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眉長過目,直鼻,五綹長須已有些灰白,臉上也已有些皺紋,但是一身鵝黃色道袍披在身上,笑談之間,超然出塵。
而他對麵的那個老和尚,雖然難見全貌,卻可以窺見袈裟一角。
郭旭道:“那是,武當掌門青鬆道長,坐在他對麵的,難道是少林方丈了空大師?”
程采玉點頭說道:“正是他們兩位,而坐在他們身邊的兩個人,在門派內的聲望地位,還在他二人之上。”
“是了結大師和燕衝天老前輩?”郭旭道,“這兩位,成名已經在四五十年前,都是幾十年不曾離開自家山門的高人,這回居然也來了?”
“因為送到少室山和武當山的聖旨之中,直接點出了他們兩位的名字。”
程采玉接著這個話頭說道,“還不隻是他們,各大門派之中,所有的一流高手,都直接在聖旨之中被點名,不得不來。”
八大門派,源遠流長,家大業大,但正是因為他們家大業大,在麵對朝廷這種明著來的強硬旨意時,反而是最無法回避的一類人。
郭旭麵上常年帶著的幾許笑意也漸漸隱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沉凝的神色。
他這一路上早就已經察覺,離京城越近,那些武林人士帶來的氛圍,就越是充滿著凶險的感覺,混雜著沉鬱與躁動。
可是真正進京之後,才走了這麼一段路,他就發現事態之嚴重,恐怕還要遠遠超過之前的預估。
郭旭歎了口氣,道:“紫禁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程采玉的神色微緊,道:“這裡人多耳雜,那件事情,還是回鏢局再說吧。”
郭旭默默點頭,兩人無言的走向長風鏢局。
就在離長風鏢局隻剩下一條街的時候,郭旭卻又在路邊的客棧之中,看到了幾張有些熟悉的麵孔。
那幾個人,有的羽扇輕搖,打扮成一股不同於當下時節的風雅。
有的麵目猙獰,雙眉濃黑,粗牙裂唇,隻是隨口跟店小二說話,也是惡聲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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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年紀看著已然不小,生的慈眉善目,衣衫破舊,隻是目光掃過那惡漢的時候,也夷然無懼,反而露出讓人怎麼看都覺得渾身不舒服的笑意。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成名於三江五嶽,郭旭卻在第一眼就想起了他們的一個共同點。
他們都上過朝廷的通緝令。
不是邪派的首腦,就是獨行的大盜。
“這些人?”
“他們同樣是接了聖旨的。”程采玉皺了皺眉,說道,“護龍山莊的情報網到底有多可怕,這一次,也算是真正展現在天下人的麵前了。”
這些自以為逍遙法外的邪道惡徒,不管是藏身於市井之間,還是緊嘯於山林之中,其實行蹤全都在護龍山莊的掌握之中,想必等朝廷密探帶聖旨上門的時候,這些人的心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不過這一次,一下子要把他們全部調集到京城這邊來,卻不是通過脅迫的手段,而是許下重利。
郭旭聽程采玉說了幾句之後,心中的情緒有些複雜。
他自命生平做個酒客的時間,還要多過做個江湖客的時間,其實還有一些原因,就是不想過多的涉入那些腥風血雨勾心鬥角的事情。
隻是現在看來,哪怕他這幾年還是不曾理會鏢局事務,真正遇到這樣大事件的時候,也還是逃不出某些情報組織的眼線。
兩人的氣氛更沉悶了一些,回到長風鏢局之後,也不曾跟鏢局裡迎接的人多說什麼,就到了廳中,摒退左右,關上門來。
程采玉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拿著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推到了郭旭麵前。
“不用……”郭旭本想拒絕,卻嗅到了一股酒香,他擺動的手臂一頓,端起茶杯湊到鼻尖一聞,眉梢間多了一絲喜意,說道,“這是酒。”
程采玉道:“為郭大少接風,又怎麼能隻用茶呢?”
郭旭笑了一聲。
在茶壺中裝酒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心思,但卻讓他進京以來沉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他連喝了三杯之後,神態動作之間已經肉眼可見的放鬆了許多,這才微笑道:“確實,世上沒有什麼煩心事,是幾杯美酒壓不下去的。”
程采玉提起裝著酒的茶壺,道:“那就趁著美酒還多,說一說引起了這些煩心事的源頭吧。”
………………
“是有人擅闖宮禁,又挫敗了曹正淳為首的東廠一乾人,護龍山莊的幾名密探,及守衛皇城的諸多禁軍,做下了無法無天的大事來,才會有今日朝廷大動乾戈,幾乎召來了天下所有一流高手的局勢。”
那酒樓的第二層上,終於有人直接說出了眾人心照不宣的消息。
之前郭旭他們離得遠,所以不曾發現,其實這整棟酒樓,都已經被幾個大門派的人包下。
酒樓的第二層上坐的,也不僅是少林武當的四大高手。
昆侖掌門苦柏道人,峨眉掌門白雲天,點蒼掌門一陽子,五台山善本大師,華山掌門等人,都齊聚於此。
八大門派之中,除了今天才到,所以未能約好的青城派之外,其餘各派首腦,真正能做主的人物,幾乎已經到齊,而且已經在這裡做了將近一個時辰了。
也就在華山掌門說出那段話的時候,青城派的旭山道長終於找到門路,被迎入了這座酒樓。
八大門派,共處此間。
那華山掌門表現在外的麵貌一向是脾氣火爆的模樣,聽在場眾人整整寒暄了一個時辰之後,已實在是按耐不住,見到旭山道長進來,也隻掃了一眼,抱拳致意,便又道,“宮中的人,擋不住,拿不下那個人,所以,找我們過來的目的,也是一目了然的嘛。”
他一拍桌子,掃視在場眾人,“朝廷那幫人的意思,就是要江湖事江湖了,叫我們一同出力,擒下那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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