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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身材高大,泛著青色的胡茬從下巴連到耳際,光看相貌是粗獷而威武,但長身而立,竟然奇異的有些儒雅之氣。
他看著天魔琴琴匣的時候,也不像白麵鬼聖等三人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貪婪野望,而像是在看著一個夢寐以求,輾轉反側,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傾國美人。
東南聯盟的幾大高手之中,白麵鬼聖他們都已現身,或死或傷或逃,這個能直接出現在客棧二樓房間中,距離天魔琴最近,已經將手搭上去的男人,自然隻會是東南聯盟的盟主——東方白。
白麵鬼聖他們想得到天魔琴,是為了壯大勢力,使得自己在江湖中的威名和武功更上一層樓,而東方白不一樣,他就隻是想要得到天魔琴,哪怕得琴之後,要他就此隱居深山,過著清貧寡淡的生活,他也甘之如飴。
因此,當終於碰到了琴匣時,東方白的手竟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也就在此時,房門大開,方雲漢站在二樓欄杆上,袖袍翻飛,一股無形真氣湧動,一時充塞於整個房間之中,隨著他左手一卷,桌上的木匣嗖的一下被吸攝出來。
木匣的表麵和東方白的掌心皮膚,出現短暫猛烈的一刹摩擦。
他立即化掌為爪,勁力下壓,試圖扣住木匣,居然慢了一步,手掌拍了個空。
嘭!
那一張桌子及桌麵上蒙著的團花布巾,茶杯茶壺,都被東方白的掌力擊碎。
他一掌碎桌,猛然抬頭,隻見天魔琴的琴匣已經被那錦衣公子托在掌中。
“你敢搶我的琴!”
東方白眼中儘是狠惡之意,右手一揚,袖子裡嗚的一聲,就有一柄長達一尺的折扇飛射出來。
同樣是折扇。
上官海棠以折扇為武器的時候,開合不定,輕靈飄逸,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錦雀。
而東方白這折扇一擊,卻像是早已備好的一張床弩鬆了弦,又像是瘋狂舞動的流星錘突然斷了鏈子,似錘頭,如弩箭,貫射飛擲出去。
方雲漢左手琴匣一橫,折扇射擊在木匣之上,蘊含在兩件脆弱物體中的兩股內力一碰,折扇原路倒射回去。
“你倒比他們三個高明一些。”方雲漢口中評點,順勢將手一抬,琴匣從頭頂上方越過,朝著背後、欄杆外、客棧大堂之中落下。
東方白看著琴匣落下,臉色冷厲,合身飛撲,在撲出房門的那一刻,恰好接了折扇在手,如同持拿了一根極其沉重、堅硬的短棍。
因為方雲漢站在欄杆上,以東方白的身高,這飛撲過程中抬手一抽,正是對著方雲漢膝蓋抽去。
方雲漢右腳一抬,格住東方白手腕。
唰的一聲。
東方白手一抖,折扇張開,如同一麵薄薄的斧刃,朝著方雲漢的腳踝平切,最邊緣的一根扇骨,正是在扇麵張開的過程中,割向方雲漢的右腳腳筋。
方雲漢右腳向前一踹,東方白橫臂一擋,兩人皆退。
東方白是連退三步,踩得二樓走廊的木板嘎嘎作響,腳後跟踩壞了方雲漢房間的門檻才停住。
他一停住,立刻再次前衝。
此時,方雲漢也從欄杆上滑退,他腳下空無一物,身體墜落,卻出腿一勾,勾住了一根豎欄杆,身體借力猛然拉動向前,像是平移著,從空處驟然緊貼到了欄杆外側。
雙方都在前移,相互之間的距離,在一瞬間近到了出乎意料的程度。
東方白頭顱不由自主的向後一仰,眼中,一隻輕柔華貴的袖子揚起,有指節分明但並不瘦骨嶙峋的手掌,如同蛟龍出洞一般,從袖子裡探出。
那瑩白的掌心裡染上一點墨色,急速擴張,再不及一眨眼的時間裡,成了彌布於整個手掌的一團妖嬈黑氣。
東方白開扇在臉孔前方一擋,上半身全力後仰,耳中當即傳來一片重疊的破裂聲。
分明是一掌擊中了折扇,扇麵卻像是突然被上千根鋼針穿刺,多了一片數不清的細小孔洞,黑氣透過扇子,在使了一個鐵板橋的東方白上方飛過,打入房間裡。
床上輕柔不受力的簾子,被這黑氣穿過,登時多了一個像是用剪刀剪出來的規整掌印。
東方白頭顱後仰,看到了那個掌印,左腿一彈,一腳踹在了欄杆上。
方雲漢先他一步,從欄杆上飛身而起,身體翻轉,居高臨下的一掌,對著東方白擊下。
………………
大堂中,黑衣刀客和黃雪梅仰頭,先看到琴匣落下,剛好落在方雲漢剛才坐的那條凳子上。
木匣和長凳碰撞,彈了一下,隨後穩定。
接著就是方雲漢翻身進了走廊,二樓的欄杆破裂。
不等欄杆落下,二樓走廊的地板又轟嚓一聲,垮了一大片。
兩條身影從中落下。
破裂的木板紛紛撒落,令人眼花繚亂。黃雪梅眨了眨眼睛,黑衣刀客卻看得分明。
在那兩人落下的時候,居於下風的東方白已經手段儘出,雙手一殘扇,在一眨眼的功夫裡就已經向著上方攻出了六六三十六記殺招。
但這些招式,全被上方追擊的人以一隻左手輕易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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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木頭的碎片和人體一同墜地,煙塵一起,轉瞬散去。
東方白半跪在地,方雲漢一掌按在他頭頂,身體如一片落葉翻飛,施施然從桌麵上空飄過,落回了自己的座位旁邊。
“噗!”
東方白吐了一大口鮮血,像是被蟲蟻蛀過百千遍的一柄折扇滾落在地,染上了血色,可他吐了這口血之後,頹然的神色卻振奮了一些,悍然站起,一臉怒笑,盯著方雲漢那邊。
黑衣刀客的手又搭上刀柄,警戒的望著東方白。
“好功夫,不過是顛來複去的幾招掌法,居然越用越精熟,你是拿我練手呢!”
東方白讚了幾聲,又唾了幾口血,神色漸漸狂熱,“但是這還是不如天魔琴,你有天魔琴怎麼不用,這件寶物在黃冬手裡也根本發揮不出真正的威力,明珠暗投,鬼神共泣,你給我看看、看看……”
他伸著手,向前走了兩步,身體忽然僵住。
黑衣刀客窺見幾縷黑氣在東方白的各處關節遊動了一下,一閃而過。情況不明,他隻按刀立著,不言不語。
一時間,整個客棧大堂裡麵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見。
最明顯的聲音居然是烈火老祖重傷後的喘息,以及二樓走廊斷裂處,一塊將落未落的木板晃動的吱嘎聲響。
方雲漢本是漠然地看著東方白,但是看他僵了數息仍是不倒,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有些驚訝於這人的執著,便把木匣放在桌上,伸手準備挑起蓋子。
“彆!”坐在桌邊的黃雪梅突然向桌上一撲,用身體壓住了木匣,桌子被她這一撲,劇烈晃動了一下,那些飯菜碗碟相互碰撞,叮叮當當一陣亂響。
方雲漢低頭,黃雪梅仰頭。
仰著臉的小姑娘眼尾泛紅,卻無淚水,隻有一片哀求、恨意,切齒道:“不要,不要打開,不給他看!”
方雲漢被這小姑娘懇切哀憐的眼神望著,左手換了個方向,抓著小姑娘的後領,把她從桌子上拎起來放到一邊。
“你把新買的衣服都弄臟了。”方雲漢低著頭,拿了桌上一塊乾淨的抹布,擦了一下小姑娘裙子上沾到了湯水的地方,“剛塗過藥,萬一被湯汁滲進去,對你傷口不好。”
他不再理會東方白。
東方白的眼睛已經睜到最大,此時又瞪得更大了一些,直勾勾的看著桌上的天魔琴匣,又向前,極其艱難的踏了一步。
一步落下,黑氣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