衰微,邊疆告急。
大唐帝國早已病入膏肓,搖搖欲墜。
隻待一場變革的風暴席卷而來。
而他黃舉天,誓將成為這場風暴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